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正文"没错,就是那个李选侍!"谈完大事的袁可立凑过来给常威讲故事了。
李选侍是明光宗朱常洛最宠爱的妃子,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养母,朱由校出生后其母王才人逝世,因而由李选侍抚育,但是根据朱由校所说,他母亲王才人是被李选侍害死的。
万历四十八年(160年)七月,万历驾崩。八月,皇太子朱常洛即位,便是明光宗。
当时李选侍得宠,光宗朱常洛想要封她为皇贵妃。但李选侍不满足,唆使光宗立自己为皇后。但一个月后朱常洛又驾崩了,光宗朱常洛临死前,召内阁首辅方从哲等十三人进宫,将朱由校托孤给他们。
光宗驾崩时李选侍就居住在乾清宫,东林党害怕浙党首领内阁首辅方从哲与李选侍勾结攫取朝廷大权,于是,杨涟等人上疏,要求李选侍移居别宫。因此,爆发了一场权力争夺战,太监王安、陆兴安等人护着皇长子朱由校,李选侍派当时还叫李进忠的魏忠贤与闯进乾清宫的杨涟等人争夺,最终是里应外合的杨涟、王安等人扶着朱由校登上了皇位,改元天启。保扶皇帝有功得到胜利果实的东林党,将李选侍移居咴鸾宫,这就是著名的移宫案。
因移宫案过于苛激,事后外界纷纷议论,说皇帝虐待养母,御史上奏指责东林党过多干涉内廷事务,皇帝这才下诏宣布:其生母王才人就是被李选侍欺负死的,李选侍还经常虐待自己。
李选侍听了这话便抱着女儿投井自尽,这下更是不得了,更多的大臣指责皇帝。数日后,李选侍住的哕鸾宫失火,经奋力抢救,才将李选侍母女救出。
反对移宫的官员称:选侍投缳,其女投井,并说"皇八妹入井谁怜,未亡人雉经莫诉",指责朱由校违背孝悌之道。朱由校批驳了这些谣传,"朕令停选侍封号,以慰圣母在天之灵。厚养选侍及皇八妹,以遵皇考之意,尔诸臣可以仰体朕心矣。"
虐待养母的罪名皇帝实在是背不起,因而,不再为难李选侍,而李选侍和她的人也不敢有丝毫动作了,甚至那个时候的客印月、魏忠贤都要夹起尾巴做人,因为那时候的东林党无比强大,他们有一个神一样的人物--杨涟存在!
在朱常洛驾崩到朱由校登基的短短几天内,杨涟为了和李选侍、浙党斗,急白了头发。
朱由校坐上皇位,非常够意思。三日后,杨涟升兵科都给事中,一年后,升太常少卿,同年,升都察院佥都御史,在升左副都御史。短短一年内,他从一个从七品的兵科给事中,变成了从二品的部阁级大佬。
得到回报的不止一个杨涟,东林党人赵南星致仕二十多年后,再度复出,坐镇朝廷第一要害--吏部尚书。
东林党人高攀龙,任光禄丞,后升任光禄少卿;东林党人邹元标,任大理寺卿,后任刑部右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东林党人孙慎行,升任礼部尚书;东林党人左光斗,升任大理寺少卿,一年后,升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等等等等,总之,东林党飞黄腾达,集体高升!朝廷大权落入东林党人手中!
这个时候的东林党,无比强大,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掌权之后的东林党立即追查红丸案,当然他们不是要为朱常洛报仇,他们的目标是内阁首辅方从哲,只要干掉方从哲,浙党将不足为惧!
大权在握"众正盈朝"的东林党顺利赶走方从哲,拿下内阁首辅之位,基本上将朝廷握在了自己手中!
然后东林党人另一位元老叶向高回来了,他接掌了内阁首辅之位,东林党走上了辉煌之路!然而,他们还没高兴两天,沈阳失陷、辽阳失陷、一大票东林党人自杀、战死、战败、逃亡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从此,辽东彻底变成了后金的天下,几年过去之后,皇帝猛然发现,东林这帮大爷,捞了官捞了钱,打浙党、楚党、齐党、宣党,就是不干人事!
辽东呢?朕的辽东呢?怎么还任由后金在那儿溜达?!
钱财呢?朕的国库为什么是空的?为什么没有钱打仗?没钱就让朕节俭?没钱就让朕修德?你们还能不能在无耻一点?!
