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6章 湮没之于月陨 (二百二十六)
活动进行得比预期中的还要理想，贝利他们一群小孩在大街上来回乱窜，就像真正的小蜜蜂一样辛勤地收集着糖果。
他们背包里装满了糖果之后就跑回马车上，把糖果倒进预先准备好的一个大袋子里。而这个袋子也逐渐地装满了糖果，仅仅是马车走了大半个街区的路程就满了三分之一。看来这一大袋糖果被装满，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谁又能拒绝这些装扮成小蜜蜂的，可爱又无害的小孩子呢？
恶作剧节持续了好几千年，大人们每年都被小鬼们的恶作剧整得够呛，已经有点审＂恶＂疲劳了。用音乐来＂恶作剧＂似乎也挺好，人们至少不会对这个反感。
当马车刚走完第一个街区，兰斯老爷爷的演奏也完成了三分之一，把《蜂群起舞》的第一个乐章演奏完了。
如果说《蜂群起舞》的第一乐章是为了表达一只小蜜蜂在天地之间自由飞舞那种活泼和无拘无束，那么第二乐章就是为了表达小蜜蜂找到了一片花田之后感到的喜悦。
第一乐章给人的感觉就是夹杂在温暖阳光的金黄色和自由澄空的天蓝色，而第二乐章的基调变了，它把周围的空气染成了幸福的、香甜的粉红色。
小小的蜜蜂在无数盛放的鲜花之间来回窜动，舞跃，尽情地吸食着花蜜，采集着花粉——彷佛那群正在拿糖的孩子一样。看着贝利他们一群小孩不知疲倦地来回跑，还配合着音乐的节奏蹦蹦跳跳的，尹来恩几乎想要发出会心的微笑。
这时候居里也开始用造物术变出花朵来——其实更多的是花瓣。其中以玫瑰花居多，也有茉莉花和薰衣草等。总之它们都是些花朵或花瓣比较小，而且香气很足的花儿。
＂你也来帮忙。＂在不影响兰斯老爷爷演奏的前提下，樱龙少女压低声音对尹来恩说：＂把这些花瓣撒出去。＂
这演出还真是下足功夫啊，白狮人少年心想。
他于是冲弗里曼使了个眼色，他们一起帮忙撒花。尹来恩还暗中使用念动力扬起一小阵不是很起眼的微风，让这些花朵和花瓣随风飘扬。香气瞬间就在大街上散播开来，伴随着本来就香甜的音乐，相得益彰。
大街上的大人们，甚至连穿着戏服到处恶作剧的小孩们，都被这份香甜的感觉俘获了，纷纷把目光投向马车这边。而贝利他们收集糖果的效率也更高了，马车上的糖果袋装了个半满。要知道这袋子非常巨大，光是这里装着的糖果就够贝利他们吃上好几天了。这次的＂恶作剧＂应该算是非常之成功了对吧？虽然全过程没有人被＂恶作剧＂整过……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兰斯老爷爷的体力尚且能支持演奏，但尹来恩有点担心那只负责伴奏、吹奏着长笛的小灰狼西里奥能不能坚持住。毕竟小孩子的体力不如大人，那孩子也肯定没有兰斯老爷爷那样精通演奏，知道演奏时节省体力的诀窍。
不过尹来恩的担心有点多余，小灰狼还在那里快乐地演奏着，一点都没有显露出倦色。这确实是一首简单的曲子，伴奏的负担并不算太大，而且小西里奥的音乐素养其实还可以，吹奏的音色准确，节奏也十分得当。这个世界的孩子们在学校里有系统地学习过音乐，也许用长笛演奏，对他们而言也是家常便饭了。
老爷爷大概还能坚持一个小时吧。从小灰狼的情况看来，也大概能伴奏同样长的时间。然后就是中午时分了，大伙可能会去附近的某间餐馆里吃个午饭，再继续活动。不知道兰斯老爷爷是否还有体力进行下午的演奏，如果他没有，接下来就得由尹来恩和弗里曼来撑场面了。由于人手实在不足，即使弗里曼不敢上场演奏，他最终也不得不上场演奏吧。
现在的弗里曼也依然一副漫不关心、心不在焉的表情，在帮忙撒着花瓣。但等到他真的不得不上场演奏的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马车巡游到了第二个街区。兰斯老爷爷的演奏也从第二乐章进入了第三乐章，也就是《蜂群起舞》的最终乐章了。
第三乐章的主题是＂分享＂，意境应该是原本那只发现了花田的小蜜蜂回去通知同伴，于是引来了大群的蜜蜂，在盛大地采花。
严格地说，这才是真正的＂蜂群起舞＂，之前的两个乐章只是前奏曲，最后这个乐章才是演奏难度最大、盛况空前的演出。
按道理说，第三乐章是如此复杂而细致，只有兰斯老爷爷这样厉害的音乐家才有可能演奏出来，以体现成千上万的蜂群在花田间起舞那份狂野和活跃。
然而事实上，这又是一首老少咸宜的乐曲。即使水平不足的小孩们，也照样能跳过一部分的音符、进行简易的演奏。
第三乐章的基调非常明确，甚至是朗朗上口的。哪怕漏掉跳掉其中一部分音符，演奏也不会显得突兀生硬，还是能圆滑地衔接起来。
可见弗里曼这孩子非常有远见，甚至可说是非常有野心。他作曲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希望自己的曲子能被无数人演奏，被一整个时代传颂。所以不管是演奏水平高的人，还是演奏水平较低的人，都能演奏这首曲子，能从这首曲子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
