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方二十里外发现鲜卑部落,有圆顶大帐一座,牛皮大帐三十余座,毡包数百顶。”
圆顶大帐一座,牛皮大帐三十余座?毡包数百顶!?
一丝狰狞的杀机在赵云嘴角绽放、凝结,霍然回首,五百骑兵的目光已经灼灼地聚焦在他身上,就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正以期待的眼神紧盯着它们的头狼,只等头狼一声长嗥,便会蜂拥而上,将猎物撕成粉碎。
“嘶~~”
清越的金属磨擦声中,赵云缓缓拉下鬼脸面罩,年轻的脸庞便被狰狞可怖的鬼面完全遮掩,只有狭长的眼窟里,依然流露出灼热的眼神,还有厉鬼面盔后那一篷随风飘舞的银色狮毛,显出三分张扬、七分狂野。
连绵不绝的金属磨擦声紧接着响起,五百骑兵也缓缓拉下了头盔上的厉鬼面罩,倏忽之间,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鬼脸,还有从那一道道狭长眼窟里流露出来的冰冷杀气。
“黄巾铁骑~~”
赵云策马回头,手中银枪高举撩天。
“天下无敌!”
五百年轻骑兵纷纷高举马刀,轰然回应。
倏忽之间,赵云将手中银枪往前狠狠压下,胯下骏马似有灵姓顿时长嘶一声扬蹄飞奔,赵云身后,五百骑兵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席卷而前。铁蹄翻腾,碎草烂泥漫天激溅,蹄声如雷,直欲震碎长空。
。。。。。。
稽落山,张宝大营。
周仓步履沉重地走进张宝中军大帐,凝声说道:“主公,已经过去十天了,还是没有赵云将军和五百骑兵的消息,你看是不是~~”
“周仓!”张宝霍然举手,阻止周仓道,“沉住气!只要我大军未动,日逐王和置建落罗部的注意力便始终会集中在稽落山,赵云和他的五百骑兵就是安全的!退一步讲,就算赵云的五百骑兵遇到了大队鲜卑骑兵,打不过难道还逃不掉吗?”
周仓挠了挠头,憨声道:“那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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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置建落罗部王庭。
阿胡儿的八百铁卫已经严阵以待,日逐王和各部首领也在阵前一字排开。
来袭的汉汉人只有四五百骑兵,日逐王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在日逐王看来,有王庭八百铁卫已经足够击败这支汉人骑兵了,不过为防万一,日逐王还是急令王庭以西八十里外的右骨朵部三千骑兵火速来援。
“大王,黄巾军!”
阿胡儿忽然手指前方大叫起来,日逐王及各部首领闻声抬头,果见前方苍茫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骑兵,鲜卑骑兵的皮甲大多是灰色的,只有黄巾骑兵的铁甲才显出黝黑之色,在碧绿如茵的大草原上显得格外惹眼。
日逐王将手中权杖往前一挥,大声道:“出击,击破敌军。”
阿胡儿铿然抽出弯刀高举过顶,仰天长嗥道:“大鲜卑的勇士们~~杀!”
“杀杀杀~~”
八百鲜卑勇士像野狼一样疯狂地呐喊起来,随着阿胡儿将弯刀往前一引,便纷纷策马向前,迎着前方疾驰而来的黄巾骑兵蜂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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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巾军阵前。
赵云举枪撩天,仰天长吼:“锥形阵~~投枪准备!”
赵云一声令下,漫山遍野席卷而前的五百骑兵迅速开始结阵,倏忽之间便结成了突击力最犀利的锥形阵,而赵云就处在锥形阵的最尖锐!长长的骑枪和锋利的钢刀已经绰回鞘中,一柄柄投枪已经高高扬起。
北方的游牧民族会骑射,赵云麾下这五百西域少年也同样会骑射,不过轻骑兵与重骑兵之间的对战,骑射功夫鲜有用武之地!当双方战马都在高速冲刺时,就算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胡人,也很难远距离射中敌人。
只有极少数用箭好手才能在极速奔跑的战马上,数十步开外仍能放箭射中敌人。
而等到敌人冲到近前你还敢使用弓箭的话,那基本上就等于自杀了。所以,骑兵之间的混战,既便是草原上的胡人,骑射也从来不是杀敌的主要手段,大多会使用弯刀、马叉、马刀等近战兵器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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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阿胡儿大喝一声,双腿狠狠一挟马腹,胯下坐骑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加速。
阿胡儿身后,八百铁卫已经摆开了草原民族标准的“狼群”突击阵。
“咻!”
两军相距百步之遥时,阿胡儿张弓搭箭,一支粗逾拇指的狼牙羽箭已经掠空射至,直取赵云咽喉,赵云微微侧身,锋利的狼牙箭已经贴着他的肩甲掠过,身后旋即响起一声惨叫,不用回头,赵云都知道已经有一名士兵中箭落马。
耳畔风声呼嚎,脚下的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后倒退,倏忽之间,两支骑兵相距已经只有数十步之遥。
“杀!”
