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我记得,当初突击连刚成立的那段时间,别人对我们突击连不了解,只觉得突击连如此高的待遇很不公平,老团长硬顶着维持了我们的待遇和压力,甚至从自己的口粮中抠出一部分来支援我们……就是如此,他也没跟别人叫过一声苦,更没有对我们提半个字。可见,老团长是很坚持原则,也很在乎面子的。”
说到这儿,张青山停了下,扫了眼胡英泽后,继续说:“这次,老团长既然向我们开口,那就说明,老团长那边已经很难了,难到让他不得不放下脸面,在我们两个小辈面前低头……好了,不说了,我就一句话:这次,不管如何,老团长既然开口了,我们就是炸锅卖铁,也必须支援老团长和兄弟团。老胡,你觉得了?”
“咱们突击团能有现在的实力,离不开娘家人当初的大力支持。现在娘家人既然遇到大困难,向我们开口,那我们就必须要支持。我没意见,你直接说怎么办吧?”
话虽如此,可胡英泽心里却很疑惑:你一边说砸锅卖铁的支援老团长,一边却又死死地争取必须留下两部电台,你难道不觉得这里面有点自相矛盾吗?再说了,着种事情,是你我能做主的?一旦你我擅自做主,师部那边……想到这儿,胡英泽隐隐觉得,这次,张青山可能又要惹事了。
可是,作为老搭档,胡英泽不想看着张青山往小山头主义方向上越走越远,所以,他想了想,道:“老张,这次,还是算了吧。”
张青山没想到胡追这么说,一时间,有点说不下去了。憋了老半天后,才问道:“为什么?”
一听张青山这么问,胡英泽突然有一种感觉:张青山的山头主义思想越来越严重了:不仅在突击团内说一不二,而且,对外方面也是不管别的,只看人头熟不熟,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了?
这一刻,胡英泽觉得自己作为张青山的搭档,有责任也有义务把张青山的这种错误思想给纠正过来——不仅仅是提醒,而是必须要让张青山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这方面的错误。
想到这儿,胡英泽站起来走到门口,对门外站岗的士兵吩咐:“你们走远点,没有命令,不要过来,也不许任何人过来。”
胡英泽突然这么做,让张青山很是不解。
可胡英泽走回来,坐下后,直勾勾地张青山,正色道:“老张,作为你的老朋友,老搭档,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认认真真地谈一次。”
“老胡,什么事让你这么严肃?”
“就是关于你个人思想的问题。这不仅关系到我们突击团的将来,也关系到你个人的将来。”
“老胡,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张青山现在就是在犯错误一样……既然你要说,行!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你觉得你没犯错误?”胡英泽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张青山,道:“别的我都不说,就说这几部电台的事。跟师部争取,想要多留下一部电台,这是为了咱们突击团的发展,这没错,也是正常程序和正常的争取范围内的事,也是你这个团长和我这个政委为突击团而该做的争取之事,所以,我全力支持你。可是,另外两部半电台,可是师部点名要了的吧?”
“对!怎么了?”
“怎么了?你难道忘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了吗?忘记一切缴获要缴公吗?忘记一切服从组织安排了吗……”一系列问题后,胡英泽冷视张青山,道:“可是你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心不足蛇吞象!师部答应了你多留一部电台的要求后,你居然还想着把另一部本来应该交上去的电台,擅自做主的想要交给关系好的……那么,我想请问一下:张青山团长,你这样的行为,打算把师部放在哪里?眼里还有没有师部?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还是你觉得突击团是你张青山的私人队伍,所以,缴获的东西,你想分给谁就分给谁……”
张青山没想到,胡英泽原本好好地,却突然发火,一时间,被胡英泽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点哑口无言。
老半天后,才幽幽地说:“老胡,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吧?我不过就是想趁机表达一下对老部队的感激之情,毕竟,咱们突击团成立之初,老部队和老团长可是……”
胡英泽先前说这么多,心里并没有什么火气,只是有点痛心自己的老搭档有些过分了,在个人主义上越走越远。可现在一听张青山还这么说,他心里一下子就火了。
“啪!”
重重地一拍桌子,指着张青山的鼻子,问道:“张青山,你这是根本就没听进去我刚才那么多话是不是?”
