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哥,你真的是剧作家?”高胜寒看见表姐她们在陪母亲聊天,他一声不吭跑到江南烟雨的房间来了。
第一次上楼来没看见季大哥,高胜寒才想起来自己和表姐、陶沙、张博飞回家的时候,季大哥没有跟上来,不知道他一个人去哪了。
过了几分钟,高胜寒同陶沙商量了一下晚上吃饭的事情后,再上去,江南烟雨已经坐在电脑面前爬格子了。看见季大哥全神贯注的样子,高胜寒忍不住开门见山了。
江南烟雨停下来,转动椅子,朝着毛毛,示意毛毛也坐下来。
“如假包换。不相信?要不要看看我的会员证?”江南烟雨拉开抽屉,递给毛毛一本小本子。
毛毛高胜寒真的接过来看了看,是闽省作协的会员证,姓名:季平山,笔名:江南烟雨。
“另外,我的作品,你可以上网百度一下,江南烟雨,相关的作品信息都可以看到。”
“季大哥,我想不通,你是作家,怎么搞电子产品也那么厉害,功夫也那么厉害?我看你对付他们四五个人的时候,一点也不胆怯?你肯定自己有把握赢他们吗?”毛毛停了一下,问题还有。
“不急,慢慢说,我很愿意接受毛毛的采访,能不能赢?我真的没把握,山外有山很难说。只是打架没怕过,别人要打你,怕也没有用。这是一。
第二,技不压身,社会上一身有几项技能的人很多,比如你毛毛兄弟,你是个优秀学生,是不是打篮球很厉害?唱歌很厉害?打架也很厉害?不正常吗?”江南烟雨使劲睁大眼睛,笑盈盈的。
季大哥如此一说,似乎有道理,高胜寒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他想了想,“大哥,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我到外面去转了一圈,一,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二,看看有没有人跟在你们身后。如果有人跟着你们,这些人晚上肯定还会生事。”江南烟雨望着毛毛,等待下文。
高胜寒回头看了看后面,没人,他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后面来的那个人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不认识,估计是混社会的老大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那个人有枪吗?”高胜寒声音低了好几度。
“知道,我怕你不能应付,所以让你退后。”
“他有枪你也不怕?”高胜寒眼睛睁大了。
“他们只有一把枪,如果三个人都有枪,那是比较麻烦的。”江南烟雨平淡得很。
少年高胜寒一听,来劲了,“如果他拿枪出来,你怎么办?我想了一下,唯一的只能是冲上去抢他的枪。”
“记住,你空手不能冲上去,你冲上去了,对方是百分之一百会开枪,你不动,他不一定敢开枪。”江南烟雨认真地说。
“季大哥,你会怎样?也是不动吗?”
“嘿嘿,他不拿枪出来是他的造化。”江南烟雨笑了。“如果不是你的同学及时拦住了那个人,我保证他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江南烟雨清楚毛毛肯定是半信半疑的,他伸出右手,手掌朝上,“看清楚了吗?”
高胜寒看清楚了,空手。不过他接着看了看江南烟雨的手背,也是空无一物。高胜寒点点头。
江南烟雨将手迅速翻转了一个来回,他将手伸到毛毛面前,只见手掌上赫然有一件明晃晃的东西。
“小李飞刀!”毛毛高胜寒惊呼。
“这是江南烟雨的江南小雨。”看见毛毛伸手想看飞刀,江南烟雨递过去了。
这是一把三寸纯钢打造的飞刀,高胜寒接过来,反复端详,爱不释手。
高胜寒想了想问,“季大哥,那么江南烟雨的烟是什么?”江南有小雨,小雨是飞刀;小烟呢?不会是枪吧?
“江南云烟是我的作品,当今世界,一个作家的作品,能够成为大众的过眼云烟,就很不错了。现在有几人看文学作品?有几人不是在看快餐文字?文学作品值得你去品味,可是现在浮躁的不仅仅是读者,作家也浮躁了,甚至是心烦气躁。他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东西没几人看,卖不出去,他要卖裤子了,能不浮躁吗?于是大量的码字写手应运而生,快餐文字不要说代代相传,谁会回过头去看第二遍呢?唉,不知道这是作家的悲哀,还是社会的不幸!”
高胜寒对理论问题不感兴趣,“季大哥,这明明是刀,是凶器,你怎么给它取名江南小雨呢?太诗意化了吧?”