弗里曼那孩子的作曲水平真的变高了。而且那孩子自身也变得圆滑了，不再是原来那个仅追求极致、在孤独的音乐之路上探索的人。他渴望着和其他人一起分享音乐的喜悦，果然＂分享＂就是这第三乐章的主题。
贝利等孩子开始变得调皮起来，在全力地配合着乐章的演出。他们不仅是跑到周围的人群里讨要糖果，这群小鬼还绕着人们转圈，把大人们搞得头晕眼花，就像是真正的小蜜蜂绕着人飞舞那样。因为他们的行动实在太搞笑，已经有不少大人被逗得呵呵大笑起来，他们给的糖果也翻了倍。
居里变出来的花朵和花瓣也改成了亮闪闪的彩色纸片，它们被喷上香水，有着更甜蜜的香味。尹来恩和弗里曼负责把彩色纸片撒出去，让满大街都飞舞着闪闪发光的色彩。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打扫这撒得满大街都是的纸片将会非常麻烦，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恶作剧了；幸好这里是黄金乡，不被人惦记着的东西很快就会自然消失，也就是说这些纸片（以及之前的花瓣）不需要打扫，活动过后它们就会自行悄然消失。
有意思的是，《蜂群起舞》是那种可以首尾相接，甚至乐章之间乱数无缝衔接的曲子。也就是说即使第三乐章奏完，兰斯老爷爷也可以直接跳回去演奏第一或者第二乐章。如果他想，他也可以重新演奏第三乐章，就这样在三个乐章之间无穷无尽地连播下去，直到他厌倦为止。
这曲子真的很适合这种马车巡游，它几乎可以永不停息地把音乐带到街头巷角的每一处，把空气染成各种各样欢乐的颜色。
中午时分，马车在一间餐馆前停驻，大家打算先停下来休息一下。
＂呼，＂老青龙捏了把汗，＂演奏没有预料之中的累，但还是挺累人的。＂
＂老、老爷爷你演奏时太给力了啦。＂尹来恩苦笑道，＂明明可以不用忠实按照原作演奏，跳掉一部分音调的。＂
＂那不太尊重作曲者吧。＂兰斯老爷爷笑道，＂如果没这个能力的话，确实可以跳掉一部分演奏。但我明明有能力把原作忠实演绎，那么只是演奏一次，也应该把它忠实演绎出来的。＂
话虽如此。不过持续一个半小时的演奏，特别是第三章那种高强度高频率的演奏，没有足够体力真的干不下去。亏兰斯老爷爷这个年纪的老人，还能把《蜂群起舞》忠实地演绎完。
弗里曼在一旁红着脸，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在尴尬还是在高兴。毕竟他的曲子被人弹奏完了，而且似乎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马车上用作装糖果的袋子，已经是满满的一袋。即使他们就这样打道回府，孩子们也已经超级满足，今天的＂恶作剧＂已经算是完满成功了。
＂嘻嘻嘻，大丰收啊！＂贝利把背包里剩下的糖果也倒进糖果袋里：＂我们下午还要继续吗？＂
＂我还想继续玩，可是背包和马车都装不下了啦？＂
＂这不是问题，让罗丹大哥哥把这袋糖果先扛回去，不就好了吗。＂
＂欸？我？＂冰龙人青年刚把摩托车停好，就听见小鬼们这话，打了个冷战。
＂是的，拜托？＂贝利怂恿着大家，用小狗般的水汪汪的眼神向罗丹乞求：＂反正用摩托车驶回去只是几分钟的路程，你来回一趟还能赶上和我们一起吃午饭，不是吗？＂
罗丹皱了皱眉头：＂真会使唤人啊……＂
＂拜托？＂＂罗丹大哥哥最好了~＂＂求求你嘛！＂孩子们那边攻势甚勐。
没有人能敌得过那个小狗般的眼神，罗丹也败下阵来了：＂真拿你们没办法…糖果袋子交给我，我去去就回来。＂
＂嘻嘻嘻~＂＂罗丹大哥哥最好人啦！＂＂谢咯！＂
冰龙人青年没好气地翻了下白眼，带着一大袋糖果，再次坐上摩托车，小心翼翼地驶回去。
＂你、你们还想玩一个下午吗？＂尹来恩有点担心地问，＂不、不累吗？＂
＂还行哦！＂＂不累啊！＂＂这比想象中的好玩！＂＂休息一下，我还能跑一个下午！＂
＂而且我们想听大哥哥你演奏啦，嘻嘻嘻！＂
这才是重点吗……
但好像谁都没有期待过弗里曼进行演奏。那个孩子又被遗忘在一角了。在最热闹的人群之中却被忽略掉的家伙，宛如在最热闹的城市里被遗忘在黑暗角落里的家伙。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呢？尹来恩并不想去细想。
＂总之，吃饭啦吃饭！＂＂噢哦！！＂孩子们很有精神地起哄道。
＂烤、烤肉店吗。＂尹来恩看着旁边的店铺招牌，吐槽道：＂明、明明是小蜜蜂，却不去吃甜品或蜜糖，跑来吃烤肉吗……这一定是肉食性的蜜蜂吧。＂
他偷偷瞥了一眼一行人中那两只小老虎：＂虎、虎头蜂？＂
明明只是吐槽，根本没打算讲笑话的，但他的一句冷笑话，引得在场的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