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源市气候相对暖和一样,不比先前一阵子的寒风徐徐。正午的上空会有久违了的太阳,只是在这个靠北的地域里,太阳的光芒也仅仅是蜻蜓点水的温暖,整体的温度还在十度徘徊,所以街上的行人穿着依旧厚实。远远看着相对臃肿。
齐武夫五点鲤鱼打挺,打拳慢跑洗澡吃早饭,又去和齐凤年博弈了两局,仍旧是赢,只是相较前几天,赢起来又相对乏力,拖延了七至八手才将齐凤年拿下,他自然知道,再往后,便不是多下几手棋就能将齐凤年军的事了,而是相同层面上的博弈了。心下也挺佩服齐凤年,也就将近一个月,布局落子间隐隐有一股子自己的棋风,稳重却不伐果断,而他自个儿蛮横生猛的棋风却是和黄青鸾每天两局雷打不动三年才练就的能耐。虽其中也有个中原因,可最关键主要的因素还是齐凤年本人。
所谓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齐甲六每天在边上看着俩人博弈下棋,棋艺也有进步,如今去市里的棋社,除了两个老一辈和一些棋艺也算不错的狠点,其余的他都能对付,也算棋社里小有名气的年轻棋友了。
博弈完毕已然上午十点整,齐武夫径自开车往奇峰会所去。
大致情况跟他一般,大清早大龙就有打电话说了昨天发生的两桩变故对于宋家和李家的化学反应。大半夜的李家的李磊就往宋风流那里赶,两伙人还商议着李剑锋的死到底是谁所为,可怎么也都没法子将这件事放到齐家上来,其实真放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只是齐家真要动他们早便动了。也因为这一出好戏,宋家和李家相对人心惶惶,原本大清早都喜欢去附近小区院子里跟人下象棋的宋风流今天早上甚至没出门,一副闭门不出,足不出户的架势。
齐武夫大致了解心中了然,至少这件事过去以后,陈玥就不用再有什么是是非非担心了,毕竟青蛇帮现在内乱便这么严重,哪里有功夫搭理陈玥这边,况且李剑锋和陈五行之流都死了,知道这档子事的人本就不多,基本也算息事宁人了。
不如昨夜的疯狂飚车,齐武夫今个儿开的不缓不快,全然没有昨天半分疯狂,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奇峰会所,期间经过仙城大街,瞥见那辆已经拉下卷帘门的桃花树,淡淡笑了笑,毕竟它又可以重见天日了,心里还思量着要不要帮着陈玥一起布置布置或者帮她扩张一下,毕竟整间书屋的格局布置都很棒,就是太小,能够容纳的书本捉襟见肘。当然,这都是后话,眼前还有不少事,齐武夫径自将车停在赵檀的边上,没半点身份,门口的保安已经见了齐武夫好多面,也算习以为常,打老远瞧见这辆宝马的时候,就知道来者何人了,所以只是走近一些跟齐武夫点个头笑一声尊敬地喊了声齐先生,便往别处逛了。
进了会所,轻车熟路地上楼,先到马海超的看护室逛了一圈,在外头的窗户瞧见这厮已经起床靠在枕垫上看书,也就不进去打扰,再杀到赵檀那儿,没敲门门便是开的。发现房间里头只有大龙二虎在那打瞌睡,赵檀却是没踪影。
齐武夫刚走进屋,大龙本能的机敏反应便迫使他神经紧绷睁开眼睛,瞧见来者何人,微微苦笑,道:“昨天被赵哥折腾的不轻,我和二虎都没怎么睡好觉,打个小盹。”因为大龙已经开口,二虎也愣愣地睁开眼,哈喇子流了不少,瞧见齐武夫,一抹嘴角,憨厚笑了笑。
“赵檀呢。”齐武夫没在意,多少能猜到赵檀昨天肯定想法子故意刁难大龙二虎,径自问道。
大龙一改疲倦脸色,神色带着点暧昧,笑道:“在乔小姐屋子里呢,乔小姐说给他做了点补身子的饭菜。不过也奇了怪了,今天乔小姐主动敲门就喊赵哥去吃饭,你说她是不是也对赵哥有意思,这么主动。”
“行,你俩睡吧,别趴桌子上了,又不是没有多余的床铺,去隔壁的休息室里躺着,睡饱了才有精神干活。”齐武夫莞尔,对大龙二虎道,因为语气里带着些许命令口吻,大龙二虎没敢矫情,索性出了屋子就去隔壁的休息室里,原本昨晚就被赵檀被折腾坏了,二人各自躺一张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毕竟任谁大晚上听着一个汉子在那死命地扯开嗓子唱歌,都没法静下心来睡个安稳觉。
苏若乔的休息室里都是淡淡的饭菜香味,茶几桌上放着几盘精致的小炒,而米饭仍旧用皮蛋瘦肉粥替代了。桌上还有一盘芹菜和一盘小鸡蘑菇,都算高蛋白质的食物,对赵檀这厮的营养补充也挺有好处。
赵檀跟齐武夫似的埋头苦干狼吞虎咽,半响也不怎么敢抬头瞥一眼苏若乔,跟个未成年一样唯唯诺诺,没半点以往欢畅风流的霸气在。