“这个……老胡,别发火,慢慢说,慢慢说,我一定认真听取。”张青山有点尴尬的说,因为他刚才确实开小差了,脑子里想的是胡英泽为什么会突然发火,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因而对胡英泽刚才的问话,还真的没怎么听进去。
可对于胡英泽来说,这无意于火上浇油,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冒起来了。
“行!老张,你既然觉得这没什么,正好,现在就我俩,关起门来,咱们也不怕别人听见。我们就把你以前的事都说说,再结合现在的事,看看你张青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问题到底严不严重?”
张青山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自家事自家知!他以前犯的错误多了去了,只是要么因为情况特殊,要么因为打的是擦边球,可小可大,上级部门很多时候就根据实际情况而没有追究,现在,连胡英泽都隐隐觉得张青山越来越不像话,在个人山头主义的错误思想上越走越远了……也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所以,胡英泽才会迫不及待的要找张青山谈谈,给张青山上上紧箍咒。毕竟,他认为,张青山现在犯的错误还能及时刹车,还能挽救。
“老张,咱们不说别的,就说你杀人杀的最多的几次。”胡英泽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还特意给张青山递了根烟,帮其点燃,自己也点了根。吸了口后,道:“我要没记错,你第一次杀十人以上的俘虏,是在长征路上的万县,对不对?”
“嗯!”张青山也隐隐知道胡英泽要说什么,只是太突然,事先没有一点征兆,让他措手不及之余,也格外的有些震动。因为他明白一点:胡英泽是自己的老搭档,老朋友,可谓生死之交,是不会害自己的,也不会轻易扫自己的面子,这点,从他现在哪怕谈这么重要的思想工作,也是先把外面的人支走,就可以看出来。可他都这么严肃认真的批评自己,那也就是说,自己认为无所谓的事,或者说是思想问题,其实已经发展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严重到胡英泽都不得不这么严肃的来找自己谈心。
“当时我们突击连担任先锋,还没到达万县,万县县城里就已经乱作一团。当时,当地的地痞流氓和一些兵痞恶霸勾结在一起,趁乱把万县县城四个大门给堵了,在县城内少杀侵略无恶不作……我当时一看到那几十个被他们抓去的妇女,就愤怒的要死……我到现在都记得当时那个被兵痞头目侮辱的小姐,从报仇到自杀的一幕幕,那眼神,那些话,那心死到绝望的气质……还有那个被他们逼疯的小姑娘,才十来岁啊!居然……居然……那个小姑娘说“别打我,我自己脱!”这句话,到现在我都印象深刻,让我时刻铭记于心于这种破害是怎么造成的,我们为什么要革命……所以,我一看到那些家伙,我心里就想着:这些都不是人,是畜生,不杀,革命意义何在?”
“不错,这些狗东西确实是畜生,杀了他们,大家都高兴,这点,从事后万县百姓对我们空气的热烈支持上就看得出来。”胡英泽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张青山的话和万县的杀伐。可是,接下来,他的话题一转,问道:“但是,你认识到自己在这里面犯了个大错误吗?”
“我应该把这事先上报,然后等待组织上决定,而不是擅自做主。”
“对!我们是军人,而且是党领导下的革命军人,时刻要记住组织纪律性。而不是梁山好汉,讲究个人快意恩仇。所以,不管我们要做什么,首先想到的是组织纪律性……所以,你当时的做法虽然深得人心,可是,你却忘记了自己是一名革命军人的身份。说的更直白点,你是一名指挥员,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因为,你自己的一言一行,下面的战士们会效仿的,所以,这个头,咱们这样的指挥员,就应该时时刻刻带好头。况且,你怎么就能擅自断定,组织上就不会公审后枪毙这些该死的狗东西了?你怎么能以自己的喜好来判断了?咱们虽然有优待俘虏的规定,可也不是说毫无原则的全都优待,对于那些罪大恶极,民愤滔天的恶人,组织上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见张青山点头,胡英泽也对于张青山有这样的认识而感到满意,因而说道:“既然你在万县这件事情上认识到了错误,那我们就不提万县的事了,就说说这次在魏家码头枪毙六十一个汉奸二鬼子的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