东林党人,你们这班废物!好吧,是你们逼朕的,朕不用你们了,朕要用大杀器--太监!
东林党之所以能够掌控天下,并不是因为他们多么厉害,而是两点原因:一是朱常洛死的那几天,杨涟拼死一搏;二是朱由校是个好人,他感恩图报,给予东林党人无比丰厚的权力与官职回报。
那么现在只要干掉杨涟,收起自己的善心东林党就完了吧?皇帝如斯想着。
很快皇帝便授权魏忠贤,开始行动!
以前,那些跟东林政见不合的人统统被列入邪党行列,不但写奏疏弹劾,还要写文章编成书骂臭,赵南星甚至明目张胆的说要把官员考评当成战场,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而这些所谓的邪党在魏忠贤举起大旗之后,立即过来投靠,于是,情况急转直下,变成满朝官员打击东林党,说白了阉党去掉魏忠贤那些宦官,就是浙、齐、楚、宣等党派,甚至,这帮人反击的手段也和东林党当初迫害他们一样。
你会编《邪党录》《逆党录》?那我就编《东林点将录》!
要扳倒东林党,首先肯定要干掉杨涟、魏大中这类硬骨头,于是,六君子、七君子就成了意料中事,再往后,那些活着的东林党人都认怂了,没有人再敢跟阉党硬拼了,于是,就出现了来宗道、梁鼎臣这种务实派,就出现了复社这种后继者。
最后,袁可立说道:"可以说到今天为止,支持李选侍的人依旧活跃在朝堂上,而李选侍的敌人--东林党,势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听完李选侍的事情,常威嘿然一笑,"宫里真是热闹啊,以前那郑贵妃是九城乱云谷的人,这个李选侍是飘渺的人,那客印月好像是斜月派的人。"
唐锦衣大吃一惊,"斜月派?怎么说?"
常威轻飘飘的就出一句,"客印月好像会天魔销魂舞!"
没错,在乾清宫暖阁看活春宫的时候常威就认出来了,客印月身上那些妖异的光泽与天魔销魂舞几乎一模一样啊!皇宫里的水太深了,常威很庆幸发现了这样一个大秘密,否则,真的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就要挂了。
看着唐锦衣怪异的表情,常威笑呵呵的岔开话题,"李选侍已经过气了,在翻腾也弄不出什么浪花,重点在明天的朝堂上。"
袁可立虽然也在笑,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凌厉,"明天的朝会将是决定性的一战,无畏,你可要好好发挥口才啊。"
袁可立并不是闲得无聊才跑过来讲那一大堆故事,这些都是朝堂上的斗争经验,把对手的污点、优点、弱点、光辉历史和黑材料掌握在手中,是斗争的不二法门。
常威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原本还没想好怎么反驳来宗道,刚刚听了老师讲的往事,我已经有了完善的思路。"
常威这边在商量明天的朝会,别的地方也是一样。
城北,摇影居。
从外面看这是一座巨大空旷,庄严肃穆的院子,风格极为简单,可里边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之能事。
摇影居,号称京城里除了皇宫以外最豪奢的地方,是魏良卿花费巨额资产和几年时间打造的,有无数人都听过摇影居的名字,但是有资格在这里过一夜的人绝对不多。
这座被誉为京师之冠的豪华宅邸,看上去只有前后五进,实际上还有另外几组独立院落,这片院落在后海边上构成一组巨大的建筑群,这两暗一明三组院落共有惊人的上千间房屋。
从元代开始后海四周就是繁华商业区,当时是漕运的终点,被称为"北京古海港",沿岸处处是酒楼歌台、商肆作坊。是一片有水而能观山,垂柳拂岸的闲散之地,在这里不但能听到虫鸣鸟叫,能找到那藏匿在胡同中的小吃,还能看到皇宫的红墙黄瓦。后海两岸的土地大都属于皇室,小部分归属民间的地角儿可称寸金寸土,但魏良卿却能在这里弄下如此巨大一片地盘,可见阉党的权势到底有多大了!
