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齐老太君面色狰狞,气若疯狂,拿着黑色的龙头拐杖,指着张青山喝问。
面对刘老太君的喝问,张青山却不受其气势半点影响,站起来,双手叉腰,笑嘻嘻地说:“你听好了,本大王叫张青,是黑龙山的大王。”
要不说:人老成精!
齐老太君从张青山这自我介绍中就听出了不少信息:早在十多年前,黑龙山上那股精悍的马匪就已经被齐家给剿灭了,而现在对方自称是黑龙山的马匪,那就只有两种可能:对方要么是当年剿灭黑龙山马匪之时的漏网之鱼,如今特意回来报复,胜券在握之时,得意之下而透露了真实身份,如此的话,也就没什么好多说的,对方隐忍十来年,如今一招报得血海深仇,自己连同所带来的齐家人,今日,恐怕没有一个活下去。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是冒充的,想故意混淆视听,而对方如此,一来是怕齐家报复,二来恐怕对方是老熟人……尤其是看到对方这么多人,齐老太君立马就琢磨着对方绝对和齐家有过交往,否则,齐家的地盘上哪来的这股势力?如果是从外面跑过来干这一票的,那也好办,这么多人装扮成土匪,就不信以齐家的势力,查不出来。只要查处一个,就能顺藤摸瓜的抓出一窝。
可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对方所图肯定为钱粮,如此一来,自己等人的性命则无忧。只要自己等人性命无忧,那一切就好办,无非是损失些钱粮,事后找回来便是。
想到这儿,齐老太君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们还楞着做什么?没见我们现在都已经是肉票了吗?还不快扶我上去见见这位张大王。”
在齐顺等人的努力下,齐老太君慢悠悠地上了路坎。
随即,齐老太君笑的更为放心了。
如果对方是来杀人报仇的,那么,绝对不会允许她这样有意拖延。可既然对方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也就是说,对方是第二种可能性很大,是为了钱粮,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大王,不知你和我齐家是远日有仇,还是近日有恨?或者是我齐家哪一点得罪了您,让您今日大动干戈,特意来伏击老身等人?”
张青山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觉得还是尽早撤离此地为好,便直言道:“我和齐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过是近来手头紧了些,听说齐家向来乐善好施,便特意来找齐家借点钱花花。老人家觉得如何?”
齐老太君一看到张青山掏出一块精致的怀表,面色虽然笑容依旧,可内心却大为恼怒:这个所谓的张大王绝对是跟齐家有过接触的,而且本身也是个富贵之人……要知道,怀表,尤其是精致的怀表,在当时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得到的,所以,齐老太君才会这么认定。当然,这也怪不得齐老太君如此想。她根本就没把眼前之人与百里外的红军联系在一起——毕竟,红二方面军想要打到这里,首先得经过凤鸣县县城,那边还没有动静,你让她如何能想到这点。再说,她更想不到,这块精致的怀表,是从湖南湘西那边的某个土豪劣绅手里缴获来的。
“都听着。”齐老太君正色道:“我齐家有此一劫,不怪这些绿林好汉,只怪我齐家一来不知收敛,一味逞强,才会有树大招风之患;二来则是我齐家和平十余年,懈怠备至,自我膨胀到以为天下无人敢试锋芒,如此,就算没有今日这一招,迟早也会有此一趟……”
这话虽是看着张青山所说,可是个人都知道,她是在教训下面的人,也是希望通过这话,提醒齐家现任家主……公平的说,这次确实是齐家麻痹大意了,让张青山等人捡了个大便宜。要不然,齐家的护卫绝对不会只有这百十来人,而是成倍增长。到时候,就算不敌张青山等人的伏击,但保护核心人物逃走还是能做到的。
“老太君教训的是,我等谨记在心。”
齐家人齐声拜谢。
张青山听的也是心头一叹:百年世家,果然是有其过人一面,这等胸襟和自我检讨,普通百姓在此时此境地,绝对做不到。
“张大王,老身看在你今日给我齐家上了一课,提醒我齐家今后如何自保的份上,说吧,需要什么,需要多少?”
张青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内心却怒了:看在你七老八十的份上,我才没有下令绑了你,你倒好,不知感谢,反而还如此盛气凌人的以赏赐的语气来施舍我,这不是搞反了么?嘿!这要让你得逞了,我张青山还有脸在红军中待下去?
