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柯怯怯地说:“放在家里,没有带过来。”
姥爹起身道:“那你带我去你家里看看。”
于是,刘柯带着姥爹去了他家。
刘柯的家离旅店不远,十多分钟就走到了。
他家里有个老母亲,耳聋眼盲。姥爹向她问好时要用最大的嗓音。
“您老人家高寿啊?”姥爹喊着问道。
那老人家笑着点头道:“是啊,往年的雪比今年的都要高呢!”
姥爹心想,难怪女鬼敢到这里来,这老人家什么都听不见,这刘柯羞涩得什么都说不出,这是最好作祟的人家了。
不过那女鬼既然选择这样的人家作祟,可见她没有多少大能耐,只能躲躲藏藏。想到这里,姥爹稍稍放心一些。他这几天跑来跑去,已经很累了,想尽快解决刘柯的麻烦,省点时间来休息休息。
到了刘柯的房间,他打开床边的衣柜,从衣柜底下的暗箱里翻出一个小木箱。
那时候的衣柜基本都有一个暗箱,位于衣柜的最底下。外婆在世的时候常常将好吃的东西藏在那里,等我去了之后,她便打开暗箱拿给我吃。
每到此时,妈妈便说她的奶奶也把好吃的锁在暗箱里,但是都留给自己吃,从来不给她和舅舅吃。妈妈的奶奶便是姥爹的续弦。妈妈每次说起此事都充满了恨意。
可见衣柜的暗箱都是用来藏自己认为比较珍贵的东西的。
姥爹见他将那东西藏在暗箱里,还用一个小木箱装着,心想肯定是他的心肝宝贝了。是什么东西不值分文,他却如此珍藏?姥爹百思不得其解。
刘柯打开小木箱,捧了一个东西出来。
姥爹一看,顿时释然。
原来这是一个“压箱底”。这“压箱底”是瓷器娃娃。这娃娃应该有两个,一男一女,呈交合状。但刘柯手里捧着的只有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却不见男人。这个女瓷人相貌尚可,可身形发胖,肚腩明显。
这东西必定是旅店老板的女儿所收藏的。之前老板的女儿说过,店里一个已婚婢女送了许多这种东西给她。这刘柯可能不经意发现了其中一对瓷器娃娃,便偷了回来。
所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生而为人,离不开两件大事:饮食之事,男女之欲。这个年龄段的年轻男女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即使表面含蓄羞涩,内心还是如一匹束缚不住的野马。那时候在别的地方见不到这种玩意儿,一旦看到,肯定无法抑制好奇之心。
姥爹问道:“这不都是一对一对的吗?你这个瓷器怎么只有一个?还有,一般‘压箱底’的瓷器虽然做工算不得上佳,但模样不至于这样胖。你这个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瓷娃娃啊。”
刘柯又敦促得说不出话来。
姥爹追问之下,他终于说了出来。原来这‘压箱底’确实是一男一女,身形优美,不像现在这样。他在旅店老板家里偶然看到之后念念不忘,后来终于找了个机会将它偷了出来。偷来之后,他天天晚上睡觉前把玩抚摸,爱不释手。白天则将它藏在衣柜的暗箱里。从那时起,他晚上经常做梦,梦见自己跟那女瓷人交合,真是说不尽的快意。
他把玩的时候细细观察那女瓷人,发现女瓷人的身体跟瓷器一样白,白得晃眼,白得让人发慌。她的眼口鼻耳跟正常人没有两样,比瓷器描画的要好看许多。女瓷人的身体还是瓷器一样冷冷的,但柔软如棉,并没有瓷器那么坚硬。
那女瓷人在他梦里从来没有说过话,即使云雨的时候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几月,他再看到这两个小瓷人的时候,忽然觉得这男形小瓷人特别碍眼。他觉得自己跟这女形小瓷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么女瓷人应该属于自己的,这个男形小瓷人太多余了。
于是,他找来一个小锤子,细心地将那男形小瓷人敲碎。
他敲得非常仔细,既要将男形小瓷人敲掉,又不能损坏女性小瓷人半点。他费了七八天的工夫才将那男形小瓷人完全敲掉。
完工之后的夜里,他再次梦到那个女形小瓷人。这次女瓷人没有迎合他,却哭哭啼啼,好不伤心。
刘柯问她为什么哭泣。
女瓷人指着身上的某些部位,责怪刘柯弄伤了她。
刘柯一看,小瓷人的身上果然有好多伤疤。可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不知道那些伤从何而来。
梦中醒来之后,他将那小瓷人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梦中小瓷人所指的部位正是原来与男形小瓷人相连的地方。那里在他敲掉另一个小瓷人的时候留下了一些疙疙瘩瘩。于是,刘柯又找来砂布打磨,费了几天工夫将疙疙瘩瘩的地方打磨得平顺光滑。这下小瓷人看起来仿佛制作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形一样。
所以当他拿给姥爹看的时候,姥爹没看出敲掉的痕迹。
晚上再梦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那女人不再哭哭啼啼,她对他感激不尽,极尽温柔地讨好他。
