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刚刚露脸的太阳便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热量,唐明骑着一匹温顺的老马,走在队伍的中间。前面是朱勇带领的十个侍卫,骚包的他们一上路便顶盔戴甲,铁质的盔甲吸收着六月天的热量,走不了几里路,个个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漉漉的,舌头伸得比跟在唐明后面的小白还要长。
朱勇不紧不慢的和唐明并肩骑行,此刻他看着前方热得跟条狗似的手下,脸上却一点都不疼惜,反倒是满脸的幸灾乐祸。队伍刚出行的时候,本来他也是穿着盔甲,不过在看到李霸跟威海卫的士兵,只穿着一身轻便的软甲时,贼精的朱勇立刻便要来一套自己穿上。
软甲是唐明依照后世的特种兵作战服设计的,用粗麻布在身体的重要位置上缝上铁板,既透气又凉爽。比起那些重达四五十斤的盔甲,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至于不让手下也穿上这样的软甲,朱勇是这样解释的。
“你们这些饭桶,败坏我左督府军的名誉,竟然连威海卫的士兵都打不过,本守备已经决定从现在开始便要狠狠的操练你们。当然,第一次操练就从穿重甲赶路开始,要是谁半路上掉链子,那就别怪本守备无情,定会按照军法处置。”
李霸却一路上沉默着,皇上派来的锦衣卫使于昨晚半夜抵达,把皇上的密旨给予他后,便闷声不响的闪人,连给李霸拉一下近乎的机会都没有。
等李霸看过密旨之后,整个人却蒙了,他实在不明白一向睿智的陛下,为何会给自己一个这样的任务。信里要他接到密旨后便陪护在唐明的身边,与朱勇一起保护他启程前去苏州认亲。
而且不准出海坐船,必须要走陆地,在此期间还不用急着赶路,威海卫的士兵也不准多带,最多不得超过二十人。李霸很疑惑,唐明现在正遭受建文的余党威胁,随时都有可能命丧其手里。
可却命其不准走最安全的海路,在陆地上行走还必须招摇过市不能灭其行踪,这明显是要置唐明于死地。但信中末了却又让他必须保证唐明的性命无忧,若是唐明在此次前去苏州的途中出了差错,便要拿他试问。
李霸很郁闷,唐明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本来只要再给他一些时日,便可把威海卫那些杂交过的农作物,做第二次改良。在这节骨眼上,朱棣一道密旨下来,令其即刻启程去苏州和亲人相认后赶赴京师。
威海卫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农作物,也全部被一伙不知来历的人带走,威海卫更是换了一个百户来此驻守。
如果只有这些唐明也不至于如此郁闷,主要还是他认为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走陆地去苏州,其行程比走海路远了不止一倍,还特么的辛苦。就像现在这样,头顶着一个金灿灿的太阳,漫步在荒无人烟的小道上,有时想找个凉快点的地方休息一下都无能为力。
唐明郁闷归郁闷可也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吞,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也别无它法。想反抗却又没那个权利,最多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而已。走走停停之间,不知不觉已快到中午。
由于早上走得急,根本就无法好好饱餐一顿,现在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在烈日的灼烤下赶路,其身体机能加倍运转,体力早已有不支的症状。
抬头望着前方蜿蜒的小道,唐明皱眉问身边的李霸:“李大哥,时已至午时,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加上大家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不如找一有水的地方先饱餐一顿再行赶路,不知可否?”
“还吃什么饭啊!这样的鬼天气怎么还吃得下饭,等过了前方的小树林,再有半个时辰的路便能到达菜州府。到时找一酒楼好好的吃上一顿,总比在这荒郊野外啃干粮好多吧!”李霸还来不及应话,旁边的朱勇却先开口。
唐明和李霸觉得有理,呦喝一声,众人加快了速度。穿过前方的一片小树林,果然如朱勇说的菜州府高大的城墙已然在望。一想到等下便可到城里休息,众人的速度不由再次加快了许多。
菜州府此时还是属于荒凉之地,其跟威海卫一样临近海域,百姓的经济来源多数靠煮海盐为生。各地的盐商每月都会来此收购,因此集市上还算热闹。
一阵狂奔,唐明落在了队伍的后面,李霸和朱勇陪在其身旁。从没骑过马的唐明,这一路上被颠得屁股都起了水泡,估计明天是无法再骑马行走。为此,唐明还被朱勇狠狠的嘲笑了一翻,笑他像个娘们似的不像个男人。
某人自然早已无力反驳于他,心里所想只是希望赶快到达菜州城。城外是一片荒野,因为靠近海域,一些土地并不适合种庄稼,古代的农耕技术又太落后,所以只能任凭荒废。又加上菜州的百姓多半都是靠煮海盐为生,从事农耕者自然就更少了。
一进城门,各种叫喊声便络绎不绝的传来,与城外荒芜之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自古都是群居的动物,那里越热闹人就越聚越多。唐明在朱勇的搀扶下来到菜州府数一数二的酒楼‘君再来’。
此刻正好是饭点,酒楼里早已人满为患,典雅的大厅里摆了二十桌,各种劝酒声和小二的呦喝声次数其中。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一见到唐明这些军爷到来,立马笑脸相陪,呵呵笑着点头哈腰道:“各位军爷不好意思,本店早已客满,还请另觅他处歇息,实在是对不起!”
