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站在街角,注视着城门附近的人群。
袭击据点,火烧仓库,这些事情一件件做下来,对方固然是焦头烂额,但少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事实上,虽然不断变换面貌,但她还是被城中的地头蛇盯上了,幸运的是,对方和骑士团之间的配合显然并不是那么紧密,但如果封城再持续下去,她被找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城门开了。
那么,要离开吗?少女想着,这几天的杀戮固然快意,但真要说凭借一己之力杀光整个骑士团的几千人,还是有些太遥远了。
能够灵活地进入、撤离战场,这是高阶职业者们之所以受到招揽的原因,在预言法术受到限制,施法者也日渐稀少的现在,一个灵活的,比如像艾丽这样的高阶剑舞者,是大部分势力都不愿意招惹的。
然而这样骚扰的战术,终究是不能长久的吧?尤其是面对一个意志统一,令行禁止的大势力的时候,女仆长不知道的是,她的小主人之前就已经设想过类似的战术,虽然最后并没能用上。
那自己还在等什么呢?赶紧上路,去寻找那个自己最恨的背叛者吧!艾丽心想着,这趟复仇之旅,想要毁灭整个永夜教会,理智地考虑一下,是不可能的,而做到如今这样的程度——将骑士团的高层杀了尽一半,对于这个毁灭了自己国家的直接凶手来说,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吧?
艾丽低着头,肩头微微颤抖。
但是……理智?意识到了这一点,少女握紧了拳头。
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一身黑白修女服的艾丽,走向了出城的队伍。
吞噬一切的恨意,赌上生命的复仇,结果,却不得不考虑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不得不“理智”地给自己定下一个“最恨”的目标——一个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复仇目标……
少女感受到了无力的痛苦。
是啊,什么足够,怎么可能足够啊!
关于复仇的故事,艾丽也听过许多,无论小时候从宫廷诗人口中,或是后来从自己的小主人口中,那些故事,似乎无一例外地都喜欢说,那种为了复仇不惜一切的行为是不可取的,唯有宽恕才能让复仇者走出去,过上更美好的人生。
但是对于自己来,那种不干不净的“复仇”……才更令人作呕啊!
所以,想要变强……想要抓住维纶给出的机遇!这一刻,少女不再逃避,选择了直面了内心的软弱。
维纶最后说:“如果你能过得了接下来这一关的话……”
那么,自己通过考验了吗?如果通过了,为什么这两天里,却一直无法见到他呢?如果没有通过,那自己到底需要怎么做才行呢?
艾丽想起了在蓝色隐士旅店内,刚见到维纶时他说的那些话。
“我没有跟着任何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正是你的愿望吗?”
愿望?呵呵,你以为你是谁,神吗?理智在这样嘲笑着对方,现在的大陆上,哪来的神,就算有,也是永夜教会背后的那一位,而那一位总不可能是你吧?被自己的教皇打成丧家犬一般的神?
但是心底……
好吧,我的愿望,那么我现在就想要见到你,想要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兜帽下的面孔微微扭曲,少女在心底嘶吼着,然后带着些许期望环顾四周。
噪杂的人声,不疾不徐缓缓向前的出城人流,没有,期待中会鬼魅般出现在某个角落的白发老人却始终看不见影子。
为什么会这样呢?少女愤恨地紧握拳头。
人流向前,距离负责检查的士兵越来越近,而站在士兵旁,一身鲜亮铠甲的帕鲁德也愈发醒目。
艾丽认得他。
神圣之剑骑士团的团长,半步传奇的圣武士,永夜教会内部,也是整个大陆千年来最有希望晋升传奇的非纯施法者职业。
但是,他想逮到自己?呵呵,少女兜帽下的面孔冷笑着,自己现在扮演的这个身份,可是身份证明俱全,外貌打扮也没有丝毫破绽。不是小姐那样强大到随意所欲的施法者,怎么可能看破自己的伪装呢?
不过……
如果说,一切取决于自己的话,那么所谓的考验,所谓的愿望?
少女看向了帕鲁德,与此同时,对方也如有所觉地望了过来。
“果然,必须要是你才行吗?”艾丽喃喃自语着,能够再见到维纶时,便是自己心底认为自己已经通过考验的时候。
人类可以欺骗别人,但是永远骗不了自己。
足够了吗?只要自己心底认为不足够,那么复仇便永远不会结束。
至于现在……
“哐~”
长剑清鸣。
艾丽拔出了藏在长袍内的孤城,无视了四周惊叫奔逃的人群,举剑刺向高大的骑士团长。
……
面对袭来的刺客,帕鲁德没有丝毫慌张。
实际上,在对视的那一秒,他就已经有所警觉,那样的眼神,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修女呢?
冷哼一声,帕鲁德后撤半步,便躲开了这迅捷无比的一击。
论眼光,论经验,论技巧,帕鲁德都远远超过眼前的这个丫头,这种敏捷类型的刺客,他早就见得多了。
只要躲过对方蕴含着精神和气势的开头几击,之后要怎么拿捏对方,还不是轻松无比。
“铛~”的一声,帕鲁德又退了半步,侧身抽出了自己的剑,斜斜地却又恰到好处地格挡住了刺客的第二击。
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的士兵们也纷纷抽出了武器,包围了上来。
艾丽心无旁骛,仿佛眼中只有眼前的敌人一般,她无视了后方包围过来的士兵们,继续挥舞着长剑向帕鲁德砍去。
但这个时候,已经借着连续的退后重新掌握住自己节奏的帕鲁德,开始了反击。
迎着刺客的剑势,帕鲁德双手握着长剑,自下往上一挑。
力从足下起,这一瞬间,力量从帕鲁德的腿部传至腰间,至肩部最后到达手腕,帕鲁德仿佛变成了一台精密的机械,全身每一处的肌肉都参与到了这一挑的动作中来。
所以,只是一挑,自下而上的一挑,看起来像是被迫做出的抵抗动作,却将少女手中有着锯齿状外形的精金长剑磕飞,飞向了高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