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欠身道:“有劳公公!”
王体乾脸上堆着笑道:“常大人年少有为,又能得万岁爷喜爱,日后前程无可限量。只是,大人刚刚入朝,可能不知朝廷规矩,说话的时候不要那么太气盛,容易得罪人啊。”
这是王体乾关照自己还是魏忠贤的敲打?常威再次递出一张万两的银票,点头道:“多谢公公关照,我这初来京城的,也没几个亲戚朋友,幸得公公看顾,还望以后能多听您的指点。”
呸!妈的,这话说的真恶心!
王体乾脸上笑意更浓,“像常大人这般年少又这般会说话的高官真是太少了啊。”
常威笑道:“不知公公住在哪儿,我从江南带了些小玩意儿,送完皇上这里,正好给公公匀一些。”
王体乾哎哟一声,“那怎么好意思呢,皇上用的东西咱怎么敢要啊。”
“不打紧,皇上不也得公公伺候着吗?再说了那些又不是僭越的东西,没相干的。”
“也是这么个理儿,咱住在宣武门外琉璃厂那边。”
一路低声说着话就到了养心殿,在殿门外遇上魏忠贤,王体乾告退一声向后宫去了,魏忠贤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声,“皇上在等你,走吧。”
“公公见谅,除夕那天实在是误会。”趁着抱拳赔罪的当口,常威顺势递出十万两银票,魏忠贤略微矜持一下揣进袖中,才道:“算你懂事,良栋跟我说过你的事情,念在你脑子受过伤,咱就不计较了,以后注意着点言语。”
常威顺势道:“说起受伤我就想起诏狱哪一回了,按理说我是替安东公挣面子,却不知哪里惹了田大人,差点没把我打死。您看,我这以后还要在他手下办事,要是他再弄这么一出可怎么办?”
魏忠贤闷哼一声,“你惹了浙江闵承弼、山东赵颜那一帮子,所以,田尔耕才敲打你。不过,你是良栋的心腹,我跟下面说一声,以后他们不会为难你了。”
常威喜道:“那感情好,等见过皇上,回头我送点别致的东西去公公府上。”
魏忠贤微微点头,又道:“良栋说你弄那个舰队能赚大钱,是不是真的?”
“要明年六月才能出海远航。”
常威神秘兮兮的说道:“赚钱还在其次,您想,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弄回来一些长颈鹿、大象就让成祖龙颜大悦。要是我带点珍禽异兽回来,由公公送到皇上面前,那威服四海的名头不就落在公公头上了吗?到那时万国来朝,东林那帮伪君子,还敢跟公公扎刺儿吗?”
魏忠贤眼中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闪而逝,“不错,你想的挺周到。”
常威心中一凛,“这老胖子看着是个普通人,但这深厚的内功,不止是绝顶高手那么简单啊。”
进了养心殿,常威偷瞄一眼就发现皇帝拿着那本《三侠五义》看的津津有味,旁边还摆着夹着书签的《君主论》《神曲》《十日谈》,魏忠贤走到御案前,道一声:“万岁爷,常威来了。”
常威立即跪地行大礼,不等他说话皇帝道:“起来吧,在白云观里你可没这么规矩。”
常威讪笑着站了起来,“臣死罪!要知道是皇上,臣万万不敢那般放肆啊。”
皇帝道:“听良栋说你被奸人毒害过,人都抓住了?”
常威凝声道:“是,臣把贼巢一锅端了。”
实际上真正的仇人藤乐山还活的好好的呢,不过,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常威绝对不会动手,等将来势力足够大了,有的是时间收拾藤乐山。至于,欺君之罪?常威心中根本没有那个概念。
“先父当年曾剿灭过一群盗匪,那漏网之鱼隐姓埋名,躲进了洪湖,去年臣与先父回陕西老家的时候被他们毒害了,等臣醒来,就感觉许多东西都不记得了。尤其是读过的圣贤书都忘的差不多了,那些规规矩矩的礼仪更是丢光了,竟然变的有些肆无忌惮、热血冲动,从此便弃文习武了。”
皇帝叹道:“我看过你中解元的文章,可称花团锦簇文采斐然,可惜没能参加殿试,若不然中个进士还是稳妥的。”
常威接话道:“为君分忧不分出身与地位,弃文习武也是一样的。”
“我就喜欢你这率真的性子。”皇帝笑了笑,道:“我看你站的怎么那么别扭呢?你是不是没有站着听人说话的习惯?”
确实是,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依然是规规矩矩的,“臣不敢。”
“行了!”皇帝努努嘴道:“老魏给他搬个锦墩儿来。”
“不劳烦魏公公了,臣自己来。”常威嘴上说着话,就要向后退去,皇帝却抬手道:“你以为朕跟你结拜是儿戏吗?你有没有去找过朕?”
这话让搬锦墩儿来的魏忠贤嘴角一抽,常威向他点头致意,坐下道:“有啊,帝王庙那一带都转遍了也没找到地方,问了好些人都说不知道,心想是自己听岔了,以后在慢慢找吧。”
皇帝哈哈大笑,“那天你叫老魏胖子、胖老头,是朕长这么大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笑点也太低了吧,常威又向魏忠贤道几声抱歉,皇帝却摆摆手道:“你跟良栋没差几岁,老魏不会跟你计较这点小事的。”
常威这大大咧咧的坐姿和皇帝的话又让魏忠贤心中一跳,皇帝赐坐的时候别人都是屁股虚挨着,常威却坐了个实实在在,而皇帝这开心的笑容真是发自内心的,这种情况魏忠贤只在皇帝做木匠活和机械的时候才见过。
皇帝又道:“朕给的牌子你带着没有?”
“一直带在身上呢。”说着,常威便将挂在脖子上那牌子取了下来。这时候他突然想起袁可立让他随身带好的话来,“老师也是属狐狸的,明明知道是皇帝和魏忠贤,偏偏不告诉我。”
皇帝咦了一声,“怎么还挂在脖子上了。”
常威笑道:“就当长命锁戴,挂在脖子上也不怕丢。”
皇帝瞪他一眼,“你敢丢了,就再送你进一回诏狱,那是皇祖父留给朕的,宝贝的很呢。”
常威一哆嗦赶紧将牌子挂了回去,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把领口扯的特别开,皇帝一惊道:“你胸口那伤痕是怎么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