等郑母哭得差不多了,清芷才开口说道:“夫人不用太伤心,以免哭坏了身子,信我已经传到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
说完以后,清芷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故意做了一下停顿。
郑母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对一旁的小丫环使了一个眼色,小丫环连忙上前,从袖口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很是熟练的塞在清芷的手里。
身为一等丫环,被人塞小费的经历还真不少。
“谢夫人,夫人这般菩萨心肠,定能保佑三夫人在侯府的日子会好过起来。”
既然郑母没有留她,那么她就要主动争取,毕竟机会没那么容易白白降临。
“诗儿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你给我说说。”
郑母抬起头,眼里的血丝赫然,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养至十七,亲手为她披上嫁衣,不是给别人欺负的。
“我身为一个下人,主子家的事,不好多说。”
清芷小声的回答,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郑母听了,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一旁伺候的丫环很懂事的,纷纷离开,还不忘把门关上。
“这里没有外人,你尽管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如果怕在背后说主子家的坏话被人知道,那么现在已经没有第三个人,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三夫人在府上,过得并不好。”
清芷依旧小声的回答,既然身为奴婢,还是要有一点奴婢的样子。
郑氏的境况,她只要如实道来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添盐加醋。
“怎么个不好法?”
她只是知道自己的二女儿无所出,在婆家难免会受到一些冷落,但是多年来,也没见二女儿抱怨过什么,每年省亲,陈家胜都一副爱护有加的模样,她实在想不到,竟然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
“三夫人无所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所以三老爷后来又陆续纳了两偏房,而自己也终日流连烟花之地,三夫人几乎整个月都见不着他一次。”
她说的是事实,现在不过复述一遍罢了。
“两偏房里,其中有一个叫周映菱的女人,连生了三个,因此气焰嚣张,经常和三夫人对着干,前些日子,两人又在院子里吵了起来,周映菱甚至还嚷着要裁一件正红袄裙,穿给三夫人看。她们的争吵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不过国丈爷和老夫人一直当做没事发生。”
清芷说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用手扶着椅背,晕厥没关系,但是不要把她的事给耽误了。
看都郑母揪着手帕,整个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心里有些不忍。
当母亲的,听到这些事,怎么会不心疼呢。
她忽然间来拜访,就说出这样的话,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承受的住。
“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郑母哑着嗓子说道,双眼通红,似乎恨不得马上就冲到国丈府,让他们给个交待。
“夫人不必过于伤心,其实三夫人也并非过的太难,比如这次的中秋宴席,就是由三夫人主持,府上细琐还有对外礼数,都做的非常好,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而已……”
清芷说完,故意压低了音量。
郑母抬起头,看着清芷,厉声问道:“什么麻烦!”
“不知道三夫人有没有在家书中提及,她负责向有来往的高官们送礼,本来一切顺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太长卿还有尚书令等大人们,别说收礼,甚至都闭门不见了。”
清芷说完,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道:“那些大人们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是如果这事没办好,指不定府里又有人借此埋汰三夫人;本来操持一场中秋宴席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如果因为这样而被指责,就太委屈了。”
她说完一大轮以后,终于打住,抬起眼帘看着郑母。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眼下就看她怎么抉择。
“我绝对不能让诗儿再这样受委屈下去。”
郑母咬牙切齿的说着,只要能帮到女儿,她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夫人愿意帮忙的话,实在是太好了,我在这里替三夫人谢过。”
清芷说着,又是屈身作礼,然后看着郑母。
如果说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就只是为了来这里替郑氏传话,也未免把她看得太善良了。
见郑母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她丝毫没有任何的怠慢,故作沉吟的说道:“在侯府里,三夫人对我恩惠颇多,对她的遭遇我也很心疼。但是三夫人说她那厢的蕊儿不能时常往太傅府跑,次数多了难免被有心人有机可乘,我时常替姑娘跑腿买小玩意儿,让我传话比较合适。”
反正现在郑母悲伤不已,几乎到了没法思考的地步,清芷说什么,她跟着点头就是了。
“清芷丫头,诗儿在那边,就多劳你看着了。”
郑母说着,竟然朝着清芷作礼。
“夫人这样,不就折煞我了吗?”
清芷倒没有慌张,而是大方的承了礼,笑着回了一句。
“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关于闭门不见一事,还请夫人尽快有个答复。”
郑母连忙点头,她知道其中的利弊,但是这种事情一个妇道人家哪能做主,最后还是要求助于太傅。
“我会和公公说,他老人家心细,说不定还会详问,到时候我再让你跑一趟,加以说明。”
郑母的话,让清芷很满意,她原意就是想见郑太傅,探取到底谁最后可能成为质子。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铺垫而已。
别过郑母,她一个人往回走,因为只是一个丫环,让人相送也不合规矩。
她边走边抬头看,太傅府比国丈府略小,建筑上却更加端庄简朴大气,从侧面也看出了郑太傅的为人,想必也是一身正气,刚正不阿。
清芷心里想着,如果郑太傅真的要见她,怎么应对。
她这样的黄毛丫头,仗着小聪明,骗骗耍耍后院的主子们还说得过去。
可是堂前老臣,那如同深潭的心思,可不是她能随便琢磨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重重的叹气。
伸手探了一下额头,滚烫得吓人,每当入秋以后,她身体就不太好,但是因为也没多少人关心,所以她也不甚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