至于苏若乔,则在边上很“勇敢”地看着赵檀,看他吃饭的一举一动,偷偷抬头瞄他一眼的惊慌失措,当真像个孩子似的。因为昨天齐武夫夜里跟她的短暂交谈,她总觉得该尝试一下,毕竟扪心自问,她从赵檀的目光里总能看见自己想要的那种神韵,那种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性的喜欢的目光。
响起敲门声,苏若乔起身开门,赵檀心下嘀咕是谁在这么个时候扫兴,等齐武夫的半个身子踏进房间的时候,方才心中的嘀咕也就烟消云散,冲齐武夫笑笑,然后继续吃,一盘芹菜已经被他消耗了大半,小鸡蘑菇也已经瞧不见鸡肉了。只是,不知是出于恶趣味还是赵檀昨天血被抽的太多了,像脑子从未开窍一般对齐武夫说道:“要不要一起吃点,苏美女亲自下厨的。”
齐武夫瞥了眼桌上所剩无几的菜,按照他的胃口而言可能连个十分之一饱都填不下,送给赵檀一个傻笑的神态,目光又扫过苏若乔,神色中竟冒出一股子孺子可教的味道来。对此赵檀和苏若乔都很诧异,后者诧异也罢,毕竟没认识齐武夫多久,可前者好歹是跟齐武夫在同一屋檐下住了许多年的兄弟了,打认识到现在潜意识里就不认为齐武夫能有这种神情,就像如来佛有一天看见漂亮的妖精目光里露出色欲来,说的更通俗一些,完全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赵檀愣了愣,甚至忘了咀嚼嘴里的芹菜,苏若乔暗自羞涩,没敢对上齐武夫这个眼神,坐回办公桌上,貌似失态地翻阅桌上的一些可有可无可看可不看的资料。
“吃完没,吃完出去走走?”齐武夫看了眼赵檀,这句话说的有些不解风情。
赵檀心里纳闷,也知道齐武夫不会没事打这种邀请牌,三下五除二把最后一口粥喝下肚里去,主动收拾残局,将碗筷盘子往苏若乔之前泡茶的那间房里走,两三分钟出来对苏若乔道:“好吃是挺好吃,可太清淡了,晚上一块出去吃点什么呗。”说完,赵檀径自站在原地等着苏若乔回话,心里的小鹿没少撞。
苏若乔没抬头,还是继续翻阅桌上文件,轻轻应了声:“你决定吧。”声音并不响亮,恰到好处传到赵檀的耳朵里,有点儿梦幻,赵檀憋着一肚子的欢腾,快步走出房间,带上门,在过道上才露出一脸欢喜。
“这会我们干吗?”赵檀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黄鹤楼,刚打算点上,就被齐武夫一巴掌拍在手掌上夺过来,一脸惆怅,望着被齐武夫捏着手中的烟,仿佛牛郎看着织女,迟迟触碰不到。
齐武夫走在前头,道:“先去下楼吃点东西。”说着,齐武夫顺手往赵檀的兜里拿烟,把剩下的大半包丢进过道里的垃圾桶里,“三天里不能碰烟,我看不见的时候大龙二虎在,大龙二虎不在的时候总有人在,你抽了一根,打你一顿,说到做到。”
“不给抽就不给抽,丢了做什么,好歹是北京带过来的,少一根就没一根,就算我带的多,也不能这么糟蹋吧,我不抽,也能给路边讨饭的那些大爷抽不是,他们装瘸子装残疾都不容易,给他们抽一根好点的烟有错?可你这么丢烟就是你的不错了,在这个精神层面上,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做一次深层的沟通。”赵檀跟着齐武夫并驾齐驱,嘴里嘀咕。
齐武夫瞥了眼赵檀,似笑非笑道:“你就不问问昨天我跟苏若乔说了些什么,你不想知道她对你有没有好感?你又不好奇她今天主动给你做饭?”
“齐武夫同志,这顿午餐你想吃什么。西提牛排还是意大利顶级皇家特质皮萨,你就是想吃大象,我也想办法给你弄一头过来,我们能走快点不?快点找家餐厅谈正事。”赵檀义正言辞,一脸严肃道。
最终齐武夫与赵檀坐在三楼的餐厅里,齐武夫啃了将近四个三明治,六份培根,才算收敛,跟赵檀风轻云淡地提及了昨天夜里跟苏若乔说过的话,赵檀听在耳里,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说挺不乐意齐武夫把他跟岳佳妮的那些老段子告诉苏若乔,可毕竟起到的效果都是好的不是,乐开怀间便顺其自然地往兜里拿眼,可手指往本该有香烟壳的位置摸去,却空空如也,不免再度神情惆怅,一脸郁闷。
“她现在是主动了,你呢?总觉得你比以前追岳佳妮的时候还要懦弱。表现的真实一点,如果以后都是要滚床铺的人,你的缺点也要让她看见,也要试着挖掘她的缺点,然后喜欢她的缺点。就这样,我去次公司,晚点你给苏若斌打个电话,说我找他帮点忙,跟他提个醒,不然到时候过去他给我来句我只听找老板的吩咐,那太尴尬。”齐武夫把点的橙汁喝了个底朝天,便起身离开了。
赵檀兀自点点头,琢磨齐武夫话里的意思,回想起来,似乎自个儿反差确实有点大,面对喜欢的姑娘也不该这样,径自起身往楼上走,一路上都在做深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