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8、7……”
当水晶球中的精魄结束倒计时读秒,“鲁道夫”号随之发起炮击。十道苍白光束喷薄而出,裹挟森森寒流瞬间掠过千尺高空,笔直地轰在城门前那只正在狂吐烈焰的十二头炎蛇蜥兽身上,迸发出令人目眩的闪光,刺骨的寒风伴随浓雾弥散开来,迅速将城门附近的战场吞没。
这一波从天而降的轰击使攻守双方都感到意外,待到寒冷的雾气被风吹散,人们的视线再次投向城门前,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那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十二头炎蛇蜥兽,此刻已经被轰得粉身碎骨,糜烂的血肉被寒气冻结成遍地猩红的冰砂。
这一轮集火狙击收到的成效倒是不出罗兰本人的预料,不过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视线转移到沿着城墙布防的那些火巨人佣兵身上,眼中透出一丝冷意。
“沿用冷冻模式,两门主炮为一组,尽快清理掉那些火巨人。”
“遵命,我的主人!”
水晶球中的精魂依循罗兰的要求重新调整炮击诸元,十门要塞炮两两一组,分别锁定在五名高大威猛的火巨人佣兵身上,喷射出十道苍白的能量束。
赫伦堡城门一带再次为寒雾笼罩,五名火巨人佣兵几乎同时被来自高空的寒流击中,其中四名佣兵当场毙命,残破的尸体被冻成冰雕,唯有佣兵队长、拥有传奇体魄的阿穆尔得以幸免,然而同时遭受两门要塞炮轰击也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吐出一大滩夹杂冰碴的血,阿穆尔以剑撑地,艰难地站起身来,向炮击传来的方向望过去,云层中隐约可见一团庞大的阴影,使他心头升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感。
“早知道对手这么麻烦,真不该接下这桩差事!”阿穆尔暗自咒骂着,自腰间取出号角奋力吹响,呼唤手下赶紧后撤,寻找掩体躲避来自空中的威胁。火巨人们一旦后撤,势必使城门附近的阵地落入攻城部队的控制下,然而阿穆尔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在阿穆尔看来佣兵无非一个谋生的行当,赚钱也要量力而行。现在他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管不久前对弗兰克这个雇主许下的承诺大不了不要佣金了,赚再多的钱也不如活着回家更重要。
阿穆尔和他手下的佣兵可以撤退,弗兰克的身后却没有退路。看到城门失守,远东部队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涌入城内,弗兰克心头一片冰凉。独自站在兵荒马乱的街头怔忡许久,他总算回国神来,咬了咬牙,勉强压下绝望的情绪,决意施展那个已经准备了四天的传奇法术,为保卫赫伦堡做最后一搏!
颤抖的手指紧握着圣徽,弗兰克低声念诵祈文,斋戒四日戒绝饮食,由此积累下来的饥渴、疲劳、痛苦和愤怒此刻全都转化为一股神秘而强大的魔力,如同正在他体内涌动的惊涛骇浪。
“吾主培罗在上!魔鬼的军队正在蒙受您恩宠的土地上妄动刀兵,请赐下神力,使我化身为那头带来末日审判的巨兽,吞噬世间一切罪孽!”
伴随着庄严的祈祷,弗兰克周身辐射出烈日般耀眼的金色光辉,原本瘦削的身躯仿佛承受不住体内急剧膨胀的魔力,被撑得迅速鼓胀起来,体形也随之发生扭曲,转眼间由人类变成一头庞大的怪兽。
这头怪异的巨兽看起来像是暴龙与剑龙的结合体,然而世间任何动物包括真龙在内都无法与它那巨大的躯体相提并论,从头到尾长达百尺,重达数百吨,这巨兽宽阔的额头上生有一对犄角,浑身覆盖着棕褐色鳞片,背部倒扣着一副酷似龟甲的硬壳,甲壳表面却不像龟甲那样光滑,凸起无数修长锋利的骨刺,一直延伸到长长的尾梢,远远望去仿佛一座会移动的刀山剑林。
化身为巨兽的弗兰克垂下头颅俯瞰人潮汹涌的街头,感觉像在观察一窝蚂蚁在自己脚下穿梭,看起来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
这个名为“末日化身”的传奇法术,可以使他暂时变成被誉为“末日毁灭者”的“泰拉斯奎巨兽”。施法前需要至少斋戒三天,期间禁绝一切饮食。正常情况下变身状态最多维持20分钟,不过弗兰克在施展“末日化身”的同时还利用“神圣超魔”和“法术恒久”延长了法术的持续时间,可以使自己一整天保持在当前的泰拉斯奎巨兽形态。
弗兰克稍微适应了一下自己这副全新的躯体,很自然的像猛禽那样身体前倾,用强壮的尾巴配合双足撑住地面,使庞大沉重的身躯得以保持稳定。
确认自己可以在巨兽形态下行动自如,弗兰克又将目光投向脚下那群翘首张望、满面惊骇的士兵,不由兴起强烈的饥渴感,斋戒四天积累的饥饿与干渴此刻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迫不及待想要大口吞噬血肉,填满空空的胃袋。
饥渴的欲望是如此强烈,使弗兰克的意志几乎完全为食欲控制,只能勉强维持一线理智,从人群中分辨出那些穿着远东军装的一方,蓦地俯下身去发出震撼天空的怒吼。弗兰克如同奋力向积满灰尘的桌面吹出一口气,刚刚攻入城门的远东官兵全都被这巨兽口中吐出的风暴吹得腾空飞起,仿佛漫天飘荡的尘埃。
城门之外的远东部队也被吹倒一大片,士兵满地翻滚的同时还痛苦的捂住耳朵,两行鲜血涌出耳孔,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弗兰克以一声咆哮稍稍发泄心头积郁的怒火,随即甩开大步冲向城门。赫伦堡的大门虽然宽阔,却也容纳不下这头吞食天地的巨兽,轰的一声巨响,城门两侧墙壁被撞得当场坍塌。
泰拉斯奎巨兽强行挤过被他撑破的门框,冲向对面列队攻城的远东士兵,咧开大嘴猛一吸气,前方试图以骑枪阻拦他的十多名圣卫重骑兵全都腾空飞起,连人带马被飓风裹挟着吸入这巨兽宛如穿山隧道般黑洞洞的喉咙。落入胃袋的刹那,仿佛一头摔进宽阔的湖面,血肉之躯连同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钢枪,转瞬间就被胃酸腐蚀干净,连骨头渣都没剩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