唐明和李霸的眉头皱了起来,往酒楼里的大厅瞧了一眼,发现确实人满为患,正想转身另觅他处之时,身边的朱勇却一声大吼,上前抓着店小二的衣领,轻松提到自己的面前,狞挣说道:“他奶奶的,本军爷一路奔波,来到你这小酒楼用餐,竟然敢骗老子说里面客满,那二楼处不就剩有两张空桌子吗?”
店小二哭丧着一张脸,急声说道:“军爷,小的真没有骗你啊!二楼是被知府大人包下,准备宴请那些洋商。真不是小的在骗你啊!”
朱勇一听这话,脸立刻变绿了,话说这知府要是家里有喜事,包下酒楼的二楼宴请亲朋好友那也就算了,可他奶奶的,竟然为了宴请那些域外的野蛮人而包下整个酒楼的二楼。这不是‘贪官’二字都贴到额头处了吗?
抓着店小二的手轻轻往后一挥,店小二顿时惊叫着趴到大街上,好死不死的砸到一个胖子的身上。本来热闹的大街瞬间安静下来,十几个衙差打扮的家伙,嘴里喊着大人,争先恐后的往被砸到的胖子身边围去。
压在胖子身上的店小二再次被人提起,随便扔到了一边,一声闷哼过后,便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胖子在两个衙差的搀扶下总算是站起身来,第一眼看到的正好是朱勇那张狞挣的脸孔。
不知是被砸晕了头还是怎么的,胖子好似没注意到朱勇一行人穿着军服,竟然一指朱勇便狞声吼道:“给我把这些凶徒抓起来,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打人,还有王法还有天理吗?”
胖子明显就是菜州府的知府,平时在菜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横行霸道惯了,几时曾被人当街砸伤。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吗?气头之上那里还会去管朱勇他们是什么人,一声令下先抓起来再说。
上梁不正下梁歪,衙差在胖知府的一声令下,纷纷拔出腰间的佩刀,鬼叫着便把唐明他们三人给围了起来。
酒楼门口的动静立刻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呼啦一声便围了过来,国人爱瞧热闹的风俗从古至今就没改变过。胖子知府虽没穿上官服,可大街上还是有认识他的人,指着唐明三人连连摇头说道:“这三个军爷看来是载定了,敢在菜州府当街误伤知府,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闻言,唐明和李霸皱了皱眉头,正想亮出自己等人的身份,希望平息此事。可朱勇却满脸的不屑,知府?将军自己都杀过,一个小小的知府如果放在满是权贵的京师,算个屁啊!本来这一路上就被鬼天气弄得有气没处撒,现在正好拿这个胖知府出气。
朱勇一声大吼,连刀都不用拔挥着拳头便向胖知府冲去,首当其冲的两个衙差一人一拳便被其打飞。可见这些家伙平时就疏于操练,欺负欺负平常老百姓还可以,要是真碰上硬渣子,肯定连上都不敢上。就好比此刻的朱勇,众衙差见其勇猛,竟然没人敢再上前去阻拦,而是一窝蜂的涌向看起来瘦弱的唐明。
见这些衙差竟然是欺软怕硬的鼠辈,唐明那里会再跟他们客气,胖知府那油光满面的样子,定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唐明一拍李霸的肩膀,拉着小白搬了张椅子,大刀阔斧的坐在门口,准备看一场好戏。
李霸当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其勇猛半点都不逊色朱勇,身手勇猛再加上其本身又是锦衣卫出身,打斗的招数里自然带着一些阴招,不像朱勇军中出身所使招数光明正大,大开大合之间尽显军人的魄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