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宪一愣,虽说宇文邕是九五之尊,可从不是嗜杀之人。遂正了正色道:“臣弟以为不然,现如今是齐国自己丢了和亲的公主,与我们无关。若是我们杀了,那这笔帐日后定会算到我们头上。我们此番本意就是搅乱这场联姻,既然她不愿去自己逃了出来,恰巧我们目的已达到,不伤一人,岂不更好,再说留着她或许以后还有用也说不定。”
宇文邕沉了沉气道:“那她现如今在何处?”
“在我府中,皇兄莫担心,臣弟会时刻注意着。”
宇文邕半垂着眼眸,眉眼清冷,葱白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宇文宪见宇文邕不言语,接着又道:“天色已晚,皇兄还请早些休息,龙体要紧,臣弟就不叨扰了。”说罢后将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起身拂了拂衣衫下摆,躬身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月夜当空皎洁明亮,星如罗盘寥寂深深,浸透了整个天空,点缀着黑夜委实好看。宇文宪策马驰骋,星星点点的白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本就轮廓分明的俊颜更添了几许容光。
平日里也未觉得王府到皇宫的路有多长,今日战鸿跑的要比往日快的多,可宇文宪还是觉得这路更长了。
刚回到齐王府,宇文宪便将战鸿丢给守门的侍卫,自己则迫不及待的去了明月阁。一阵微风轻轻徐来带着丝丝凉意,消散了一整日酷暑气息,吹的宇文宪心情极好。绕过府内一大片桃花林,走过岸柳成荫的碎石小路,只见不远处明月阁立于一片繁花簇锦之中,长长的廊亭上几盏昏暗的琉璃灯发散着悠然的光亮。
宇文宪走至明月阁殿前才穆然发现,婉瑶的卧房内只留着几盏夜灯,这才恍然,现下时辰已经很晚了,想必人已经睡下了。可明知人已睡下,宇文宪还是拾阶而上,轻轻的扣了几下门,心想或许人还醒着呢,哪怕就算道句晚安也好,敲了几下之后,见确实无人应答后才落寞的离开。
回去路上,自己也不免摇了摇头笑了笑,心念道:“我这是怎么了?在皇兄面前还从未袒护过谁,今夜竟会如此没有分寸。”
“小姐,马上到午时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吧?”怜儿立于婉瑶榻前,轻轻的换了几声。
婉瑶翻了个身,将锦被往上提了提,继续睡。怜儿见婉瑶没有要醒的意思,遂退了出去,让婢女们先将饭菜撤下,稍后婉瑶醒了再热了吃。
将将吩咐完,便见远处小路上走来一对主仆,看着装便知不是普通人。走在前的女子一副妇人发髻,面容较好,身材曼妙,头戴翡翠步摇,耳坠菱花耳铛。身穿绯红色对襟宽袖长衫,襦裙上绣的白色梅花栩栩如生,腰系围裳,脚着白色绣花牡丹笏头履。打量间,二人已至身前。
“大胆奴才,见了我们侧王妃还不下跪行礼。”怜儿还未来得及开口,这边郑如烟的婢女巧云便大声斥责道。
想来怜儿也是权贵家庭里面出来的丫头,做事也是稳重的。遂委身福礼,声音不急不躁道:“怜儿给侧王妃请安了。”
郑如烟垂眸看着怜儿,满眼的不屑,细语道:“我道是王爷半夜带回来怎样个倾城女子呢,竟然还安排在了王妃的别院,看来也不过如此么。”说罢后主仆两人低眉浅笑,满是嘲讽之意。怜儿一听,看来是错把自己当成小姐了。可她们这一来明显是挑衅的么,若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想必日后小姐嫁进来也会受她们白眼,遂不温不怒面带微笑道:“侧王妃,我们家小姐陪着王爷的这两天太累,还没起床,您要是来请安呢,还要稍等一下,等小姐醒了我叫丫鬟通知您可好?您要是怕怠慢了,也可在此候着,天气有些燥热,您要当心身子啊。”
什么?陪王爷的这两天太累?还没起床?郑如烟顿觉怒火翻腾,但凡对她的王妃之位有所威胁的,她都不能容忍。再一听怜儿这番无礼之言,这是还没嫁进齐王府就要骑到她头上了么?更觉气甚。侧眸对巧云使了个眼色,巧云心领神会的上前两步“啪、啪”两声,甩了怜儿两个响亮的耳光,力气之大犹如健硕的男人,怜儿觉得自己的脸都没了知觉。
“狗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怎敢对我们主子如此无礼。来人啊,此人对侧王妃不敬,给我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这边还未从被打脸的噩耗中醒过来,那边就被两个家丁架着趴在了椅子上。
婉瑶睡眼朦胧之际,听见屋外的嘈杂声,很是烦躁,缓了缓神,觉得不对劲,好像听到怜儿的哭喊声,莫不是宇文宪反悔了,要杀了她们两人?顿时人就来了精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衣衫不整的就冲了出去。
一推开门,着实吓了一跳,两个身形健壮的家丁你一板子我一板子的往怜儿的屁股上招呼呢,怜儿哭的撕心裂肺,腰背处已经血迹模糊,想必力气极大。
“住手。”婉瑶大喝一声,声音铿锵有力,怒火冲天。众人皆是一惊。婉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怜儿身前,屈膝跪地拉着怜儿的手疼惜的问道:“怜儿,起的来么?我扶你进去。”
怜儿一看见救兵,顿时委屈更甚,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小姐,我疼,呜呜呜……”,怜儿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由着婉瑶搀起她。
郑如烟手肘碰了碰巧云,巧云这才从刚刚的惊吼中醒过神来,立刻走向前喝道:“大胆,板子还没挨完,想要去哪儿?这贱婢口无遮拦,冒犯了我们侧王妃,理应受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进了我们齐王府,就要遵守我们齐王府的规矩,今天这板子没领完,谁都别想走。来人,给我按住。”
巧云手指一挥,一群家丁蜂拥而至,强行分开了怜儿和婉瑶,怜儿哭肿着双眼,声音沙哑,极其委屈求救似的喊了声“小姐。”
“哎,古代娘们就是特么麻烦,动不动就挨板子,再不就夹手指针扎脚趾,你们是都容嬷嬷派来的么?得了得了,不就是几板子,我替她来。”说罢后婉瑶就挣开钳制住她的家丁,主动趴到了长椅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