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外发生的事情李祥并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自己儿子的心情李祥此刻也无暇顾及了。此刻他正陷在无限的烦恼与愤怒之中,因为大堂中的几个家族们已经吵起来了。
这次他们聚会的地方之所以选在扬州而不是更加繁华苏杭,其目的就是为了照顾淮北的几位家主的情绪。而他们这些淮南盐商们的好心却没有换来这些人丝毫的感激,在这个大敌当前的时候居然因为个人的利益而罔顾大局!
“砰”吴家主拍案怒吼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那刘凡不过区区一个武夫,毛都没有长齐的毛孩子,现在居然欺到我们头来了!诸位,这口气你们能忍下去吗?就算你们能忍,老子也忍不了,想当年老子纵横江南的时候,这刘凡在做什么,恐怕还在玩泥巴呢!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个仇老子一定要报!”
“消消火,消消火!”王家的老爷子笑眯眯的劝了一句,即便是这种情况下脸色依旧淡然,依然挂了万年不变的笑容,好像天底下就没有让他担忧的事情。王家老爷子先是抿了一口茶,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我说老吴啊,你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想年轻时那么毛躁爱冲动啊!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确实处在了下风。这个刘济民跨江而来,手段不可谓不犀利,几番动作下来,连咱们这些老家伙们也吃了不小的亏。况且,咱们又不是没有反击,怎么样?还不是没弄倒他!当务之急,不是生气,而是应该想办法搬回局面。既然在地方上奈何不了他,那就从朝廷方面入手吧!咱们这些年大笔的孝敬也不是白给的,出了事情,朝中的那些大佬们总该担着吧!”
“担着?怎么担?”听到王老爷子的话,一位淮北的赵姓盐商不屑的反驳道“那刘凡是陛下的心腹之一,就连户部尚书侯恂这样的大佬都搞不过他。就凭咱们供养的那些御史之流能顶什么用?这天下也就阁老这一级别的人能够压住刘凡。依我看咱们还是跟他合谈,他要的不过是想让胶州的海盐进入江南而已,索性就依了他有如何?”
“说的倒是轻巧!”吴家主一脸愤怒的大声道“要是依了他,我们怎么办?难道以为我们现在只代表着我们自己吗?这江南,这天下,有多少指着我们吃饭的人你们不知道吗?咱们退一步不要紧,最多不过是损失一些钱财罢了。但是那些依靠我们讨生活的人会同意吗?那些朝中的老爷们会少要一文钱吗?要是没了盐业的收益,你们认为,咱们这些人在那些大佬们的眼中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吴家主此话一处,众人顿时沉默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没错,他们这些大盐商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这个关系网不禁你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帮助,同时也需要他们付出海量的金钱来维持。一旦失去维持这个关系的锁链,那么他们的巨大财富就成为害人之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过如是。众人各自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大堂中一时间沉寂下来,几乎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了。
“唉…”良久之后,王老爷子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闷,这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消失了。只见他皱起了满是褶子的老脸沉声道“老吴说的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退就能退的。既然以及没有退路了,那我们索性跟他们拼力一搏,老头子我就不相信咱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他一个人小年轻儿!诸位,你们觉得如何?”
“不怎么样!”淮北的那位赵姓盐商,连声反问道“老爷子你是从哪里得知他是一个人的?魏国公徐家都快好的跟刘凡穿一条裤子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么?还有南京镇守太监张彝宪,这死太监也一直为刘凡前后奔走。刘凡手中有兵,徐家有关系,张彝宪有权利,这三者叠加起来在江南又有谁斗得过?即便是将他们打退了又如何?难道你们就不怕他们的报复吗?既然我们没办法彻底打败或者搞死他们,还不如各退一步为好。刘凡也没有想将事情闹大,不然早就带兵来了,也不会跟我们搞什么商业竞争了!不是吗?”
吴家主闻言脸色一沉,环视淮北的几个盐商道“看来你们几位是打定主意要与刘凡和谈了?既然如此那又来参加这次碰头会做什么?难道是想打探消息,好将我们卖个好价钱吗?”
“你!”赵姓盐商怒喝一声指着吴老爷子道“吴家主,我们好心好意前来帮忙,怎么到了你嘴里却变成心存歹意了?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大家索性一拍两散,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也好过现在互相猜忌!”
“够了!”李祥拍桌子怒喝道“这里是我李家,不是菜市场。你们吵来吵去有用吗?与其在这里吵架,还不如将各自的具体解决办法都拿出来试上一试!既然我们两方的观点大庭相径,那就各自行动吧!咱们用事实来证明各自的对错如何!”
一直沉默的王老爷子闻言立即赞同道“那就按照李家主的法子来办吧!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既然咱们意见不一,甚至大庭相径。那就分成两波来处理此事。我与吴家,李家等负责从正面打击刘凡等人。要是我们一旦失败就由赵家族带人与刘凡和谈。这段时间,我们就分头行事吧,此法虽然取巧。但却正适合我们这些输不起的人!”
王老爷子的说法众人最终还是表示了认同。淮北盐商们的态度很明确,事不关己,他们不愿意掺和到这场“龙争虎斗”的战斗中来。他们更愿意的是尽量与刘凡和解,以减少他们的损失。而江南本地的吴家等家族却因为利益受到最大的损害,坚持要跟刘凡周旋到底。他们的分歧实在太大了,大到了根本无法调节的地步,最终的结果只能分道扬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