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的算计确实不错,朱棣第一眼便看到唐明那送的十八坛蒸馏酒,愣神之间却没有李兴期待的那样,爆发出愤怒的神色,进而当众点名把唐明揪出来责问一番。
李兴可不想句这样放过唐明,心里对朱棣的表现虽有些失望,但刚才愣神那一瞬间,他也尽收眼里。不知道朱棣为什么没有如自己预料的那样暴怒,好在朱棣此刻心里也是多少有些阴影。
他也准备了以防万一的机会,只见其微微抬头,对着站在朱棣身后的二皇子连连使眼色。二皇子微微点头,似乎懂得李兴想要自己干何事,静等了片刻,而后便躬身轻言道。
“启禀父皇,儿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棣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着翻手里的记录本,嗯了一声,言简意赅道:“讲!”
朱高煦闻言脸上一喜,不过很快便克制住,俯身在朱棣的耳边小声言道:“父皇,儿臣看这每个大臣都献上了真金白银做贺礼,唯有这个威海候唐明,却只拿来这十坛什么蒸馏酒,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哦,这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今晚乃是庆功宴会,送几坛酒也无不妥之处,你何出此言啊!”朱棣放下记录本,偏头疑惑的望着朱高煦。
唐明与自己儿子之间有间隙,朱棣心里自然清楚,故此刻才会有此一问。朱高煦自从发生靖难以来,便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性格与骁勇之处颇有自己的风格。
可惜脑子不够灵光,胸无点墨,冲劲是有了,却没有身为一国之君的风度。天下如今已太平,这段时间里朱棣也时有考虑到立太子之事。大皇子朱高炽,其身材长得太胖,生性平静不喜动弹。
连走动的时候都需要太监帮忙着搀扶,他虽身为长子,本该由他来继承皇位,可正是他这一缺点总让朱棣心里犹豫不定。再加上二皇子朱高煦近年来在自己身边表现很活跃。
其又在靖难的一场战事中,拼命救过朱棣的性命,故此朱棣现在对他是越来越有好感。又不是其脑袋不够聪明,做事又容易冲动,不然朱棣早立其为太子了。
朱高煦与唐明那次发生摩擦,朱棣会生那么大的气,主要还是因为怒其不争的成份居多。整天不是好勇斗狠,便是带着一帮狗奴才惹是生非,所结交之人都是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为此朱棣也颇感无奈。
朱高煦一直以来并不知道朱棣心里的真实想法,父子之间缺少了应有的交流,让朱高煦以为朱棣对他不喜。其现在会结交那些狐朋狗友,惹是生非,有时也是因为赌气所为之居多。
正如朱棣猜想的那样,朱高熙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喜动不喜静,刚好与其兄长朱高炽之性格截然相反。本就是粗人一个,自然结交不了那些文绉绉的读书人。
就连教过其书的多个先生都无法跟其合得来,更别谈同辈之中有同窗会与之交好。越是被读书的人瞧不起,朱高煦越是表现得格格不入,对于那些文臣和读书人,从来就没有好脸色。‘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一直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父皇,威海候这般做法明显就没把您放在心上,今晚的来客,朝中的每一人,那一个心理都明白要送银子过来做贺礼。唯独这个威海候却偏偏弄了几坛酒就想蒙混过关。”
“父皇刚刚才封他侯爷不久,此子不懂得感恩,还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此风不可涨,儿臣恳求父皇给与惩罚,以示我皇家的威严。”朱高煦并没有听出朱棣刚才所言的真实意思,一股脑便把李兴教与他的话全盘托出,而后还满脸得意的望着朱棣。
皇上那边朱高煦与李兴两人的动作,早已注意他们许久的唐明,自然都看在眼里。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们此刻定是借着自己送的那十八坛酒一事,准备要向自己发难。
唐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能借此翻出什么浪花来,他对自己那些酒的价值心里有数。十八坛蒸馏酒其价定不少于万两白银,自己有没有钱皇上心里自然有数,他有绝对的把握,就算自己送来的只是普通的酒,朱棣也不会借机向自己发难。
封自己一个侯爷,其封地却是海外一个孤岛,没有子民更没有任何收入。自己做官这段时间,也只拿过那点可伶的俸禄,没实权也没有其它的收入。现在又需要为自己的封地大投入,好完成皇上交代的供给牛马。
唐明现在穷得叮当响,没有向朱棣伸手多要钱,已经是烧高香了。像朱棣这样英明神武的皇帝,要是此刻还能厚着脸皮要自己交钱,这打死唐明都不会相信。
可唐明今晚注定运气背到了极点,朱棣在听完二皇子的禀告后,只是稍微沉思了片刻,便抬头开始四处张望起来。最后视线定在唐明的脸上,阴沉着脸喝道:“威海候唐明何在?”
众大臣只顾着圈子里聊得起劲,谁也不曾注意过朱棣这边的任何事,本来欢乐的气氛,被朱棣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冷喝声吓了一跳。瞬间纷纷安静下来,目光全部聚焦在唐明与朱棣的身上。
见此情景,有十几个知情者面带微笑,通通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时刻准备好看一场好戏。
李兴乃是皇上当前的红人,最近又担任东厂提督,此部门可是与锦衣卫权力相当。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威海候也敢当面给其难堪,虽说你唐明是姚广孝的弟子,但你等罪人不说,还做出拿几坛酒当礼物送给皇上。
撂下这样的把柄给人家,这不是挖坑埋了自己是什么?要是李兴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的解说一番,皇上发起怒来,就算是姚广孝出面来保你这个弟子,你唐明虽可免去一死,但脱层皮铁定是跑不掉的。
有辛亲眼目睹过唐明跟李兴在皇宫门口发生纠纷全过程的人,他们此刻都在心里为唐明叹息;“唉,此子虽聪慧,可惜在这官场里还是白纸一张,不懂其中的规矩,还是太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