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生法相,只是听人讲过,几个之前却是都没有见过。
能成法相者,大多都是天眷的异种,且是自上古传说始有,后世即使身具血脉,能不能显像也是两可,还看个人修行。那些生像的上古异种,不是离奇消逝就是后辈稀绝,哪里是寻常得见的。
后世生相,若非大德大能之辈,想都别想。凡此后世生相者,扒扒典籍,哪一个不是德荫天下,福泽一方?哪一个不是青史之上留得名号,生前身后叫得响的。这个猴子……
难道是大德之士投胎转世?然而当时虽然被那暗金法相威压,也看清那分明也是只猴子……大德?几个撇了撇嘴。
陶红儿看看金晶儿和晏云,两个也在那里挠头,挖空了脑筋想不明白。
“倒是听说那袁神通也是身具法相的……人家天纵之才,而今都要飞升的主……”晏云话说一半,只是去瞥猴子。
“怎么?俺就那么不入眼吗!来日里,也是一样的修界纵横,逍遥快活!指不定也去上界看看呢?嘿嘿嘿……”
……
指不定这厮就是身具奇脉吧,陶红儿蹙了蹙眉,两个一直在一起守着,却真不清楚这猴子是哪里来的。自打自己化身出画,这家伙就在谷中,从哪里来,却也是说不清楚,只说就在谷中。自个儿都不知,还问什么……
要说血脉奇特……却也不见有什么异与寻常人的。不过都是一样修炼,仗着莽勇,身上多了几把力气而已。看看万钧子在那边和那两个拌嘴打趣,自己也是懵懂的样子,也不再去问。世间稀奇古怪多了去,不是哪个都能追出根底。
“这猴子,肯定是在外面偷吃了什么东西。”法相?金晶儿想了想钟爷爷的神武,看看猴子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旋即撇了去比较的念头。“没成想,瞎吃也能吃出道行来……”
“哎……率性天成,本圣这分明是深谙天道玄机来着。”
不管怎样,几个人里这就有了一个神桥!叽叽咋咋一通,都是忍不住心喜。
“神桥修士,不如,今日展一番风采,与我们弄些好吃食来?”
“你们几个,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如此贪欲!”
“万钧吃的最多。如今都神桥了……”
“……”
陶红儿扭头看看身边盘坐的身影,突然闭了嘴。心下纠结失落。
你倒是起来……也去与他们一起吃喝去啊……
“万钧,你昨夜成就神桥,异象恐怕远近都有所感。先前你们进进出出,附近可有什么不妥?”
“都快一年去了,天天出去溜达,近里哪有一点灵性东西。此处不显,连过路的都不瞧一眼。”
“如此甚好,如今非是在山里谷中,还是处处小心为好。”
“姐姐放心,我与金晶儿四下里转了那许久,没碰见一个。若是担心,我们不往远了去就是了。”而今刚刚成就神桥,万钧自然也是心里痒痒,无非是出去耍耍,看看究竟有何不同。陶红儿当然知道这个,也不去拦阻。连晏云也跟了一起,几个兴冲冲出了洞去。
…………………………
“本想着毒蜈死了可有了清净,不想还是不得安生。”栖霞山中,一高一矮两名修士并肩而行。
“那厮,不想我才离了年余,就这样丢了性命……”旁侧肥胖墩矮的修士接了话,颇多怨恨,“也无它,无非就是跑的远些。”
“那毒蜈,我也日日劝他,根本不听。只仗着自己那点本领,前后得手了几次,不知得罪了谁,喊了一名剑修来,几下被人取了性命去。唉……”高瘦的修士似乎还心有余悸,顿了顿,“那使剑的,好生凌厉,弄得我也不敢再出去……”
“幸得这迷仙旗未曾遗失。”胖子说着,一脸后怕,“为了它,我那时可是命都拼上了。有了这旗,将来你我在这山里,谁敢招惹!到时也收些喽啰来,坐镇一方亦非难事。”
“李兄得此古修遗宝,足显上天眷顾,福缘深厚。来日,还得多多仰仗李兄啊!”
“咱们兄弟,哪来这些客套。这是瞧不起我这个兄弟吗?这许多年,咱们也是经历风雨过来的,为了兄弟,哪次不是可拿命拼上。哪像那个毒蜈,眼里只有自己……”提起毒蜈,心里就忍不住恨恼。死得好!老子当初争这遗宝,险些命都没了。回了竟然被他占了不还!幸得自己明进退,要不,说不得连自己也被那厮害了。
斜眼看了瘦子一眼,却未明说,原本此次回来,就是想偷偷去找那毒蜈下手的,不想竟有人代劳先收拾了那厮。哼哼。叫你飞扬跋扈,自有人收!
“李兄一番话,真是说到了心里。今后定然以李兄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哎,说了是兄弟,还这样矫情……妈的,这隐云宗,既然仇也报了,还四下里乱咬,扰得心下不宁。哪天旗成了,非拿他门开荤不可!还有那蛇精,胡乱饶舌,真是该死!”
