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3章 察探之于幻域（三十）
在硝烟散尽之前，贝迪维尔期待看到一个全身被光弹贯穿出无数血洞，没法继续战斗的奥赛罗。不过他也清楚知道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地完结。圣剑格兰姆不会让这一切简单完结的。
果不其然，硝烟散尽后，贝迪维尔看到一面相当大的盾。不对，不是盾，是剑。是圣剑格兰姆，它把自身化成了一面大盾。
但它也是造型极度奇特的大盾，因为它就像纸一样薄，可能比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造纸术制造出来的纸张还要薄得多。
而贝迪维尔瞬间看懂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也是格兰姆的力量。
圣剑格兰姆本身是一种＂因果律兵器＂，可以微幅改动这个世界某件物事的逻辑。它的＂可以把物体无限细分＂的能力，说白了就是改动了因果定律造成的。
格兰姆自己也可以改动自身的因果定律，让圣剑化成无数的细针——也就是贝迪维尔刚才见到的那个剑针风暴。它那样做的时候，是把自己的体积无限细分，细分到勉强能维持圣剑的机能为止。
如果圣剑格兰姆不在乎把自己弄坏，说不定它还能继续细分下去，把自己细分到原子水平。但那是一次性的，分解之后就没法变回来了。
而现在这面＂大盾＂，实际上就是格兰姆把自己的＂面积＂无限细分下去的结果。其体积保持不变，但是剑刃的面积变大了，越变越大，越分越细，直至它变得比纸张还薄。
虽然剑比纸薄，它圣剑的机能既然在运作，所有碰到圣剑格兰姆的物体和光弹都会被瓦解成基本粒子。所以这个＂圣剑大盾＂依然是无敌的防御。
＂无限细分＂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而已，没有固定的规则可循。偷换一下概念，它居然还可以这么玩。
但是又如何。圣剑只是帮奥赛罗挡下了最猛烈的一波攻势而已，并不代表奥赛罗的危机就过去了。
贝迪维尔冷笑的同时，瞬间发动秘银流体的攻击——从地面上！在奥赛罗专注于举盾格挡天空中的光弹暴雨时，其实已经有无数秘银流体偷偷从地表接近了他。此时这些流体全部变成尖刺，从下方刺向奥赛罗，实现上下同时夹击。
并不是要去挡光弹而无暇应对地面上的尖刺，而是奥赛罗根本没有料到还会有秘银流体尖刺从地面上涌现。直到中招之后他才察觉到不妙，但他的双腿已经被流体尖刺扎出上百个血洞。流体还顺着奥赛罗的身体往上延伸，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般紧紧地攫住虎人大汉，让奥赛罗无法动弹！
＂呜？！＂秘银流体到达奥赛罗的右臂时，施加了一个横向的切割力，如同电锯般迅速而精准地砍下了奥赛罗的右前臂——鲜血并没有喷涌，贝迪维尔用秘银流体堵住了奥赛罗的断臂伤口。
拿着圣剑的手臂被切断之后，圣剑格兰姆瞬间变回原形，和奥赛罗的断臂一起落地。在它落地之前贝迪维尔就操纵秘银流体从一侧给它一个撞击，把圣剑狠狠地击飞出去——绝对不是公报私仇！
伴随着圣剑哐当落地的声音，更多的光弹雨从天而降，不过贝迪维尔用秘银流体把大部分的光弹挡下来，也让[封印太阳]停止了轰击。
＂完结了。＂狼人青年看着失去右臂，又被秘银流体死死缠住的奥赛罗，＂有什么遗言不？＂
＂呜……虽然不服气…但我确实是…技不如人……＂全身有多处在涌血的伤口，奥赛罗其实早就站都站不稳，几乎要休克了。这家伙恐怕是靠着意志力在硬撑而已：＂……动手吧。趁我还清醒……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贝迪维尔举刀就刺。
不过月神钢弯刀没有刺入奥赛罗的心脏里，只刺进去奥赛罗的胸口半寸不到就戛然而止。
＂我暂时先不杀你。＂狼人青年冷淡地道，＂暂时先给你留着这条命。但是别忘了，你的命是我施舍的。
你今后的人生轮不到你说[不]，你得替我打工。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你不想当剑圣？没门。你给我拼命去当这个剑圣。吐了血都得把剑圣当到底。
好好利用你手里的圣剑格兰姆来扬名立万，让圣剑的声名远播四海吧。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魔剑格兰姆，这是我们艾斯基莫族的圣剑格兰姆，是名副其实的圣剑。反正人们尊重的、传颂的并不是你，是圣剑格兰姆罢了。
等你哪一天战死沙场，或者老得再也拿不动剑了，我就会来把圣剑格兰姆回收。＂
奥赛罗额角冒出冷汗：＂当……当然——＂
啪。有东西从后方飞过来，想背袭贝迪维尔。可惜狼人青年就像长了后眼似的，用他秘银义肢的左手一把抓住想从后方刺向他的圣剑格兰姆。
