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事吧?”贾教授举起手中的手电筒,照了照我们。
我看着他脸上似乎有淡淡的笑意,有点意外他竟然还能找回来,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无法将他之前眼中的杀气与此时略带了欣喜的笑容分开。他看了看我们三个人,最后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重道:“小黄兄弟,你们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道:“我们没事,不过白天他跌破了头,脚裸好像摔伤了。”
贾教授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刚才我们跑到前面,数了一下人数才发现你们没跟上来,所以我们才回来找,这里只怕还是不安全,快点离开才好。”说完吩咐那个老外把白天背了起来,他自己则是背起了白天的背包。
我想起那些虫子的可怕,心中抖了一抖,跟着他大步向前走去。
“贾教授,那些虫子,你说叫什么果蝇,究竟是什么?竟然能让人的身子在瞬间腐烂?”行走中,我忍不住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黑暗中,只见贾教授的脸色依旧苍白一片,眉头皱了皱,道:“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此行目的吗,假如这些腐肉果蝇真的存在,只怕更能印证我的观点,这地底之中,一定葬着南越王墓。”
我一愣,没想到这些虫子还能和古墓扯得上关系,却听贾教授继续说道:“南越国在历史上虽然存在的时间不长,但是有些地方,却是让人不得不惊叹,其中之一就是它实施的一些酷刑。我曾在一些文献中看见过,南越国对待叛国之人,善用虫刑,即是将犯人置身在密封之处,将虫蝇赶入,让虫蝇食其血肉而死,死状恐怖无比。这其中的虫蝇之一,就是腐肉果蝇。”
想起先前那些人的死状,这古代的刑罚真是残酷无比,不然也无法震慑百姓,维护统治者的地位,可是不对啊,这腐肉果蝇如果真是南越国时代的产物,难道可以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活上上千年不死,我当即将心中的想法向贾教授说出。
贾教授想了想,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不过我猜定是这些腐肉果蝇的虫卵在特定的环境下有休眠的能力,只有在一定外力之下,才会孵化出来。先前我们遇见的先行队那些人,不知在哪里惊扰了休眠中的腐肉果蝇,他们也是死在这些腐肉果蝇强烈的腐蚀能力之下,唉,都怪我,早该注意,腐肉果蝇在腐食动物的身体后,通常会在残体上产下虫卵,我们翻动了那些尸体,定是将它们孵化了出来……”
我没有说话,心中仍在消化着贾教授的话,惊叹这物种逆天的繁殖能力。只是一瞬间,几个活生生的生命就怎么没了,这地底中真的是危机重重,看来我们先前真是太轻视这趟救援行程了。
贾教授见我不说话,干咳了一声,道:“腐肉果蝇一旦沾到血肉,便会即刻分泌出强酸腐蚀血肉,并在骨头中产下虫卵,唯一能消灭它们的方法,就是用火烧。假如不马上用火烧,不到一刻钟,又会有数不清的腐肉果蝇孵化出来……”
他可能是想解释为什么当时会向那考古队员喷火,无怪乎我们先前走近通道中,发现山壁上到处都是火烧的痕迹,只怕罗大疤他们的先行队,也是遇见了这要命的虫子,大惊之下,也不知是谁率先用火烧了起来,这才让其他人有时间逃了出去。
走得一阵,我们便看见了其他人,每个人脸上无不带着惊惧后的疲惫,但却丝毫看不见劫后余生的喜悦,谁还能保证往前走,不再遇上一些要命的东西。
众人再休息得一阵,才由贾教授督促着大家动身。只是每个人都阴沉着脸,只望快点找到先行队剩余的人离开这里,早没了出发时的心情。
黑暗中沿着山道向下,虽然不比先前的路难行,不过却是走得步步惊心,每个人都将手中的家伙事捏得紧紧的,生怕黑暗中再跳出个什么来,一路走得辛苦无比,身体上的劳累还好,精神上的紧张却是致命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在前面带路的贾教授身子一停,众人却是心中一抽,以为又遇见了什么,没想却听他说道前面是条地下河。
经他一说,果然听见前面有细细的水流声,我走近一看,发现地下山道到了此处已经再无路可走,再要往前便只能划船而过。我看着黑幽幽的水面,手电筒的光线连零星的反射都没有,如被黑暗一口吞下一样。想到要在这样的水面上划行,只怕自己心中的恐惧,已经可以将自己吓死了。
我还在四处观察的时候,后面贾教授已经让两个老外从背囊中取出充气筏,快速地将两只船筏充气好。我没想到考古队准备这么充分,竟连筏子都有,刚要上去帮忙,却听贾教授说道先行队也有同样的装备,他们肯定从这里走了,按照水流的方向,一定也是顺流而下,我们要快些追去才行。
贾教授又说前面还不知要走多远,让大家将自己的装备检查一番。我和芒果头的背包还在,可除了一些简易的救生工具和一些食物,再也没有其他。而贾教授他们的考古队一检查,发现所剩下的食物和水已经不多,因为装食物和水的背包,大都在死了的两个老外和一个考古队员身上,白天身上的背包竟是连食物和水都没有。
进地底之时有十个人,如今剩下我们七个,我和芒果头、贾教授和一个老外坐在一只充气筏上开路,另一个老外和受了伤的白天还有那个戴眼镜的考古队员则是在后面跟着,两只筏子用一根尼龙绳系住。
