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并不浓烈,那几束红梅在屋子里几乎也都不怎么显眼,所以梨儿将梅花插好放在了书桌上,这样那一抹嫣红才算是清晰的入了人的眼。
花锦程一大早就出了门,午时方才带着一身疲惫进了屋。
她一迈进门槛就微微一冷,满目的嫣红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云修寒回来了?”
她接过了灵柳递过来的帕子,热乎乎的帕子捂在了冰凉的手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小姐聪明。”灵柳点头,“这花都是公子差人送过来的,他说易之兄还有事儿,他还要多借用几天。”
“他没……”花锦程抿唇,“易之跟他可有受伤?”
“只是皮肉伤,公子的药好,没什么大碍。”灵柳替她解下了大氅,“小姐,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日后想称呼小姐为主子。”
“为何?”花锦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而已,她并不怎么在乎。
“因为觉得易之兄这样称呼很帅。”灵柳轻笑着将他们真正的心思遮掩了过去,平日里,他们可以称呼任何人为小姐,但主子却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
“随你们高兴吧。”
花锦程并未多想,“这红梅也太刺眼了些。”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那可要全部搬出去?”
“不用,看着喜庆。”花锦程斜睨了她一眼,她果然还是最不喜欢灵柳的,这丫头尽作弄人,明知她不是那个意思,却偏偏还要反着说。
“主子应该实诚些,公子那么优秀,对他动心也不是什么抹不开脸的事儿。”
“那柳儿也是喜欢你家公子了?”花锦程故意打趣,平静的心起的那一丝丝波澜也被她强压了下去。
“主子别说笑,柳儿不敢奢望。”灵柳摇摇头。
“为何?”
“主子会想跟自己的神明在一起吗?”灵柳道,“就像是那些佛教的教徒,有几个想要嫁给佛祖?虽然这个比喻不恰当,但公子在柳儿的心中便是如此,所以主子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就算是说了,主子该心虚,依然会心虚。”
“你真不可爱。”花锦程扶额叹道,决定自己以后还是少跟灵柳说话的好。
江城县出了一桩凶杀案。
这也是第一次花锦程还未起床梨儿几人便敲响了她的房门,将人从床上挖了起来。
“谁死了?”
花锦程的精神不是太好,眉宇之中也带着一抹烦躁。
“是甄掌柜,被人勒死的,并且身上还有很多伤痕,疑似虐杀。”灵雪肃声说道,“石叔过去看过,动手的人身手不错,应该是仇杀,不然绝对不会凌虐尸体。”
“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花锦程抬手狠狠的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那位巡察使是不是到了?”
“大叔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已经到了江城县外十里处,不多时便会进城。”
“甄家其余的人呢?”花锦程放下手指,看着对面铜镜的自己,她好像是镜里人的眼中看到了另一张面孔,“这种时候,不要出来捣乱!”
花锦程拧眉呵斥了一声。
“主子,你,你说什么?”梨儿缩了缩脖子,眼珠咕噜噜乱转。
“没事儿。”花锦程捏紧了手指,眼睛闭上,然后又睁开,镜子里的人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说事儿。”
“甄家过来的人消失了一个,石一已经去盯着了,主子,要不要暗中将人做了。”灵雪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不必。”花锦程摇头,“一会儿家里若是来人,你们不必阻拦,也不必惊慌。”
“主子本不必冒险的。”灵雪不太明白她费尽心思到底要做什么。
“做事当然要一劳永逸。”花锦程笑道,抬手将发髻上的珠花摘了下来,“素净一些便好。”
“主子装扮起来要更加惊艳些。”灵柳叹道。
“没那个必要。”花锦程垂眸,起身、净面、用餐,然后便是看书,铺子里的人来了,她也便在屋子里见了,问几句话,然后说了解决的法子,就有继续练字看书,累了就站在屋子中央打云修寒教她的那套拳。
差役过来的时候,花锦程正捏了一块花饼往嘴里放。
“锦程姑娘。”
县衙的人对花锦程都十分尊重,不仅仅是因为她跟自家大人关系甚好,更因为她的善心跟善举,让很多人都感激在心。
“可是那位苏大人到了?”花锦程问道。
“锦程姑娘料事如神,大人让在下转告锦程姑娘,那位苏大人对锦程姑娘有些意见,所以在言语之中,请姑娘谨慎。”
“多谢二位了。”花锦程点头,然后对着梨儿等人道,“你们看家,我自己过去一趟便可以了,不能让二位差大哥难做。”
“无碍,我等也只是来请姑娘,而非把姑娘当成罪犯,这也是大人吩咐过的。”
“哦?”花锦程眼中光芒一闪,“石七……”她提高了声音。
“主子。”石七闪身而入。
“你跟我走一趟罢。”
“是。”石七拱手应道。
灵雪跟灵柳交换了一下眼神:主子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林浩山准备的很充分,马车里暖腾腾的,普通人呆的时间长了都能冒汗,但对花锦程而言却是正好的温度。
石七赶车,两个衙役骑马跟在了后面,不多时便到了县衙。
堂早已开,衙役立在了两侧,杀威棒杵在地上,半边赤红,半边漆黑。
花锦程拢紧了大氅,抬眸扫了一眼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着的那个人,微微欠身行礼,“苏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大胆贼人,谁跟你好久不见!”苏之礼厉喝一声。
“大人这话,下官却是不懂了。”花锦程直起身,“谁是贼人?何为贼?下官偷了何人的何物?”
“本官问你,你可知甄商被杀之事?”
“大人这话说的未免愚蠢了一些。”花锦程摇头,“下官速来敬仰大人,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一面不如再见,大人委实让下官失望不已。”
“锦程,公堂之上,休要胡说。”林浩山心中苦笑,明明已经告诉过她要小心说话,这人怎么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花锦程似笑非笑的看了苏之礼一眼,然后垂眸拱手弯腰,“两位大人说的是,那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锦程绝不再多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