瘦子斜了一眼,嘴上却未敢说。当初这迷仙旗,分明就是你和那蛇一同得的,毒蜈一死,这旗原本打算还了那蛇。你一回来,仗着修为又给霸了来……若非如此,那蛇精又怎会到处流言,专来治你。
“这人族修士,还真是以为天下都是他们的……我此次出外遍游天下,所获颇丰。而今再将这旗炼了,到时候,这些个家伙哪个还敢如此嚣张。”
两个边说边行,一路朝着西南而去。
“……李兄说的这处地火,可够隐秘?别再弄得跟山里一样,半截了被人打断去。”
“这个自可放心,嘿嘿,我还是听那毒蜈说的。此地还是他多年前钻地发现,打外面根本瞧不出什么。听他说,就是在那里打洞,修炼多年才出来。自可安心在那里,连修炼带祭旗。如此偏远,我也是那厮带着才找着了地方。原本哪想着过来,不想,如今还真是用上了。”
“如此暗得天合,既然留个这样地方给我们,也是天佑你我成事。”
“那是,你我岂是那碌碌之辈……”
…………………………
近年以来,熔洞里头次如此热闹,几个也是真心高兴一回。
“姐姐,你是没见。这厮连打一个獠猪都竖起一道罡气来,挥手间,罡气如盾,啧啧……那真是威风……”
“卷毛,你!这腿可没你份了啊,你……”听得几个还拿自己打趣,万钧那嘴,抵得几句就词穷了去,憋得抓挠。
“就是,罚他不吃。卷毛,你怎能如此揶揄猴子。人家分明是怕脏了神桥大修士的裤脚……”
“你,你几个!”嘴上说不过,干脆背过去。一眼瞅见那里端坐的李飞白,“都不如飞白实在。”
此时的李飞白,外面动静其实都听着。只是,还在那里对着气海暗自嘀咕。“左右只能如此了,至少现在那火团没了,损毁的经脉业已重开,怎么说,也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只是现在看下来,还真是有点不入眼……
那团东西是被搅化完了。此时自己的气海,原本清清的灵力,沾染搅浑的,处处都是淡淡的火灵气去。这简直……如一锅稀饭。
紫幕早已归了位去。自从着手去化那一团,每日打坐,一面引了外面灵力来,一面就循着周天,不去刻意,任那火灵气自行随着,如此去充扩那些个新生细嫩的经脉,却也不是就那样顺心随意。
气海里的那团东西,本是外物,强自在那里。若想自在循环往复,少不得时时的夹带上些许,起初不显,然而每扯一缕,就需去以法力护上,不久就力不从心。
原本修复经脉就是细心轻缓的事儿,扯上那团东西,连带起来就如老牛拖破车,法力消耗日甚,还费劲儿不出活。
无法,只能拖上一阵,觉得吃力了,就去从外面引些灵气来填上。
反正自己这气海,足足扩了四五倍去,而今正显得空旷稀薄的,只管往里塞吧。以后气海如何,以后再说,至少是个缓冲。顾好眼下再说。
如此往复,直至此刻经脉已复,这气海也没有复原的迹象。满是自己填充的灵力和丝丝缕缕的火灵气。
要说,这就是法力见涨了?也就是自己修为涨了几倍?然而怎么也不觉着踏实,这么快稀里糊涂拉了进来的东西,能算吗?
看着眼下这一锅稀饭糊涂一般,也是无语,就这样吧……自己这身子,却是实实在在精进许多,只是,怎么觉得身上腻腻乎乎,犹如搪了一层浆子?不行,我要起来。
“啊,啊。”李飞白就要说话,一张嘴,却是久不言语失了声。把自己吓了一跳。嗓子干涩得生疼,“水……”颤颤巍巍一声,果然如大病初愈……
这一声,顿时把洞里几个的动静都压了下去。噤声,呼呼回头。守了许久,这厮,终于又有动静了!
“水,晶儿,水来。”
“你……怎样了?”明明醒转立了起来,陶红儿却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无事,无事,这都好了。”
“姐姐莫需如此,飞白起来了,怎么反而掉起泪来……”
“来来,飞白,今日正有好肉吃!”
“等等!”金晶儿一个跳脚,“你别过来,还不赶紧洗了去。”
…………………………
绵绵连云山,莽莽无际沿。凉意正浓时,红黄尽染,长风吹烟。
赤岩山上,依旧的绿意融融。云横半挽,亭阁静隐,自在眼前天外间。
“不想这火灵之事,耽搁了这许多时日去。”
“也是你我平日里疏于查看了……兄长日日沉心返虚应劫之事,还是在我……唉。”
“心展何必这样自责,天曜晶几千年无甚动静,而今此事即来,也是自有天数,不再此处,也在他处……”一身儒士打扮的长须中年,面净神清,负手而立,目在遐远。“为兄知你一直忧心正潇之事。出去寻灵的几路人,业已全数回转,未成寻得,也是一个结果,不必计较。”
沉吟片刻,叹息一口,“既然天曜生灵,对于正潇,此事也算是个天作的转机,前日设想的那拘火灵淬体之事,说不得就成就了他。只是,此事与他,太过凶险,还需小心筹划。”
“让兄长费心了,凶险……唉……不在险中求,哪来泰然身……”
“正潇如今未成就火灵之体,不只是你,我也难安。晏家在此一统,而今除了风儿,却是后继乏人。只凭你我两个,哪是长远之计……”
言语间,眉头稍皱,想起那扶不上墙的逆子,也不知现在何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