我和芒果头一人坐一边,拿着两只船桨轻轻地划着水,我发现这地下河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底下流动的速度也是不慢,我都没怎么用力,充气筏已经划出老远,要知道坐在我前面的肥仔贾教授一身肥肉可是不少。
充气筏在幽静的地下河中慢慢划动,四周除了划水的声音,静谧得可怕,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地生怕发生什么事。头顶原本比较宽,但随着我们行进,竟是越来越低,直到最后,要微微低头,才能通过。
借着前面老外强力探照灯的光线,我看到头顶上的山壁竟有着水淹的痕迹,这地下河一旦涨水,一定是将这里全部淹没的,如今我们能顺利通过,可说是运气极好。
相安无事的划过了一段,头顶上的山壁又越来越高,两边也是越来越宽,相信我们刚才已经划过了最窄的一段,我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在此时,听见后面“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我和芒果头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转头往后面看,只见水面上水花四溅,一个人在水中拼命挣扎,还有“咕噜咕噜”不断喝水的声音。借着前面老外手中强力探照灯的光线,我们看清那人竟是戴眼镜的那个考古队员,不知怎么,他竟然落水了。
和他同船的那个老外正探出身子,举过船桨大叫着让他抓住,那考古队员虽然抓住了,但不知为什么,那个老外竟然拉不起他,充气筏摇摇晃晃,只怕再这样下去就得翻船。白天脸色青白,吓得紧紧抓住筏子,动也不敢动。由于两只筏子是用绳连在一起的,受他们影响,连我们的那只筏子也摇晃了起来。
见势不对,我将手中的船桨一扔,迅速拉近两只筏子的距离,隔空跳了过去,与那老外一起出力拉那个考古队员。一入手我才发现,那人竟然重如铅坠,好像水底中有什么将他紧紧抓住与我们较力一般。
眼见那考古队员喝水喝得眼白都要翻出来了,忽然从我身边伸出一只手来,贾教授白白胖胖的手一把将那人另一只手抓住,用力一拉,终于将他拉上了筏子。众人跌坐在筏子喘着粗气,那考古队员则是躺在筏子里吐着水,只怕晚得一时半刻,喝水都将他撑死。也幸得这筏子是八人筏,足够宽大,不然这番折腾,早就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他会掉下水去?”我问那个老外,那老外叽里咕噜一通英文,说得又快又急,我哪听得懂,又问了白天,好半天他才说道他也不清楚,他正闭着眼睛休息,就听见落水的声音了。
“叔,你看他的脚,那是什么?”芒果头趴在另一只充气筏上,举着手中的手电筒照着那人的一只脚。
芒果头向来眼尖,我朝那考古队员的脚上看去,只见他的一只鞋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是掉下了水中,而脚上却是黏着一层黑黝黝的东西,手电筒照过去竟然能反光。我大着胆子用手一沾,竟是滑滑腻腻甩都甩不掉,要在筏子上大力擦拭才能将它擦去。
“石油!”白天拖着伤腿凑过来道。
这地底里竟然有石油,实在是没想到,按说以石油的生成原理,这南岭之地如果有,早应该为国家发现才对。不过世事无绝对,难不成被我们无意中发现了不成。
“不对,”贾教授拿着手电筒在那考古队员脚边照了照,道:“这是尸油!”
“尸油?你是说人体内的那种油?”我心中一惊,连话也问得奇怪,贾教授倒是听懂了,他点了点头,道:“就是那种油,尸油比水的比重大,入水沉底,黏性极强,刚才他落入水中,脚就是让尸油紧紧吸住。”
我惊得张大了嘴巴,不是因为他落水的事,是因为想到,这地下河的河地如果都是尸油的话,那得要死多少人,才能积累那么厚的一层?
我拿起手电筒往水下照了照,依旧是黑黝黝的一片,刚才无意中碰见河水,倒是清凉得很,但一想到河底竟然有层尸油,我就觉得毛骨悚然,连白毛汗也滴了下来。
“他醒了。”白天忽然喊了一句,只见那戴眼镜的考古队员(简称眼镜)吐出了一口水,幽幽地醒了过来。
贾教授拿起一个背包,将他的头垫高,问他怎么会落水,他咳了两声,说刚才拿着船桨划水,忽然看见水中有一点点的亮光划过,他伸手去抓,谁知身子刚一探出就掉了下去。说到这里,他忽然脸色一变,说脚底很痛。
那个老外三两下将他脚上的袜子除下,发现他的脚板下,竟然吸着几只小鱼状的东西,在黑暗中竟然闪着淡淡的绿光。
贾教授用匕首将那些小鱼状的东西都挑了下来,发现那些东西竟然长着了倒刺,就像在吸着血液一般。那老外用力一踩,竟然没将他们踩死,还在用力蹦跳。
“这些东西原本生活在这地底,可能长期吸食这尸油,变得对人体内的油气也特别敏感,见人就扎。”贾教授说道。
那眼镜可能刚才在水底里见到的,就是这些小鱼状的东西发出的光,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就一头载了下去。
贾教授见眼镜没事了,吩咐大家快点出发,说前面可能快到了,也没说到哪里。
自从知道水下有层尸油,我顿觉原本凉意阵阵的河水,变得阴森无比。莫非那个南越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将为他修墓的人全部杀死才形成了这尸油层?
忽然前面灯光一暗,竟是那老外将探照灯收了,说是为节省电力,改为用强光手电筒照明,让本来就在这阴暗地底划行良久的众人心中更加压抑。
地下河到了这一段,忽然变得急了许多,我们要用力控制才不至翻船,就在众人在河水中挣扎前行的时候,水流又逐渐变缓,原来是地下河道在这里打了个弯,当我们划过弯道的时候,我被眼前之景惊得目瞪口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