刘柯夜夜享受着女瓷人的讨好,从未对外人说起过一丁点关于女瓷人的事情。
一次梦中云雨之后,刘柯抱着女瓷人说道:“要是你能真的出现在我身边就好了。”
女瓷人低声说道:“我也想在你身边陪你,可是我怕你家里人赶我走。”
“你不用怕,我家里只有我和老母亲。老母亲耳朵背,打雷她都听不见。她的眼睛也盲,除了我之外,她谁都认不出来。”
女瓷人欣喜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刘柯说道。
女瓷人说道:“虽然我们在梦中相会相合,但是毕竟跟真实的感受相隔一层。我作为压箱底的礼物在洞房花烛夜见过别人云雨,见他们十分享受,无比惬意。我虽然也是这样,但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如驴子拉磨老牛耕田,只是力气活儿。所以我也想真实地体会一番。明天晚上等着我吧。”
第二天晚上,刘柯刚钻进被窝就碰到了一个软绵绵冷冰冰的身体。他吓了一跳,急忙溜下床,以为是蛇钻进了被子里。
他揭开被子一看,被子里躺着的不是蛇,而是梦中见过的女瓷人。
刘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虽然昨晚的梦里女瓷人说过那些话,但那毕竟是梦中话而已。他没想过女瓷人会兑现诺言。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女瓷人正在对着他抿嘴笑。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能感觉到疼。
“你真的来了?”刘柯惊喜道。当时月光如洗,女瓷人的身体却并不逊色于月光半分。或者说,她就像躺在他床上的一缕月光,像月光一样真实,又像月光一样梦幻。
“嘘!”女瓷人叫他不要说话。
刘柯高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的老母亲打雷都听不见。”
女瓷人一手撑开被子,示意要刘柯躺过去。
梦中与女瓷人相会相合,他当然敢放肆,那毕竟是梦。春梦了无痕,醒来就没有了。可是此刻女瓷人躺在他面前,他却犹豫不决了。
“叶公好龙?”女瓷人打趣道。
“当然……当然不是。”男人的自尊心驱使他回答道。
话一说出口,似乎就有了勇气。
这一夜,刘柯体会到了跟以前不一样的快乐,虽然给他快乐的仍然是同一个人。
云雨过后,刘柯问那女瓷人:“怎样?现在还是驴子拉磨老牛耕田吗?”一向腼腆羞涩的他在女瓷人面前却能放开。很多内向的人其实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有另外一面。这个女瓷人就是他的小世界里的人。
女瓷人笑道:“当然不是。”
“那有什么区别?”刘柯问道。
“现在想想以前,那都是隔鞋搔痒。”女瓷人想了想,说道。
“以前是隔鞋搔痒,那现在呢?”
“现在当然是直接挠痒痒了,舒服得很。”
刘柯大笑不止。
此后无数个美好夜晚,刘柯都跟那女瓷人共同度过。女瓷人开始的时候依然不敢发出声音,后来渐渐没了顾忌。
到了今年夏天,由于天气炎热,刘柯每次与女瓷人交合的时候都流很多汗。
六月末的一天晚上,女瓷人对刘柯说:“我恐怕要离开你一段时间。我得回烧出我的瓷窑一趟。”
刘柯惊讶道:“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离开呢?”
女瓷人说:“我们瓷器很怕盐分的腐蚀,你流的汗里面有盐分,会腐蚀我的皮肤。我得回瓷窑里补一下,重新烧制一番。”
刘柯充满歉意,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汗水会腐蚀你。”
女瓷人安慰他:“不要伤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将表面的瓷补好,我还会来这里找你的。”
果然,过了几个月之后,女瓷人又回来了,她的皮肤比以前还要白,还要光滑。刘柯喜不自禁。
可是好景不长,有一天,女瓷人推开刘柯,不想跟他亲昵。
刘柯问道:“你怎么啦?”
女瓷人愁容满面,拉了刘柯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说道:“你摸摸看,我的肚子是不是比以前大了?”
刘柯一摸,果然有些膨胀。
女瓷人道:“我可能怀孕了。”
刘柯不相信,笑道:“怎么可能?你是瓷器,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女瓷人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柯道:“那明天我叫郎中过来给你看看。”
女瓷人道:“你傻啊,我除了你之外不能见其他人的。”
刘柯一时失了主意。
自此之后,女瓷人虽然还是夜夜前来,但两人都没有了当初的兴趣。而女瓷人的肚子确确实实一天比一天大。白天拿出“压箱底”来看,他发现那瓷人的肚子也在渐渐变大,身体变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