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安城一片风平浪静,朝堂之上的争吵似乎也关系不到济安城百姓的生活。
或是纸醉金迷,或是繁琐却又温馨,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选择的路,都有自己所选择的人生,轰轰烈烈期待平平静静,平静如水又去期待那些轰轰烈烈与跌宕起伏。
人心不足。
雪霁想,她大概就是这样。
以前在乐坊的时候,她想着让人尊敬,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着养尊处优处处风光,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但是如今她却开始想念以前的日子了,想念那种乏味的平和,想念那些虽然轻佻但最起码无害的脸,不像是在这后宫之中,走一步路都要去想有没有要害自己。
“妹妹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
薄纱之后,斜倚着的女子神色慵懒,她的手指之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本宫也要稍逊一筹啊。”
“贵妃娘娘过奖了。”雪霁跪在地上,语气谦逊,卑微的像是要低到尘埃一般。
你在后宫之中,自然会受人尊敬,但同时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人也会卑微到骨子里,就像是那些奴才,雪霁有的时候觉得就连一个伶人都会比他们更加有尊严。
“这卷佛经,也就拜托妹妹抄写了,妹妹不用着急,按照自己的时间来就好。”庞悠然将那张纸交给了旁边的侍女,然后垂眸看着自己的指甲,“你回吧。”
“是。”
雪霁微微弯腰,她有些勉强的起身,双腿的酸麻让她几乎站立不住,但她还是死死的咬着唇忍了下来,慢腾腾的挪到了外面。
“娘娘。”
被拦在外面的丫环一见她出来就立刻迎了上来。
雪霁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玲儿,回吧,切记,今日的事情,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吗?”
雪霁双眸微微眯起,肃声警告道。
玲儿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她却是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准备找一个时候,一定要好好的为自家主子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在主子发话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宁愿将这些事情烂在心里,也不会开口。
雪霁虽然后来的日子过的很好,但无论是练琴还是练舞都是下过苦功夫的,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多么的娇弱,只是跪了很长时间,膝盖上还是留下了痕迹。
雪霁的手指在膝盖上慢慢的揉着,眉头微微蹙起。
“主子,一会儿陛下要过来,咱们……”
“这件事儿给我烂在肚子里。”雪霁拧起了眉头,“清楚吗?”
“可是主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玲儿跪在了地上,满是不甘心。
“就算是说了又怎么样?”雪霁冷笑一声,“陛下会为了我褫夺了她贵妃的头衔吗?还是会因为我就将她打入冷宫,就不再宠信庞氏一脉了?都不会,只能是口头上警告一下,然后贵妃只要在陛下的耳边稍微的吹一阵风,那么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懂么?”
“是,奴婢知道了。”
玲儿因雪霁的话而起了一身冷汗,显然她并没有想这么多,被雪霁这么一说,也感觉到了一阵后怕。
“既然陛下快来了,那就准备迎驾吧。”
雪霁将衣服整理好,洗了洗手,又开了窗户让屋子里那股淡淡的药味散去,重新点了香料,一切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云昭踏入雪霁的房间的时候,前朝里发生的所有的窝心事儿好像都已经不存在了。
“陛下……”
“不用多礼,陪朕坐坐。”
云昭扶住了她的手臂,有些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喝点茶吧。”雪霁将茶杯递到了他面前,“是锦娘教臣妾的烹茶的法子,茶水的确比以前更加清香冷冽了,好喝了很多。”
“锦娘?花锦程?”云昭问了一句,端起茶杯轻轻的嗅其香味,觉得果然比以前好了很多。
“嗯,臣妾在宫外的时候,朋友不太多,锦娘应该算一个。”
“李烈选的皇商就是她吧,花家,朕听说过。”云昭将茶一饮而尽,然后放在了桌子上,“乏得很,你跟朕说说花锦程的事儿吧,朕觉得你好像对她挺有好感的。”
“锦娘那个人心地善良,人也长得漂亮,只要跟她相处过的,几乎都对她有好感吧。”
雪霁坐在了一边,手指不轻不重的替云昭捏着手臂,“臣妾跟她第一次相见,是因为女人坊出的一桩自杀案,说起来那个案子在济安城也让人津津乐道,大街小巷,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雪霁将自己与花锦程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云昭听,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些崇拜跟羡慕。
“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这种胆量啊。”雪霁感叹了一声,“无论是手艺还是为人,皆是不俗。”
“既然你那么喜欢她,那便经常让人进宫来陪你不就好了?”
“臣妾也曾让她来过一次,不过后来听说她出事的,虽然也派人去看过,但却被晋王爷的人拦住了。”
“晋王?云晋?跟他有什么关系?”云昭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不解。
“锦娘如今就住在晋王府,所以想要见她的人,自然也要经过晋王的准许了,不过臣妾听说锦娘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所以也就放心了,只是不亲眼见人一面,终究还是有些不安的。”
“明日朕陪你去一趟,恰好,朕也有些事情要跟小弟商量。”云昭说道,眉宇间的愁容与愤怒也在这个时候悄然消失无踪了。
雪霁见好就收,不在多说什么,沉默的替云昭按摩着身体,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手臂肩头以及大腿处慢慢的滑动着,云昭也被勾起了几分火气,他伸手将人扯进怀里,然后压在了身下,手指从人娇嫩的唇瓣上拂过,“都退下!”
“陛下~”雪霁媚眼如丝,脸庞上带着两抹坨红,似是抗拒,也似是期待,欲拒还迎。
旁边的宫人见状连忙俯身退下,期间根本就不敢抬眼。
房门吱呀一声关进,薄纱低垂,遮住了满屋的春~光以及那刻意压制着的呻~吟浅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