“嗡嗡嗡~~”
赵云大吼一声,往后高高扬起的右臂使劲往前甩出,当右臂往前甩到极限时五指猛然张开,紧紧握于手中的投枪顿时脱手而出,投枪尾部的竹竿开始急速地摆动,发出阵阵凄厉的尖啸。
“杀杀杀~~”
此起彼伏的杀伐声中,赵云身后的五百骑兵同时吐气开声,用尽全身之力将握于手中的投枪甩了出去,将近五百支投枪霎时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绵密的死亡森林,挟带着令人窒息的尖啸,向着狂飙疾进的鲜卑骑兵恶狠狠地攒射而至。
“嗯!?”
眼见一道寒芒迎面疾射而至,阿胡儿脸色霍然惊变,急绰弓回鞘,再顺手一捞、锋利的钢刀已经来到了手中,那道寒芒堪堪射至,阿胡儿急挺刀挡格,耳畔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手中弯刀同时一震。
下一刻,一股冰寒从胸口蛛丝般向全身迅速扩散,阿胡儿陡然感到手中的钢刀沉重如山,再无力举起空中,缓缓低下头来,阿胡儿呆滞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胸膛,一截竹竿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
“噗!”
阿胡儿身体一歪从马背上颓然摔落,旋即被身后飞奔而过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噗噗噗~~”
几乎是阿胡儿倒身栽落的同时,百余骑鲜卑铁卫也已经中枪落马,鲜卑阵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战马的悲嘶和士兵的哀嚎早已经响彻长空。马超绰枪于手,仰天长嗥道:“儿郎们,一鼓作气~~杀光这群鲜卑土狗!”
“嗷嗷嗷~~”
五百骑兵纷纷绰刀在手,轰然回应。
铁蹄奔腾、碎草四溅,倏忽之间,黄巾军的锥形突击阵已经与鲜卑铁卫的群狼阵恶狠狠地撞在一起,原本就已经极为混乱的鲜卑狼群阵就像是被铁犁犁开的泥田,从中间往两翼绽裂,并且随着黄巾军锥形阵的突进,裂缝正变得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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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这怎么可能!?”
日逐王圆睁双眼,死死地瞪着前方喧嚣的战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军才刚刚接触,八百王庭铁卫就已经阵形大乱,而五百黄巾骑兵却仍然保持着严谨的突击阵形,这样的结果简直让人发疯!日逐王和各部首领因为相隔甚远,没有看到黄巾骑兵射出的投枪,还以为王庭铁卫的阵形是被黄巾骑兵硬生生冲乱的。
尤其是黄巾骑兵阵前那员白袍武将,于鲜卑乱军之中更是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银枪上挑下刺,就如同翻腾飞舞的白龙,鲜卑骑兵顿如波分浪裂,竟无人能阻其片刻!不到片刻功夫,八百铁卫的骑阵便已经被黄巾骑兵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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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哈~~”
赵云举枪撩天、仰天长啸,狂暴的杀机如长河巨浪在胸际翻腾,正欲策马回头重新杀入鲜卑乱军之中时,眼角余光忽然瞥前前方不远的草原上,正肃立一群衣着华丽的鲜卑人,其中一名鲜卑人的身后,居然还竖着一杆灰色大旄。
“嗯?难道是鲜卑贵族?”
赵云稍稍拔转马头,任由胯下的坐骑扬蹄飞奔,前方那群衣着华丽的鲜卑人身影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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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黄巾骑兵已经凿穿王庭铁卫的骑阵,向着这边杀过来了!”
“大王快走!”
“保护大王!”
