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有三人对陛下极其不满,更是曾经表达过,若是宁王揭竿而起的话,他们愿追随在宁王身侧,做宁王马前卒的意愿!”
纪纲调查地很谨慎,甚至对于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做到完美。
证据?
哼,锦衣卫查案什么时候凭过证据,他们本就是皇帝最锋利的爪牙,同时也是震慑群臣的杀器。
至于锦衣卫的风评,随那些人怎么说,纪纲根本就不在乎。
等到群臣将那份名单传阅完毕,朱棣的脸上杀机已经越来越浓,同时语调也越发地冷淡起来:“说说吧,对于此事,诸卿作何感想?”
纪纲是武力值执行者,所以在通禀完自己所调查的一切之后,就很自然地退到了一边。
朱能就是一典型的军人,脑子虽然还好使,但是都用在了行军打仗上,对于宁王所做的这些事,朱能心头,本能地泛起了涛涛怒火:
“宁王贼胆包天,虽说在靖难之时有贪天之功,可是却包藏祸心,而今之行为,却是愧对百姓,愧对朝廷,愧对陛下!微臣以为,当立即下旨命锦衣卫捉拿宁王,关入诏狱,责令大理寺严加审查,对于兀良哈三卫涉事主官,当杀!”
朱棣知道朱能的性子,让他打仗还行,真若是参与政事的话,还是太嫩了。
“橚弟,你怎么说?”朱棣转头看向了朱橚,说道。
朱橚和朱棣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再加上当今万岁靖难之时,他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朱棣入主皇宫之后,朱橚更是屡屡上谏,对多方政事都颇有功绩,所以才能够与姚广孝等人一同出现在这里。
朱橚皱了皱眉,道:“万岁,臣弟以为朱大人此言不妥!权弟就算再有错,那也是我们的兄弟。父皇当年就曾说过,我皇室宗亲当相互守望,不可同室操戈。权弟纵有大错,但毕竟未曾真正实施,若真将其下了诏狱,难免遭文武百官与百姓诟病。”
“周王殿下所言不错!”
姚广孝也说道:“还有一点,不知道陛下想过没有,那就是我朝廷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就动了宁王的话,兀良哈三卫极有可能反水,到时候还要出兵平叛,受苦的还是百姓们啊!”
狠,真狠呐!
感情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姚广孝,才是最心狠手辣的那一个。
明面上是在劝皇帝不要对朱权严惩,可实际上呢?把朱权对于兀良哈三卫的影响力却是无限度地放大,这等于是在把朱权往死路上逼啊!
朱棣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解缙以及杨士奇等人。
解缙等人此刻的角色,就相当于君主身边的谋士,虽说官阶不高,但是什么事都能掺上一脚。
见朱棣看了过来,解缙会意,上前道:“陛下若想砍掉一株大树,就必先砍掉大树的根基,而宁王的根基,便是宁王卫、宁王原臣属,以及……兀良哈三卫!”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解缙几乎是一字一顿。
听到解缙的话,朱棣终于笑了起来,笑声带着畅快以及无尽的杀伐之气:“你说,当如何砍掉这些根基?”
“微臣这里有两个法子。”解缙缓缓地说道:“第一个法子,高渗透,广”纳言,缓撤卫。”
“哦?”朱棣来了兴致,道:“怎么说?”
“所谓高渗透,就是在兀良哈三卫之中插.进我们汉人,插.进陛下的心腹大将,当然这个时间会有点久,毕竟只是靠强行任命的话,那些蒙古人是不会真正归心的。”
解缙解释道:“广纳言,就是汲取兀良哈三卫底层官兵的建议,将那些最底层的官兵培养成我们朝廷的人,同时也开始将他们一步步擢升至高位。”
“至于最后一个缓撤卫!”
解缙沉好默了一会,方才说道:“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到底,这兀良哈三卫终究是蒙古人居多数,若想彻底解除这个隐患,那就是裁撤兀良哈三卫,将兀良哈三卫的兵将,并入我汉人的卫所,并且调入我大明所有卫所之中,如此,危机可除。”
“解大人此举虽妙也甚为稳妥,但是所耗时间太长,怕是有些不妥!”杨士奇持不支持态度。
“下官还有第二个法子,只是这第二个法子有损陛下威名,有可能还会让陛下在史上留下嗜杀的印象。”
解缙点点头,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兀良哈三卫千户以上的官员,以及宁王的原臣属旧部,尽数秘密抓捕,该斩的斩,该杀的杀!至于宁王,圈禁在南京宁王府,待解决了兀良哈三卫之后,随便赐宁王一块苦寒封地,永不允踏入应天府!”
