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世界永远是显得那么昏昏沉沉,即便是在高空俯瞰,在微光下也很难眺望多远。不过虽然没有秀丽壮阔的山河风光,但对于没走出过渔村的夜空和作为外来者的白煌来说,其中的光怪陆离还是能够大大地满足两人的好奇心的。
在一路向东的途中,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耸立在大地之上那高达百米的巨大伞状植物。对于地底世界有着一定了解的白煌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常识的,眼前这异常粗壮,似树非树,除了顶部的伞盖之外又没有蕈类特征的植物,就是维持着地底世界生态气候平衡的关键一环——降雨。
这种能从地下深处汲取水分,再通过自身伞盖的喷发孔,实施另类天然降雨的古怪植物,就是“落雨伞”。当然这是大陆人学者的命名,当地人对她有着各自不同习俗的称呼,常见的有“天之河”、“绿母”、“生命之柱”等,还有像“萨纳拉达”、“古伊尔”这样的方言。
白煌他们经过附近的时候正好遇到落雨伞喷发的时刻,漫天的水珠自鼓胀盈满的伞盖中经由气孔喷发而出,直冲天际,形成壮丽奇异的雨幕,散落四方,滋润着大地万灵,这场雨直到白煌他们消失在天际尽头,都还在持续着,直至鼓胀的伞盖渐渐干瘪,才迎来下一次蓄水期。
巨龙背上,小夜空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眼前奇异的一幕,微微张开的小口中发出哇哦哇哦的欢呼声,而抱着她的白煌也是啧啧称奇。
虽然身处百米高空,而且正急速向远方飞行,但白煌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甚至连急流风压的变化都没有。早已不是初临异界的小白的他很容易就猜到,这必然是某种结界或者是秘法加护的作用。
一边欣赏着地底世界奇诡风光的同时,白煌脑海中也不禁闪过在博德城与芙妮谈过的话,作为一个说客,芙妮无疑是成功的,最起码白煌是心甘情愿地跟随她骑上巨龙,踏上这未知之旅的。
有关红世之徒与魔女,他虽然还是一知半解,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两眼一抹黑。但基于各种原因,芙妮告诉他的情报并不详尽,他只知道有一群被创造出来的疯子叫红世之徒,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狩猎魔女。
他们强大而神秘,拥有着远超地底世界的魔导文明,并且视人类为蝼蚁,千百年来始终隐藏于地底世界之中,每一次出现的目的唯有一个,那就是完成他们既定的使命,除此之外,他们从未进行过任何殖民扩张、繁衍发展的行为。
而作为他们狩猎的对象——魔女,就是白煌现在怀里抱着的小夜空,有关她的传说必然伴随着红世之徒的大规模狩猎行动,而在这之前,整个地底世界都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小女孩在各个地方一直生活了上千年。
“小夜空,你今年几岁啊?”白煌忽然问道。
而一脸新奇的夜空则掰着细嫩的手指,一下一下数着,然后抬起头脆生生地回答道:“八岁~”
嗯,八岁啊,正好是身高一米二的年龄呢~话说还会再长的吧,难道千百年来都是这个个头?
白煌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吐槽之魂,脑海中闪过两个词汇:思念体、守护者。前者是在那群鸟人口中听到的,后者则是芙妮提起过。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意思,但对于芙妮口中的守护者,白煌心中有了点猜测。
与夜空异常亲近的人,撇开自己不谈,一直陪伴着她的人不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巴托老爷子又是谁?
那么她现在这么粘自己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守护者吗?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但紧接着白煌就轻轻地摇了摇头。
自己住在渔村的时候小家伙也很粘人,只是没现在这样形影不离,而且那时她跟巴托老爷子也没有表现出太过亲密的样子。
白煌一点点地理清着纷乱的思绪,仔细地回忆着其中的细节,但还是得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他依然无法解开自己身上的谜团,更遑论最近发生的种种怪事。
他叹息一声,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向龙背上的另外两人走去。
正在轻声交谈的克劳德和芙妮见白煌神色清明从容地向他们走来,就知道对方已经理清了思路,有意进一步地交谈。
“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克劳德面带微笑地注视着白煌,而后者也微微点头致意。
“那就好,我们坐下慢慢谈。”
坐下?白煌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见对方云淡风轻地掏出一白色的小马扎往龙背上一放。
“这个比较稳当,咋?你不喜欢,那换一个?”说着,克劳德又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板凳!
白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板凳坐下的,等他从天雷滚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屁股已经贴在那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板凳上面了。
这位“伯父”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对啊……任谁看到腰间别着两把手枪,身着黑色束身战衣,如此潇洒倜傥的人物掏出马扎和板凳来的话,也必然会跟白煌有着相同的想法啊!
好吧,咱不纠结这个。
白煌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说道:“我想,为了利于我们进一步地交流,我们有必要先熟悉一下你我的关系。”
白煌主动地取得话语权,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想再次确认一下,你们就是第一家族于十几年前失踪的提尔哈洛德夫妇,也就是克里斯蒂娜的父母,是吧?”
听到白煌以熟稔的语气提起那个名字,克劳德和芙妮皆是脸色一变,克劳德还能保持住冷静,神色肃然地默然点头,而芙妮则心头一颤,情不自禁地问道:“你认识克里斯蒂娜?”
白煌看着芙妮激动的神色和不由自主攥紧的双手,语气变得轻柔了许多:“是的,夫人。”
得到肯定的答案,就连冷静自持的克劳德也不自觉地身体微微向前,他深吸口气,声音沙哑地声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这个微妙的问题让白煌想了想,然后得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回答:“灵魂伴侣。”
咔擦一声,克劳德于刹那间完成了掏枪上膛开保险等动作,然后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白煌的脑袋。
正如同每一个老丈人初次遇到他们女婿的瞬间,克劳德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咆哮着:只要崩了这个小子,女儿就不会被他糟蹋啦!崩了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