日逐王身边的部落首领顿时慌了手脚,日逐王转身欲逃时,赵云马快,已经单骑杀到,手起一枪刺日逐王于马下,其余各部首领见状大惊,急策马来救,二十九名部落首领以及各自的亲随侍从百余骑向着马超一窝蜂似地冲杀过来。
赵云不惧反喜,仰头长啸一声策马冲进鲜卑阵中,手中银枪疾如闪电般吞吐突刺,首当其冲的四名部落首领只觉喉头一凉,旋即浑身发冷,再难以动弹分毫,下一刻,无情的黑暗便如潮水般将他们吞噬。
日逐王虽然翻身落马,却并未立即丧命,此时眼见这骑黄巾将领大发神威,单骑独斗百余鲜卑勇士而丝毫不落下风,每一枪刺出,必有一名鲜卑勇士中枪落马,等到五百黄巾骑兵杀到时,那百余鲜卑勇士已经死伤过半。
日逐王心知逃生无望,不由定下心来厉声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云策马回头,手中银枪缓缓下压,滴血的枪尖直指日逐王咽喉。
日逐王死死地盯着赵云厉鬼面盔上的狭长眼窟,犀利的眼神直欲窥透鬼面盔的遮掩看清赵云的真容,再次喝问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某,常山赵云是也。”
冰冷的杀机从厉鬼面盔狭长的眼窟里倾泄而出,一把冷森森的声音从鬼脸面罩后面鬼魅般响起,下一刻,滴血的枪尖毫不留情地攒刺下来,一枪刺穿了日逐王的咽喉,血光激溅,日逐王犀利的眼神很快就开始涣散、并且黯淡下来。
赵云一枪刺死日逐王,正欲下马将其枭首、再割下耳朵时,鲜卑人的王庭铁卫已经嗷嗷叫着杀了回来,等赵云率领五百铁骑击溃王庭铁卫,再次返回日逐王伏尸之处时,日逐王的尸体却已经不翼而飞。
偷走日逐王尸体的是置建落罗部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刚才他虽然被赵云挑落马下却只是受了轻伤,因而装死侥幸躲过一劫。随着这名小部落首领的逃出生天,黄巾五百骑兵大败八百王庭铁卫,还有赵云单骑独斗百余鲜卑勇士的消息在西部草原迅速传扬开来。
从这一天开始,厉鬼面具的赵云~~成了鲜卑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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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献帝初平六年四月,张宝引精兵八千击鲜卑,屯兵稽落山下。
六月初,年轻将领赵云引轻骑五百,避开正面、迂回奔袭两千余里,一举袭破置建落罗部王庭,八百王庭铁卫被击溃,日逐王、两位王弟、三位王子,还有聚集在王庭的二十八位部落首领以及各自麾下的鲜卑贵族凡百余人,全部被斩首。
等右骨朵部三千骑兵赶到王庭时,看到的只有满地伏尸,所有的尸体都已经被枭首,首级上的耳朵也只剩下了一只,而那支来去如风的黄巾骑兵却已经远在数十里之外!报仇心切的三千鲜卑骑兵急起直追,却被五百黄巾骑兵趁夜偷营,再次大败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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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李儒官邸。
李儒正和司隶校尉刘备的心腹谋士简雍密谈。
经过大半年的混战,凉州各部乱军的实力迅速衰亡,甚至比郭图预料的还要迅速。
到了汉献帝初平六年六月间,郭汜麾下已经只剩两万兵马,暂时驻扎在长安。李催更惨,此时已经只剩八千残兵屯于商县,据武关以暂且栖身~
杨奉先与李催联合,却被郭汜、李儒打得大败。李催率败军南走商县时,杨奉率部出走,半路上又遭受郭汜军的伏击,所部乱军只剩两千残兵,不得不奔入北地,前来投奔段煨以暂且栖身。
赵岑并未参与郭汜、李催之间的混战,而是率领两万乱军撤回了函谷关。不过凉州乱军的粮草辎重大多被郭汜、李催瓜分一空,赵岑军中缺粮,每日都有士卒哗变叛逃,到了六月间也只剩下了七、八千人。
凉州乱军的败亡已经在所难免,郭汜、李催之流根本就不可能久据关中,现在的确应该另谋出路了。
一盏孤灯,满室幽幽。
简雍正襟危坐,向李儒道:“以先生这等睿智之士,不可能看不清当今天下的大势,如今汉室衰微,天下群雄并起,大丈夫择主而事、建功立业正当其时也!郭汜将军困守关中只能是死路一条,只有引兵向东投效我家主公,才是坦途。”
李儒不阴不阳地说道:“听说刘备大人经常当街贩鞋,可有此事?”
简雍正色道:“确有此事。”
李儒大笑道:“这等胸无大志之人,如何成就大事?郭汜将军投了这样的主公,才真正是死路一条。”
简雍微笑道:“先生不闻假痴不癫乎?”
“哦?”李儒欣然道,“这么说刘备大人是在装疯卖傻喽?”
简雍不答反问道:“先生以为呢?”
“好吧。”李儒点了点头,又问道,“先生刚才也说了,方今汉室衰微、天下群雄并起,正是大丈夫寻觅明主、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不过先生请告诉我,刘备大人麾下兵不过数百,将不过关、张,称得上是明主吗?”
简雍道:“我家主公现在虽然只有数百精兵,武将也只有关羽、张飞两位将军,可谁又敢肯定数年之后,不会有精兵十万、良将千员呢?天下大势,唯大义方能服人,我家主公虎踞洛阳、执掌天下权柄,各路英豪必闻风来投,何愁大业不成?”
“哈哈哈~~”李儒大笑道,“一个小小的司隶校尉也敢说执掌天下权柄?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李儒先生。”简雍霍然起身,满脸不悦地说道,“你可以不相信在下的话,但请不要侮辱我家主公。”
李儒也沉下脸来,毫不客气地说道:“简雍先生请回吧,我家将军是绝无可能当贩夫走卒的部下的,言尽于此,来人,送客!”
“李儒,将来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简雍脸色大变,怒道,“还有,请不要擅自做主,请带我去见郭汜将军,我要见郭汜将军!”
“我家将军军务繁忙,没空见你。”李儒冷冷一笑,沉声道,“还有,在下从不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送客!”
“哼!”
简雍闷哼一声,拂袖而去。
目送简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李儒才正了正衣冠,换了副和颜悦色的嘴脸,向门外的家丁道:“有请黄巾郭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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