＂几乎所有的圣剑都有自动归航的功能。＂狼人青年哼道，＂可惜，即使圣剑能自动归航，它不在你手上，便无法发挥圣剑本身的力量，让我化成飞灰。归航时的圣剑格兰姆，只是一柄比较锋利的剑而已。再怎么锋利，打不中我就毫无意义。
不过我称赞你一下吧，这一下偷袭还算有动一点脑子。＂
＂不，我没有想偷袭你，是圣剑自动归航的……＂奥赛罗纳闷道，脸上的表情既憨厚又尴尬。
＂是吗。＂用义肢拿着圣剑的贝迪维尔没能感觉到之前碰触圣剑时感觉到的那份浓烈的不快。但他知道圣剑是拒绝他的。
＂居然这么讨厌我吗。＂狼人青年闷哼道，＂……也是。我小时候做的事情，圣剑都应该知道吧。＂
毕竟那时候圣剑还是贝迪维尔父亲的佩剑。而那个时候的贝迪维尔只是个又顽皮，性格又恶劣，还特别喜欢欺负他哥哥帕帕洛夫的臭小鬼。
说不定从那个时候起，贝迪维尔父亲的佩剑就厌恶着贝迪维尔。圣剑格兰姆不可能让贝迪维尔这种小混蛋当他的主人吧。
一想到这个，狼人青年不禁觉得悲从中来。
他把圣剑刺向地面，让格兰姆刺入混凝土地板中超过三英寸。总之那是重伤的奥赛罗暂时拔不出来的深度。
＂打完了，你们还看什么？＂贝迪维尔收起武器，对围观的骑士们吆喝道，＂别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观众们这才开始散去。骑士们基本都在议论纷纷，说贝迪维尔太残忍什么的。也有骑士开始讨论到底怎么应付贝迪维尔这种程度的攻势——大部分骑士都认为面对贝迪维尔的时候是完全无解。毕竟狼人青年速度快得肉眼几乎追不上，还能对敌人实施全方位的夹攻，可以使用的花招多得让人无法招架。
＂精彩的决斗。＂圆桌骑士卡梅伦过来祝贺贝迪维尔，＂别担心，我已经召来医疗队了，不会让奥赛罗先生死去的。＂
＂那点小伤怎么可能死人呢。＂贝迪维尔其实还有火气未消，说话有点冲，＂以兽人们的生命力，把他的手臂接回去再在伤口上稍微涂点唾沫，明天他又能活蹦乱跳了。＂
＂涂唾沫可让人不敢恭维，太不卫生了。＂
＂我只是在讽刺。＂贝迪维尔摇头道，转身离开中庭。
＂贝迪。＂贝迪维尔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亚瑟王才低调地跟了上来，＂我希望你消气了？＂
＂还没有完全消气。早知道再把奥赛罗揍得狠一些了。＂狼人青年后悔道。
＂你不需要在公众面前表现得太幼稚的，这会对你的个人形象带来负面影响。＂骑士王哼笑道：＂但我希望你满意。你既找到机会把你杀父仇人的儿子揍了一顿，还体验到了对敌即死攻击的实战。这是一次不错的经验，对吧？＂
＂所以这都在你的预计之内。＂贝迪维尔半开玩笑地问：＂要是我真的不小心被圣剑格兰姆划到呢？说不定我就死了哦？＂
＂以你的水平，怎么可能被敌人击中呢。＂骑士王却对贝迪维尔过分地有信心，＂我原本预计你会牺牲一两把武器，或者损失一些秘银流体来抵挡圣剑格兰姆的攻击，借此营造胜机。结果你甚至不需要这样做。我还是低估你了。＂
＂只是走运而已。刚好对手是个没什么实战经验的蠢蛋。＂狼人青年轻描淡写地答道，＂要是换做我操纵圣剑格兰姆，我可以想出至少十种方法取胜，每一种都可以把对手彻底恶心一遍。
光是利用格兰姆的能力把剑身变得又长又薄，它挥舞起来便已极具威胁性。那柄圣剑就是这样棘手的东西。＂
＂可惜奥赛罗不会用。＂
＂他还是很有潜力的。只是还太年轻而已。＂
＂我看过他的个人资料，他和你的年纪其实差不多。＂骑士王却说。
于是狼人青年淡然一笑，没有说下去。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贝迪维尔曾经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把深渊的百智魔王干掉了，而奥赛罗还停留在一介兽人士兵的水平，不曾有太大的建树。
＂接下来你要去做什么？联络那个情报商人，继续进行调查吗？＂
＂我是有这个打算。＂贝迪维尔答道。
实际上他今早就已经找到了情报商人鲁斯指定的那封信，按照信中内容把钱汇进指定的银行账户里。那甚至还是一个没有姓名的匿名账户，大不列颠内只有为数不多的银行允许用户开设这种匿名账户。要追查这个账户的来头，估计非常麻烦。
贝迪维尔知道这匿名账户的受益人是中介商鲁斯而不是[风灵]，就更没有动力按这线索追查下去了。他要追查的那个情报商人[风灵]，甚至还在他完全无法触及的，世界的另一端。
＂如果事情太难办，你可以就这样撤手的。＂骑士王哼笑道，＂你已经查出我们以前从未得到过的大量情报，足够算作一件功绩了。＂
＂我会尽量查，在剩下这两天里。＂贝迪维尔叹道：＂反正我闲着无聊。＂
＂很好。那么回头见。＂亚瑟王快步离开，去处理他自己的事务了。
但是当然，贝迪维尔还是需要一个突破口，才能继续深入调查下去。他决定去机房登入系统，去向哈斯特和哈里法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