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茶舍内落针可闻,风自外面而入,带着丝丝的凉爽。
“要入秋了。”莫弦天突然看向了外面,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
“对我而言,一直都是隆冬。”花锦程沉声道,“莫公子打算下了雪再走吗?”
“下雪之前吧,雪后道路南行,不是一个很好的时间。”莫弦天收回目光笑道,“我认识令弟。”
“锦墨吗?”花锦程的手指捏紧了茶杯,“公子是打算提拔我家小弟?”
“恐怕你无意让他进入仕途吧。”莫弦天肯定的道,“所以我也就不做这种讨人嫌的事儿了。锦娘,将军府做的事儿,不代表就是我做的事儿,我跟他们不一样。”
“算了。”莫弦天不等花锦程表态就接着道,“终究我还是将军府的人,说这话未免也太矫情了,总之,你要小心将军府,不过我想我这个提醒还是晚了,该你知道的事情,你也一定已经知道了吧。”
“公子不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吗?”花锦程起身,缓步走到了护栏前,“语气关心这些,公子为何不关心一下灾情如何呢?”
“那些自有云晋操心,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锦娘,你不要太小看了他,晋王可不是那般的好相与,他的名声虽不显,但也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不显,很多人,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他若仁慈,也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多谢公子告知,锦程自有分寸。”花锦程微微欠身,“告辞了,等公子离开之际,锦程再为公子设宴送行。”
“好,一言为定,锦娘的酒,我很想尝尝。”
“锦程是织布的,不是酿酒的,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花锦程迈步走到了外面,隔着一层透明的纱帘停下了步子,“流光寨之事,还请公子有了消息知会一声,锦程必定感恩在心。”
“一定。”莫弦天轻声保证。
花锦程垂眸颔首,发鬓中插着的步摇微微晃动,闪烁着翠绿的光芒,就好似那春日间刚刚抽出的嫩芽,生机盎然。
莫弦天转身看着外面,他的手放在了栏杆上,手指轻轻的摸索着包浆的木头,眸光闪烁之间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他看着站在女人坊门前的那人,唇角缓缓上扬,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花锦程,呵呵,好算计!”
他喃喃低语,手掌在栏杆上用力的一撑,整个人飘然而下,只是眨眼便跨越了一条街出现在了花锦程的面前。
花锦程后退了一步,薄唇微抿,她抬眸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面色平静,“莫公子还有事吗?”
“没有,只是想闻一闻这从女人坊散出来的味道,佳人云集的场面可是不多见的,那脂粉的香气也不是时时都能闻到的,只是可惜无缘入内一见了。”莫弦天笑道,眉梢微扬,满眼的都是一副未能一亲芳泽的遗憾。
花锦程看着他,双眸轻轻眨动了一下,她说,“那莫公子下辈子可要投成女胎了,若是女人坊还在,定会随了公子的心愿。”
“来生不知今生事,为何我今生不能一睹佳人云集的风光呢?”莫弦天道。
“公子要硬闯,锦程还能拦住不成?”花锦程朗声笑道,“通知内里女客,让大家整好仪容,迎莫公子大驾!”
“锦娘,这……”门口的侍女们一脸的为难,虽兴奋能有跟莫弦天同处的机会,但女人坊毕竟是有规矩的。
“锦娘,你可真不好玩儿。”莫弦天叹道,“我不是就是开玩笑罢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公子若真的想,女人坊的大门必定会为公子而开。”花锦程一手前伸,一手揽袖。
“这次是我错了。”莫弦天拱手弯腰,“小生给锦娘赔罪。”
“公子知道便好。”花锦程甩袖一笑,“我女人坊的规矩,素来只接待女客,凡是进门的,便都是女客,我女人坊可没有不招待的道理!”
“锦娘,我可没有别的意思。”莫弦天苦笑道,“这把折扇就权当我的赔罪礼了。”他连忙将手中的东西递了出去。
“这还差不多。”花锦程伸手将东西接了过来,刷的一声展开一看,“山高云淡水阔舟渺,倒不怎么符合莫公子的风格。”
“我若是拿一扇子的仕女图,我父亲不扒了我的皮么?”莫弦天连连告饶,“锦娘,我就是开一玩笑,罪也陪了,礼也给了,你可千万别再开玩笑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想博一点好名声呢。”
“莫公子慢走,小女子就不送了。”花锦程欠身送人。
莫萱偷偷摸摸的露出了半张脸,见莫弦天走了,这才迈着小碎步到了花锦程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锦娘,那个我哥那人就这样,你别生气啊。”
“萱姑娘真的以为你家兄长只是跟我胡闹吗?”花锦程意味深长。
莫萱不太明白的抠了抠脸颊,“那又是为何?”
“不久,萱姑娘就会知道了。”花锦程捏紧了手中的折扇,眸光一片幽深。
两个人情,花锦程承了,剩下的一切,就需要她自己来做了。
花锦程一直待在了女人坊,直到关门的时候她才起身离开。
“主子,那是什么东西啊,我看你都快看一天了。”
梨儿扶着她上了马车,轻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只是觉得有趣罢了。”花锦程低声回了一声,她踩着车凳掀开车帘走了进去,梨儿还未上车就看到几个人缓步走了过来。
“明珠郡主,好巧啊,您也是来女人坊买东西的?”
“什么买东西啊,我听说明珠郡主是来这里帮人家做事的,啧啧,堂堂的一个郡主,居然给人家打杂,也真好意思。”
“咱们还是晚了,明珠郡主的伺候,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到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再适合不过了。
莫萱拧着眉头,薄纱下的面容一片铁青。
梨儿从车凳上下来,侧眸看着三个女人,“哪儿来的三个泼妇,居然在我女人坊门前的胡闹!”
“你个贱丫头,说谁是泼妇?”
中间那人拧眉呵斥一声,“不过就是锦园的一个下人,还真将自己当成主子了?就算是你锦园的主子来了,也不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
“我锦园的下人再如何,那也是我锦园的人。”
花锦程从车厢里出来,“三位姑娘,你们的手应该还没那么长,嘴也没有那么大,能教训我锦园的人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