“好说。听说老人家爱看名山大川,正好我黑龙山周边的景致也不错,就请老人家去做个客吧。”说着,张青山也不看齐老太君的脸色,向后一挥手,叫道:“来啊!把滑竿抬过来,请老人家上轿。”
齐老太君面色一正,向后看了看,等滑竿抬来,她只是对齐顺说:“小顺子,回去告诉老大,好生看着家。”,然后,乖乖地上轿。
不过,齐老太君心里却越发认定张青山必定是跟齐家有过接触:在大家的印象中,山大王都是大老粗,张口闭口都是骂娘之类的粗话,有谁会如张青山这般斯文?或者说,有几个是有学问的,说话都斯斯文文地?要知道,当时的环境,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能读书的家里多半都不会太穷苦,而能在交谈中显得有文化,那就表示对方的问话水平不低,这绝对不是普通百姓能供养得起的。
可是,齐老太君绝对不知道,她不回头看还好,一回头,反倒是提醒了张青山一事:齐家那个长孙的三夫人正怀有身孕,很多大夫给其把脉,都说十之八九是个男娃,齐家很是重视。那么,光是请了齐老太君,恐怕齐家不会出多少钱粮,可要是把这三孙夫人也给请去,嘿!嘿!齐家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吗?
张青山向后一招手,早已准备好的另一架滑竿又抬了过来。张青山这才笑着对齐家人说:“谁是齐家长孙的三夫人?还请出来让我看看。”
还没等眼前这群俘虏骚动,齐老太君却把拐杖往地上猛顿了几下,怒道:“有老身在你手上,还不够吗?请一个小妾,这可不是绿林好汉所为。再说,我齐家是诗书传家,一旦被张大王握在手里,岂不是坏了大家的名声?”
你这极力劝阻,显然是乱了心神,也就说明你越发重视这个三少夫人了。那么,我要不把她抓在手里,那才是怪事。
“老人家,我这是一片好心,真的,不骗你。”张青山都不知道,自己先前的表现还多多少少像个山大王,可现在胜券在握,有点得意忘形了,也就越发不注意自己的说法方式和语气。他现在笑的更为欢快了,不过,嘴上却不阴不阳的说:“听说老人家来此观月台,为的就是给这位三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正好,我黑龙山上有个道观,比这观月台更为灵验,要是老人家带着三少夫人去求子,我保证百试百灵……”
说到这儿,张青山有意停顿了一下,道:“要是不灵,你只管来找我。”
这种一语双关的话,气的齐老太君咬牙切齿的怒视张青山。可是,见张青山含笑对视,她城府深沉的一面表现出来,仅仅怒视了一两秒后,首先避开张青山的眼神,沉声道:“张大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需要什么,要多少?只要齐家有的,你只管开口。老身这就叫人回去给你拿来,你也就犯不着把老身和小三请到贵寨去做客。这样,大家都方便了不是?”
见齐老太君退而求其次,张青山却不敢有丝毫放松——蠢货才会上你这当。你这话听着是挺好的,可问题是,恐怕等你把东西运过来,老子们早就被你齐家的兵马给围的水泄不通了,到那时,咱们现在的地位恐怕就得换换了。
“小寨期盼老太君和三少夫人去做客,已经期盼了好多年了,老太君就不要再说了。”说完,转身对齐家的人叫道:“哪位是怀有身孕的三少夫人,还请自己走出来,要不然,老子这枪一个一个地杀下去,总能找到你的。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要连累……”
“我就是!”
张青山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妇女,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傲然走出来。微微抬头,怒视张青山,气势上一点都不输于别人,看的齐老太君当场笑道:“小三,好样的。”
张青山做了个请的手势,三少夫人制止了两个丫鬟,独自上轿。看的张青山心头大赞:这样傲气的女子,却给人当小妾,真是可惜了。不过,也从中窥探出齐家的傲气和底蕴。但是,这样的傲气和底蕴对于张青山来说,大为惊喜:你们越是如此,越发说明了老子这笔买卖的成功性有多高,这实在是——太好了。
“起轿~!”
刘兵笑嘻嘻地有意讽刺齐家,所以,把这“起轿”二字叫的是无比响亮,刺激的齐家人纷纷低头,脸上火辣辣地烧,可眼神却愤恨无比。
张青山一直等轿子走上了小道,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齐顺。
刚转过身要离开,却听齐顺“啊!”地叫了声。张青山转身对他冷笑道:“啊什么啊?赎金和交易方式以及时间地点都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回去告诉齐家家主,这不是买卖,这是通知,要是敢少一样东西,哪怕是一粒米,嘿!嘿!我黑龙寨不养闲人,到时候,齐老夫人就只好给我们刷锅扫地的当下人,至于三少夫人以及未来的齐家家主,就只好给我暖暖被窝和给我当儿子了……呸!老子这不是自降辈分么?”
说完,气呼呼地甩手走人,留下一地的怒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