“好!”
解缙话音刚落,朱棣就拍起了手,要不说这世界上最心狠手辣的往往不是那些武将呢?
这些文臣们全都是一肚子的坏水,琢磨出来的阴谋诡计,足够阴死数十倍与他的人。
“好,此法最合朕的心意!”
朱棣拍着手,道:“对朕而言,朕所要的是江山稳固,而并非是为了留下什么千古圣君的名声!朕就用你这第二个法子了。”
“陛下……皇兄,宁王毕竟是我们的兄弟啊!”朱橚还是有些不忍心。
“橚弟,莫要多言!”朱棣一摆手,道:“纪纲!”
“微臣在!”纪纲忙道。
朱棣杀意凛然地说道:“朕命你将兀良哈三卫千户以上的官员全部秘密缉拿,由锦衣卫中暂时抽调人手,掌管兀良哈三卫。”
“遵旨!”纪纲领命而去。
“三宝!”朱棣继续吩咐,“你即刻跑一趟韩王府,让韩王领朕的手谕前往前军都督府调兵千名,于今夜丑时前往宁王府,将宁王卫百户以上官员,宁王府王府长史司大小官员,通通拿办,关入诏狱!丘福,你从旁协助!”
嘿,这朱棣可够缺德的,嘴上说着不怕留下个坏名声,偏偏把朱松给拉下了水,为的还不就是让朱松背这个黑锅。
毕竟这次的事件早已经传给沸沸扬扬,如今整个大明的百姓,都知道韩王和宁王,梁子结大发了。
朱橚有心拦下此事,不过他也了解自己这位皇兄,皇帝一旦决定的事情,断不可能更改。
“微臣遵旨!”
自打靖难大军入了南京城之后,丘福就浑身痒痒地难受,今日终于不用憋着了。
……
鱼塘村。
鱼塘村并不大,一条东西向的街道顺着河流直接贯通了整个村庄,村子里的大部分庄户人家,大都居住在这条街道的两侧。
细心的朱松大概看了一下,居住在村子里的百姓,绝对不会超过两百户。
“程里长,你们鱼塘村一共有多少户人家?”一边顺着街道往前走,朱松一边问道。
眼下刚进了巳时,村子里的百姓们大部分都出了家门,女子们在河边洗衣服、织网,有些上了年纪地男子们或是挑着扁担,或是扛着农具,一溜光着屁股的小孩子们,相互追逐打闹着。
让朱松感到奇怪的是,村子里竟然没有多少青壮年男子在。
“王爷,您直接唤小的程春就是了!”程春恭敬地向朱松说道,“我们鱼塘村是个小村子,村子里共有一百一十户,男女老幼加在一起不过五百一十三人。”
就算里长再小那也是官不是?所以,对于鱼塘村的情况,程春在时刻关注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那,你们这村子人也太少吧?”解祯期不解地说道:“而且一位青壮年男子都没有,难不成他们都出去做工了?”
解祯期倒是问出来在场众人的疑惑。
“王爷,之前我们村子的青壮年男子们,或是去南京城中做工,或是到嘉兴府中做工。”
说到这里的时候,程春忽然跪在了朱松身前,叩首道:“还要感谢王爷的赏赐!”
“嗯?什么赏赐?”程春这一下倒是把朱松给整懵了。
什么毛病?一言不合就磕头?
“王爷,若非您选择了我们鱼塘村建庄子的话,朝廷又岂会在我们鱼塘村征选青壮年汉子,去您庄子上做工?”
程春很郑重地说道:“之前村子里男人们挣得银子,堪堪够一家花销的,而今在您的庄子上作事,不仅给地工银多,而且一日三餐管够,您就是活菩萨,您就是我们鱼塘村百姓的恩人!”
“庄子上做工?”朱松嘴里嘀咕着,“不对啊,庄子都还没建呢,怎么去做工呢?”
兴许是看到了朱松脸上的疑惑,跪在地上的程春说道:
“王爷,万岁爷不是把我们鱼塘村赐给您吗?您还要在河西建庄子,朝廷就张贴了榜文,为了休整土地,便从当地的百姓之中征工,我们鱼塘村因为离得近,有幸被选上了。”
“哦,原来如此!”朱松这才反应了过来,“如此说来,庄子的建造已经动工了?”
程春摇了摇头,道:“工部的大人们说,庄子的图纸还没有定下来,现在只是平整一下土地,待何时韩王殿下定下图纸来,庄子才能够破土动工!”
“工部的人倒是谨慎!”朱松微微颔首,“对了,你且起来吧,你就算感谢也应该感谢朝廷,本王可没甚子功劳啊!”(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