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闪过,陈安的身体闪烁着,几个起落间,就从房车上消失,出现在了相隔不远的大树上。[? ({<〔
他的双脚踩在树干上,出滞闷的声响,身体一顿,突然回过头,望向房车所在的位置。
车窗不知何时已经摇下来了,长婉怔怔的望着陈安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
她并非是修炼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所以,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昏暗夜色
但是,长婉仿佛失神,仍然看着陈安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亦如画卷。
陈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到了最后,他只是嘴角扯了扯,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风吹了过来,吹在了陈安的脸上。
夜风微凉。
深深的看了长婉一眼,陈安脚下用力,认准了方向,身体快掠过,朝着松隆市里迅奔行。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而且,很多做过的事情也还有隐患,不得不慎重。
比如说杀了田信,比说说在任务中突然不见了,还有,幻瑟罗嘉的事情。
自从他击退了雷欧之后,在之后太元丹的争夺中,幻瑟罗嘉的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由不得陈安不警惕。
毕竟被他击杀了的杜兰都曾经做出过所谓的‘欢迎’之类的事情来,谁知道幻瑟罗嘉的其他人,会不会同样疯。
特别是姐姐陈瑛的安全。
“幻瑟罗嘉,希望你们识时务一点!”陈安想到了这里,眼中一下子闪过了浓重的煞气。
身体纵掠,树枝拂动着,簌簌作响,陈安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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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婉看着幽深的黑夜,听着树干上隐约传来的声响,双手抱膝,将头放在膝盖上,然后歪了歪头。
“陈安。”她眼里闪着光,低声念着这两个字,片刻后,忽然微微的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好傻好傻的家伙呢。”
长婉再次看着深沉的夜色,有着恍惚的目眩,然后她回过神来,放下双腿,身体缓缓靠在椅子上,一下子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从容优雅。
片刻之间,长婉就一个和陈安嬉哈打闹的女孩儿,变成了帝国那些富有仪态和教养的名门贵女。
“出来吧。”她的声音淡淡的。
哗!
瞬间,这里亮如白昼,所有的车灯都已经打开,很多人出现在了房车的周围,静静的看着坐在车窗旁边的长婉。
“殿下!”这些人着装整齐,在看到长婉的瞬间,立刻以手抚胸,单膝跪地,表示着敬意。
所有都深深的低下头,不敢看长婉的脸。
一片安静。
长婉的目光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目光平淡,却让那些人再次低下了头。
“好了,我没事,你们退下吧。”长婉垂下目光。
“这……”几个很明显是主事的人看了看,然后躬身道:“是,殿下。”
立刻,车灯关闭,众人一下子消失了,根本没有出丝毫的动静,仔细看去,黑夜中,只有模糊的夜色,房车附近再也找不到一个人。
“大伴,你上来吧,别在下面呆着了。”长婉摇下车窗,看着房车门的方向,声音多少有些起伏。
此时,长婉气质端严高华,一举一动间都有着说不出高贵和庄重,坐姿礼仪,言辞谈吐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车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车外,听到了长婉的话后,身体一闪,如同一道魅影一样,立刻出现在了房车里。
他弯下身子,朝着长婉躬身施礼,道:“殿下。”
“好了,大伴,你从小陪着我长大,不要总是这样见外。”长婉的声音很无奈,话语中多了几分亲切的味道。
仔细看去,这个中年人微微胖,面白无须,笑起来乐呵呵的,给人一种很和善的味道。
他赫然便是那次陈安和长婉相遇的庄园中,以那个庄园主人身份出现的中年人。
“礼制如此,不可冒昧。”中年叫做福安,他抬起头,看向坐的端端正正的长婉,道:“殿下仁爱,但仆臣岂敢逾越。”
长婉用手拍了拍额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端庄淑贞的形象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道:“大伴啊大伴,你真是……”
福安直起身子,看着没有一点儿贵女形象的长婉,笑了笑,露出了他光洁的下巴。
他被长婉叫做大伴,因为他陪着长婉长大,如父如叔,是长婉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才有这个可能,因为他的忠诚和实力,才有如此资格。
他是一个宦官,出自宫廷。
虽然帝国经过了改制,但是,仍然保留着大量旧王朝时代的残余,宦官便是其中之一。
那么,长婉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她同样出自宫廷,那座代表着无上权力的地方。
只是现在,长婉和福安却出现在了这里,帝国西南部的松隆市郊区。
“殿下,您身份尊贵,自当如此的。”福安看着长婉,声音和缓了下来,他看着长婉长大,看着长婉由一个牙牙学语的女婴,变成了一个姿容出尘的少女,经历了十几年,几乎是把长婉当做自己的女儿对待。
“自当如此?或许吧,只是,宫廷里的那些公主殿下,还有那些皇族宗亲,恐怕都把我当成了空气吧。”长婉眼睛转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有些自嘲起来。
“殿下,你何必说这样的话。”福安大惊,连忙安慰长婉,道:“等你回到帝都陵安,得到了封号,该属于您的,终将属于您。”
长婉有些失神,摇了摇头,笑了笑,靠在椅子上,问道:“还有多久?”
