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人。”云景拦下梨妹,轻声道。
梨妹眼中尚有杀气,恨恨打量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没有影子。”云景指了指白芷身后。
白芷回身一望,果真月光之下她是没有影子的!
梨妹收了手,拢着衣袖,有些不满的道:“你不是人怎么不早些说,浪费我的力气。”
“……”你之前也没问过呀,再者说,她不是人不是挺明显的吗?你瞧不出来也怪不得别人吧?
云景伸出手:“不好意思,冒犯了。”
“没,误会一场。”白芷抓着他的手站起来,这一刻白芷多庆幸自己不是个人,否则今儿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梨妹微微歪头看着她,美目中带着一丝光芒,轻声问道:“你也是被人害死的?”
“不是!”白芷摇了摇头。
“哦!”梨妹应了一声,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罢,妹子。”
呃……这梨妹倒是热情,可白芷却有点不自在,刚刚还要杀你的人转眼又对你好,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违和。
白芷期期艾艾的在梨妹身边的石头上坐下来,问她:“你们这大半夜的,为什么要杀人呢?”
梨妹捂着唇笑了出来,眉眼都弯弯的:“为什么杀人?自然是看他们不顺眼了!人类都是黑了心的,没一个好东西!”说着说着美目就冷了下来,周身都带着阵阵阴风。
这女鬼怨气也太大了。
白芷的小心肝跳了跳,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介于人和鬼之间,比鬼高一层,比人低一层,可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她压根还比不上一个鬼,瞧刚刚这战斗情况就知道了,若非梨妹在最后关头收了手,只怕她就灰飞烟灭了。
梨妹与云景两人双双坐在水潭边上,月光挥洒,沐浴着两个人,水波粼粼却只映出了白芷的影像。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万一他们看到水中有她的倒影再杀她怎么办?
细细打量一眼,发现他们不发怒的时候其实很平静,更像是一对相依相偎的普通小情侣。
白芷好奇心起想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何这样憎恨人类,却又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他。
她经历过死亡,知道死亡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如果死的心甘情愿可能还好些,但是如果死的时候十分不甘,那死前绝对是一个鬼最不愿回忆的事情。
可她着实好奇,像是有人在她的胸口塞了一只小猫一样的百爪挠心,于是问:“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
梨妹靠在云景的肩膀上瞧着她,脆生生的道:“问吧。”
白芷小心翼翼的道:“你们,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平静了片刻的山谷中忽然起了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树影摇曳,冷风飕飕……仿佛有不甘的厉鬼在耳边咆哮。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白芷忙阻止她,生怕这女鬼一怒之下暴走了。
梨妹迟了一下,身体周围的阴风退去,山谷中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一叹:“罢了,跟你说说也无妨。”
梨妹姓杨,唤杨梨儿和云景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人。
两人都是东阜城的人,自小一起长大,两家因是邻居是以早早的定了亲,只等到到了年纪就行大礼成婚。
岂料随着年岁的增长这梨妹生的越来越美,十三岁的时候已经是十里八乡最美的女子了。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梨妹的母亲怕她因美貌而惹了祸端便让她以纱覆面,自十三岁起就不再以真面目示人。
虽是有心避祸可惜天不遂人愿,十六岁那年还是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她的面貌,从那以后她的美名便在整个东阜城传开了,一时间来杨家提亲的人排着长龙,几乎把门槛都踏破了!
由此可见梨妹的母亲有多么明智。
但梨妹自小许了亲,自是不能再与别人有婚约,便也一家家的回绝了,原本也没什么,可后来有一日杨家来了一个齐公子。
这齐公子是东阜城府尹的儿子,一个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就在东阜城作威作福,什么欺男霸女,赌博**几乎无恶不作。
这齐公子养了许多打手,但凡有反抗者便是一阵恶揍,更有甚者将人家全家打成残废,连那一两岁的孩子都没放过,可他本是府尹的儿子,众人无法告官,告了也没用,那府尹护犊子的很,也不过给个百十两的银子就摆平了,若是摆不平自也有人替他摆平。
碍于这些整个东阜城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的忍着只盼着哪一日这府尹落了马,众人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这齐公子如此厉害,来提亲的时候除了带着一箱箱的聘礼,还带着几个打手,只等着他们不同意便要在杨家大开杀戒。
杨父杨母都是本分人,看到这阵仗立刻六神无主了起来,虽苦口婆心的说自家女儿已经许了亲,可这齐公子就是不应,一定要将她带走。
杨父杨母无法只好应了,提出一个条件便是要明媒正娶,若是不应便拼了全家也不能让他带走梨妹,这齐公子也只好应了回家去准备大婚。
梨妹一听父母应了,当即就要上吊自杀,幸好被人救回。
杨父杨母苦口婆心的劝说皆是无用,恰逢云景寻来,两人情深,当即说宁肯双双殉情也绝不让梨妹嫁给齐公子。
杨父杨母无法,只好找来云父云母,两家一商量,便想出来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让云景带梨妹连夜逃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以后都不要再回东阜城,至于他们,那齐公子寻不到梨妹只怕也不会为难他们。
于是梨妹和云景深夜告别父母,连夜出了城。
岂料刚刚跑到东弗山这里,齐公子的人就追了上来,原来他们逃跑的事情竟被邻居举报了。
两人眼见要被人追上,只好往山里跑。
梨妹说到这里眼圈已经泛红,有血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云景忙帮她擦拭着:“别哭了。”
梨妹叹了一声:“我们当时只顾自己,却未曾想过爹娘,实在是最大的罪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