然而此刻,在奢华的建筑群核心处,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畅快与高兴,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鼓噪。
几十名官员随意的坐在大厅中,有高谈阔论的,有低声交谈的,有高声怒骂的,这些自认为掌握着大明朝的决策者们身上再也不见往日的欢愉,一张张阴霾密布的脸让气氛糟糕到了极点。
这天下虽然依旧是大明朝的天下,但这里的每个人心却知道这天下再也不是他们的天下了,在场的精英们虽然依旧可以享有那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地位和荣耀,每日里仍可出入高门大宅,乘骏马香车,拥娇妻美妾,挥金如土,醉生梦死,但那个该死的常威的出现,把这一切破坏的干干净净。
位于大厅左首前列的正是阉党文臣五虎:包括兵部尚书左督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吴淳夫、刑部尚书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
五虎之首:崔呈秀,蓟州人,万历四十一年中进士。天启初年,擢升御史,巡按淮、扬期间因徇私被都御史东林党元老高攀龙上书弹劾,被朝廷革职。
于是投奔魏忠贤,叩头涕泣,乞为养子。当时,魏忠贤受到朝廷大臣们交相攻击,正想寻求外援,因此双方一拍即合,魏忠贤为崔呈秀鸣冤叫屈恢复官职。
崔呈秀从此成为阉党中坚,结党营私,将东林党人和非东林党人名单分别汇集成《同志诸录》和《天鉴录》,进献给魏忠贤供其东林党的敌人,一步步掌握朝政!
五虎第二:吴淳夫,进士。天启初,任陕西佥事,然而被东林斗三党的"京察"牵连,而罢官。天启五年,投入魏忠贤门下,被授予兵部郎中,而后,擢太仆少卿,视职方事。旋升太仆卿、右副都御史、工部添注右侍郎,擢右都御史,视兵部侍郎事。叙三殿功,擢工部尚书加太子太傅。一年六迁,官至工部尚书。
常威忌惮的那个倪文焕,是扬州府江都人,进士,授行人,擢御史,由崔呈秀引入魏忠贤幕府。曾弹劾李邦华、李日宣、周顺昌、崔景荣等数十人,出按畿辅,以功累迁太常卿。
五虎为文职掌谋断,五彪为武职主杀戮,五彪坐在大厅右边上首,包括:左都督锦衣卫都指挥使田尔耕,原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罢官受审的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副提督孙云鹤和田尔耕的心腹锦衣卫同知杨寰。
无论从官职还是实力上看,常威都只忌惮一个田尔耕。此人是原兵部尚书田乐之孙,以祖荫积官至左都督。天启四年,代骆思恭掌锦衣卫事。
田尔耕为人狡黠阴毒,与魏良卿交情深厚,深的魏忠贤器重,数兴大狱,广布候卒,罗织成罪,酷法拷讯,入狱者绝难出来,时人称为"大儿田尔耕"。
几乎所有涉及东林党的大案都跟田尔耕有关,此人现已累官少师兼太子太师。
魏忠贤的党徒除了最重要的五虎、五彪,还有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许多明目。
十狗之首:吏部尚书周应秋,此人善烹饪,魏良卿最喜欢吃他烧的猪蹄,他能官至尚书全靠这一招,被人称作"煨蹄总宪";另一狗曹钦程,喜好淫刑,在汪文言一案中出了大力,得为工部主事。
十孩儿四十孙更是人品繁杂。如李蕃、李鲁生由知县分别擢御史、给事中。他们先投靠黄立极,老黄失宠,便改投顾秉谦,老顾失宠,又改投冯铨,老冯失宠,又投靠崔呈秀,因而被讥为"四姓奴"。
刚刚被魏良卿从三法司里捞出来的许显纯大表忠心:"狂妄,太狂妄了,常威这个小混蛋,他对付我也就算了,但怎么敢这样放肆?他怎么敢对肃宁公如此不敬?"
李夔龙瞪他一眼道:"那还用说?是皇上太宠他了!"
今天挨了脊杖,伤势还没好的崔应元趴在软榻上气的直咬牙,"那混蛋建立的功业太大,皇上肯定会宠他!"
东厂副提督孙云鹤烦躁的问道:"怎么才能扳倒他?"
锦衣卫同知杨寰阴森森的说道:"江南那事儿还不够吗?"
"没戏!"刑部尚书田吉摇头道:"这都两三个月了,你还看不懂皇上的态度吗?现在都没人敢提这话茬!"
田尔耕也冷冷的问了一句,"怎么才能扳倒他?"
崔呈秀看着倪文焕道:"宗延,有没有办法?"
太常寺卿倪文焕,这位阉党智囊口吐一字,"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