“还有两个小时,殿下。”福安低声说着,道:“伯爵大人得知您要驾临,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估计,现在庄园的人都已经出来,在等您的到来。”
“我真的……不是很习惯。”长婉伸出胳膊,支撑着她的头,吐出模糊的声音。
“可是您得知道,您的身份高贵,注定要接受很多的荣耀。”福安轻声说着,然后,他看着长婉,神色渐渐严肃起来,道:“殿下,您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长婉自然知道福安说的是什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只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您如此高贵的身份,竟然和一个普通的公民有如此的接触,受到了冒犯,那个叫做陈安的公民实在是该死!”福安说着话,声音越来越重,到了最后,已经是杀气腾腾,道:“他面对您的时候,如此不敬,而且,还敢如此冒犯您,实在是十恶不赦!”
“够了!”长婉大喊了一声,道:“大伴,你别说了!”
“殿下,您不该的。”福安劝着,表情殷切,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关心,道:“您注定行在天上,而他,那个叫做陈安的人,此生注定活在茫茫人海中,庸庸碌碌的过此一生,你们是注定没有多少结果的。”
长婉像是被电击中了一样,浑身一颤,沉默不语。
“虽然,您下了严令,不让我们调查他的身份,也从来不去打听一点关于陈安的信息,也许,殿下,您也知道,在知道了陈安的具体情况后,会产生难以遏制的绝望,不去探查他的信息,至少,还可以留一点儿幻想。”福安叹息着,看着长婉,眼神中有着深深的心疼,道:
“殿下,我是看着您长大的,自然知道你的想法,只是,何苦呢,在帝国之中,又有哪些人可以比拟您的高贵?”
“也许,惟其如此,您才不让我们去调查他,害怕破灭,也害怕,调查的人,对陈安下手吧,毕竟我们,一生都忠于陛下。”
“陈安应该是一个能者,这很不错,只是,这又怎么样,这又算什么!殿下,您应该清楚的,这什么也不是啊。”
长婉嘴唇动了动,手掌张开,下意识的用力,抓紧了旁边毯子。
“殿下,您应该知道,和陈安越接触,对他而言,便是一场灾难,可是,您却三番两次的去见陈安。”福安语气急切,声音有些激动,道:“您这是在害他。”
长婉的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语气低弱,道:“大伴,别说了,别说了。”
福安看着长婉的样子,露出了疼惜之色,毕竟,他是看着长婉长大的,虽然身份不同,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长婉就是他的女儿啊。
“和陈安相见,只是一次意外。”长婉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道:“那一次,在紫铃兰的庄园里,我对你们烦了,就随意穿了身衣裳,一个人出来走走,没想到就碰到了陈安。”
“可是,那是伯爵大人的庄园,您为什么要屏退庄园的管事,让我扮成庄园的主人,并且提出宴请他们?还有就是,您扮演成一个侍女去给他们送上食盒,这是为何?”福安有些不解。
长婉对着福安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自顾自的说道:“后来,我就记住了他,本想一个人走走的,没想到,又遇到他,然后我们就一起走,走在种满了红叶枫的街道上,说了很多,很多,哦,对了,还有小时候听到过的一个神话故事。”
长婉的声音顿了顿,过了片刻,她继续说道:“我就很想见到他了,很想很想,在这次的旅途中,我想一个人静静,就靠在车窗边,呆呆的出神,没想到,我又碰到陈安了。”
“感谢上天,让我再次看到了陈安,再次看到了,我日思夜想,很想见到的人。”
她转过头,看着福安,突然露出了一个凄然的微笑,道:“大伴,我让你扮成庄园的主人,我去送食盒,和陈安一起去偷东西,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多和陈安相处一会儿,多看看他的样子。”
长婉的身体微微颤动着,微仰着头,声音很淡很低,眼睛明亮,但是,她的眼角却有眼泪划过,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印。
“做出这些事情,我只是……情不自禁。”
“情难自己。”
福安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急切和悲痛,道:“殿下,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梦,您这是何苦呢。”
长婉闭上了眼睛,良久后,她的声音传来,若有若无:
“我知道,我知道的。”
“好,那么,殿下,我退下了。”福安看着长婉,脸色复杂,然后他躬身告退,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今天晚上的侍从,我已经下了严令,不会有人多嘴嚼舌根的,只是以后,还望殿下……”他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好。”长婉眼睛闭着,声音空空荡荡,飘了过来。
福安再次叹息了一声,身体一晃,一下子消失了。
车门无声的关上,一切仿佛没有生,只有长婉坐在车窗边,闭着眼睛,静静的安坐着,如同石像。
夜风在静静的吹过。
长婉缓缓睁开眼睛,走在一个大画架旁,伸出手,用力一拉。
遮挡的画布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副画。
夕阳很美,一行人向外行走着,其中,一个少年转过身,露出半明半暗的脸,以及明亮的眼睛。
那是在庄园里,她遇到了陈安,到了晚上,陈安他们离开,忽然陈安转身看她的时候,所留下的停滞瞬间。
那已经是长婉心里所记的,最好的画卷。
长婉拿起画板,看着陈安的转身时候的脸,低声说着,仿佛呓语,道:“陈安,陈安啊。”
“陈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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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咳咳,对于感情戏,大家淡定——不要吐槽我这方面的,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写这方面的东西,只能乱来啊。
本来不想这个样子的,不过,我纠结了好久,哭笑不得,哎,最后,也只有这样了吧。(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