“这就要看它在你心里的位置了,你把它当成雨,你看见的就是雨,而且是及时雨;你将它当成刀,你看见的就是血,淋漓的鲜血。”
看见江南烟雨诗兴大发,毛毛真的很惋惜,“大哥,你不写诗歌了,是诗坛的一大损失。”
“江山代有人才出,中国的诗坛不缺乏人才,缺乏的是鼓励机制、施展的平台。很多企业家会为一个歌手一掷千金,几百万、上千万往她(他)身上砸,有人为诗人开朗诵会专场吗?停一下,有人上来了,有空再聊。”
高胜寒回头看了看,没人呀。
高胜寒以前没有到过江南烟雨的房间,没心思也没空。这时候,他迅速环顾了房间里面的设施。发现在电脑的正前方,有一个比笔记本电脑大一点的显示屏。从显示屏上可以看到客厅和院子里面,以及房前屋后。其它的探头位置,高胜寒清楚,他不清楚屋后也有探头。
挠挠头,高胜寒还是怀疑江南烟雨是剧作家,他觉得这个人更像特工。
高胜寒想好了,过一会,打电话问外公。
打舅舅的电话没用,从省城回来后,每次打过去,都是朱颜阿姨接的。而朱颜阿姨每次都说,舅舅在开会呀,应酬呀,现在没空,有什么事情跟她说是一样的。
——怎么会什么事情都是一样的呢?高胜寒第一次觉得朱颜阿姨也是有缺点的,有点不善解人意。
“高胜寒,你跑到这里来聊天?奇怪不奇怪?”至少方丛是太奇怪了。
有这样的人吗?来了客人不陪,妈妈不照看,书也不读,字也不写,什么事情也不做,跑上来跟一个房客聊天!
方丛听说了这个房客是诗人,是写作的。写作的怎么了?比亲人重要吗?还是比学业重要?莫名其妙。
高胜寒看着方丛也奇怪,这个丫头怎么跟杨柳一样起来了?婆婆妈妈的。
站在江南烟雨的门口,方丛看着莫名其妙的高胜寒,高胜寒也莫名其妙的看着方丛。
更莫名其妙的是,抱着高胜寒手臂的那个叫笑笑的表姐,她竟然也上楼来了。
你说她上楼就上楼吧,谁知道她上来一看,居然开口说了一句让方丛和高胜寒均哭笑不得的话。
“毛毛同学,你这是在幽会呢?还是在金屋藏娇呢?姐姐是第一次来银城,不远千里而来,连姐姐都不管了?”
“笑笑姐姐,我这里没有金屋,就算是金屋藏的也不是阿娇,是老虎,不对,是雄狮。”说老虎,那还有母老虎。口语里面没人说公老虎,公虎的,说雄狮没有歧义,高胜寒是这样想的。
江南烟雨赶紧从里面出来澄清了,“笑笑,毛毛是来找我商量事情。”
“季叔叔,你住在上面?”笑笑发现楼上比楼下简陋多了。
江南烟雨点点头。
毛毛发现问题了,“笑笑姐,我叫季大哥,你叫季叔叔,那你叫我应该叫什么?”
“我叫你不懂事,季叔叔是你外公的忘年交。”笑笑正经八百地说。
“忘年交,姐姐不懂吗?陶沙大哥和外公也是忘年交。忘年交,年龄没有大小的,比我小都可以。”毛毛没说错。
“毛毛同学,我爸爸——你母舅叫他老弟,你也敢叫他老兄吗?有没有大小?难道我要叫毛毛叔叔吗?”笑笑歪着头看着不服气的,小那么一点点的表弟。
毛毛面红耳赤了,不好意思的看着江南烟雨。
江南烟雨说,“不能怪毛毛,殷总叫我老弟,是看得起我,毛毛叫我大哥也是尊敬我,笑笑以后你也叫我大哥吧。”
“那不行,我不敢,我还是叫叔叔,叫叔叔也习惯了。”笑笑看着毛毛笑笑,看他怎么表态。
“毛毛舅舅不在这里,你叫你的,毛毛叫毛毛的,有什么关系?”不耐烦的方丛插话了。多大的事情,需要这么啰嗦吗?
不错,在银城,这样乱称呼的现象很多,方丛经常碰到。以前孩子多,外甥年龄比舅舅大,侄子年龄比叔叔大的情况不少。
如果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时和叔侄都是朋友,你让他怎么办?只要长辈不在面前,一般是随便的。长辈在面前,以长辈的称呼为标准调整。
“毛毛同学,这个美女是谁?”笑笑不笑了。
“我的同学方丛,这是我表姐笑笑,大表姐叫杳杳。”高胜寒连忙两边介绍。
“哦,我明白了,毛毛弟弟的青梅竹马,吃宵夜手拉手的那位。”笑笑笑了。
“表姐误会了,跟你弟弟手拉手的不是我,是我们的另外一个同学吴芳草,不过,人家也是逗你弟弟玩的。”方丛要徶开自己,又要为杨柳姐留下后路,还要保护吴芳草,够难为她的。
“你怎么知道的?”高胜寒脸色渐变。方丛没考虑他的感受。
“吴芳草自己说的呀,我们三个人在试探你是不是花心大萝卜,我不是也拿过你的手吗?”方丛又是一箭三雕。方丛认为这根本不算是一回事。小朋友手拉手,奇怪吗?
心直口快的方丛哪里想得到,这在高胜寒心里完全不一样。
高胜寒一直将这个当成一回事,当然,到底当成怎么一回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高胜寒没想过爱上吴芳草,但是,他们的手拉手是高胜寒人生中的第一次。
第一次与一个女孩子手拉手,在少年高胜寒的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丝的小甜蜜。
这个小甜蜜埋藏在记忆的深处,高胜寒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高胜寒根本没想到不但陶沙知道了,外婆家知道了,居然方丛也知道了。
方丛知道的,杨柳能不知道吗?她知道了肯定会多一些是非。高胜寒后悔自己不应该打破砂锅——纹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