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声音一顿,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一定快要醒了?骨髓也一定马上找到了对不对?”
张漠舟看了她一眼,有些歉然的徐徐摇了摇头:“医学中未解的谜题太多,临床的案例又有各种各样的复杂,概率这种数字,向来都只具备参考意义。这段时间以来,我发布了许多消息找匹配的骨髓源,但一直以来收获不大。而且,以赵悠悠的情况,二次换骨髓的情况实属难见,也不知道,她的身体能否承受的住。”
她并不是很确定他的意思,却紧张起来:”那、、、、、、、希望有多大呢?。“
“顾爱、、、、目前我没有办法给你肯定的答复,”张漠舟叹息:“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概率,所以知道自己骨髓发生异变后,求生欲望并不大。”
“张漠舟。”她坐在床上,冲他深深地弯腰行礼,眼中雾气的说:”请你一定要帮她,毕竟、、、、、、她也是、、、、、一个好女孩。“
他点头:”我当然会尽全力。”不是因为赵悠悠是她名义上的妹妹,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在艰难的时刻,能够彼此信任和相互扶持的朋友。看到她有些失落的神情,他的交代颇有几分安抚的意味。
顾爱浅笑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笑着回答,“嗯。”
她的笑容中,有不易察觉的悲伤和凄凉。
张漠舟冲她握拳,做出了鼓励的姿势,然后看了一眼陆骥新,点头后转身离开,屋内霎那间恢复了安静。
陆骥新再次转身,默默地陪着她。
接下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顾爱沉思了一会儿,看着陆骥新,以最诚恳的态度对他说,“我家的事,麻烦你了。”
陆骥新顿时哭笑,眼中有湿润流出,?湛蓝的天空,生气勃勃。地球并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停止转动,世界也不会因为多了谁而多姿多彩。他此时有多撕心裂肺,在无声的空间中,一晃眼,似乎已经变成单薄的黑白电影。
眼前的悲伤,距离他,没有丝毫距离。
他怕接下来的日子,他没有了力气再继续陪她走下去,也不会……有力气……
爱下去。
对上他的视线,顾爱微微一愣。——懵然苦笑心疼。
在经历过那么多的误解之后,他们终于再次直面彼此。
却依旧是沧海桑田了、、、、、、、、、、、、、、、、、、
此刻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怨怼,没有歉疚,没有挑衅,没有小心翼翼。之前他所认识和熟悉的她,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只是愧疚诚恳地看着他,他继续也好,拂袖而去也罢,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她所求的,只是心安二字。
对他的未来,对与他们的过去,必须要的结果和结束。
陆家的人不会接受她,继续纠缠下去,陆骥新不会快乐。
在确定了她的情绪反应之后,他几乎抑制不住流露出的失望神色。
原来,那样让他心疼想照顾呵护的她,只是他的大梦一场。
她,不爱他,逃避、抗拒……是她对他所有的方式。
比任何人都狠心的方式、、、、、、、、、、、、、、、、
他的怒气一点点地上涌。随之而来的,还有越来越浓烈的失望。
她看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终究要成为过去,成为陌生人。
在经历过那么多那么多之后,他们再次回到了起点。不,他对自己苦笑,其实他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她,从来没有。所以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起点。
不管是十四年前的陆家初见,还是七年前的相守相伴?,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差异、、、、、、、、、、、、、、、、
“我许久没有接三叔的电话了,你可以帮我带个话给他,告诉他我很好吗?”顾爱看着他,脸上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我怕三叔生我的气。”
陆骥新怔忡片刻。关于陆悠久,其实顾爱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因为陆悠久对她的好喝爱惜远超出她的想象,——超出到,有时都会让他妒忌。
两人的视线相遇,她的眼中没有他熟悉的抗拒了。转而是平静淡然的模样,不过是刹那,陆骥新下意识地调转了视线,出声应允。
“好。”
她对谁都好,唯独对自己、、、、、、、、、、、、、、
她希望这样,他就照做。即便有浓浓的苦涩,从味蕾,一直扩散到了心底。
这是他最后的结果。曲终人散,她是他失落的因。
“再见。”他微笑着和她道别。
“再见。”她平静地回应。
终于明白,他是真的已无路可退,于是迅速拉开门走了出去。如她所愿,他会将这话带到……顺带着,离开。
她是不喜欢见到他的。再怎样尽力维持着平静,两人依旧有着某种程度的隔阂。而他,也不愿再放下所有的自尊,一次次地确认她的心意。这样的关系,让他无比的疲惫。
陆骥新无端的泪流满面,似乎,好久没有这样让他情绪失态过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对了,是亲自送她去国外,假装将她推开让她成长的那一年,没想到,就是那一年,他真的就将她推开了、、、、、、、、、、、、、、、、、、、、、、、、、、
情之一字,让他在忽然间有所顿悟。原来,就算是让人刻骨铭心的感情。在分离了五年后,即便早已做好再见从头的思想准备……但一切,早已覆水难收。
他在这里。一直不曾离开。一直想再用力一把。
在走到车边,拿出车钥匙的那一刻,他脚下的步子迟缓却不凌乱。心中怅然,充斥着无法忽略的酸疼。真是可惜,他决定往后跟随她,一意孤行的来到洛川,想要去营造这样一份从头开始的情感的,但当赵悠悠的出现,那些阻隔和往事浮出,他们必将错过。
只要牵扯了陆家和顾家的谁,他们都不会好过。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打开车门,车内细微的声音传出,那无声的抽咽,是困苦无助的交杂、、、、、、、、、、、、
屋内悄然无声。顾爱靠在床背上,有些疲惫地微微闭上眼。
赵棣端着稀饭进门时,看着她憔悴的脸,心中有异样而陌生的疼痛。
顾爱……他的女儿、、、、、、、、、、、、、、
她和陆骥新的事,他也是才听张漠舟说的,而过来时,刚好看到陆骥新满脸泪水的离开,而此时坐在床上的她的模样,她是在意陆骥新的吧,否则不会有那样的落寞孤独。
她用了最简单的冷淡来抗拒这一段感情。
赵棣想,他不该为陆骥新说话的,因为,那时陆家的人,顾茗的事,他这一生的遭遇,妻离子散家破人,都是与陆家有关的。
但看到她这样的失落,他却忍不住低低地出声,“小爱,你刚才,你伤了他。”
她没有回答,放在被单上的手却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他斟酌着措辞,但话一出口,却是与他平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感性。
“刚才他的背影,很寂寞。”
那样的陆骥新,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他曾今在陆氏工作过,尽管后来离开后,也是关注着陆家的每一个人的,那个高贵孤傲的陆家少爷,却也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刻。
对待爱情的奋不顾身,赵棣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当年对顾茗,不也是这样求而不得的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