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央宫里四处闲逛。脚上都快磨起泡了。走的口干舌燥的。渴得很。见旁边便是一处宫殿。寻摸着是不是找个小宫女讨口水喝。走进去却见满目荒凉。雪晴一愣,皇宫里还有这么破败的地方。
庭院里一个女子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吧这是。可这也没有太阳啊。
女子穿着一袭素衣,就是穿里面的那种。呆呆坐着。雪晴心里犯嘀咕,这怕是个冷宫吧。算了算了。这年头被打入冷宫的女人,都是疯子好不好。关在这种地方没几年便要疯了。别一会儿被咬一口染上了狂犬病就不妙了。
转头欲走,却听见后面叫道:“站住。”
雪晴心里一打鼓,转了过来。你说她不会真的要咬人吧。
女子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椒房殿内司雪晴?”
哟呵,还认识,这人到底是谁啊。
雪晴老老实实一稽道:“正是。”
女子冷哼一声:“卫子夫那贱人,叫你来干嘛?”
啧啧啧,当朝皇后,张嘴便骂,这是作死啊,谁这么大的胆子。雪晴瞬间明悟,这该不是阿娇吧。汉武帝的表姐。武帝小时候耍流氓对她说,以后我要建一所大大的金屋子,娶了你,藏在里面。这就是金屋藏娇了。谁知道造化弄人。这破败的院子像是金子造的么?
雪晴赶忙说道:“并非是皇后命妾来的。妾闲逛呢。”
废后陈阿娇冷笑道:“也不怕逛掉了尔的狗头。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爹你娘你姑妈全不是好东西。等死吧你们。哀家不日便要将你们这些妖人一网打尽。”说着便站起来,直愣愣的伸了双手,朝雪晴抓来。
雪晴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夺路而逃。连鞋都跑飞了。就这么抱着头冲出了长门宫。远远遁去。
就说这打入冷宫的多半要疯,这不就疯了么,还好跑得快。不然肯定是要被咬的。
一溜烟儿跑回椒房殿。抱着壶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发现是酒而不是水。也不管了,灌了个饱。
不过疯子说话也是有依据的,她陈阿娇一眼认出自己是椒房殿内司。那至少是认识自己。从年龄上看,雪晴这内司肯定是没当上几年,这陈阿娇知道自己,必然是在时刻关注各方的局势。
那她说的什么你爹你妈你姑姑是个什么东西。雪晴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说自己是被捡来的么。难道自己还有爹妈?
雪晴表示十分困惑。这里面有哲学问题好不好。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雪晴的父母。那么,穿越而来的文静成了雪晴,必然要接过其本来的权利和义务,家庭也跑不了。关键还有,这陈阿娇知道自己不知道,搞不好要出事儿啊,若是个宫闱密事。还不好弄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陈阿娇疯了,说胡话呢。
雪晴想不通其中关节。只能是抓紧脚步,这两天紧锣密鼓的计划逃跑大计。经过两天,感觉各项准备工作都已经齐了。
这天是个大日子。早早的宫里的大钟被撞响。雪晴被钟声给吓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约十个左右身穿甲胄的将领。手扶长剑。大步流星的穿过宫门,在宣室殿前上百级阶梯上跋涉。到达殿前。默默的解下腰间的长剑,恭恭敬敬的放置在殿外的架子上,随后脱了鞋,太监那尖锐悠扬的声音传出去好远宣道:“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合骑候公孙敖,南貌候公孙贺。平陵侯苏建,强弩将军李沮。陟安候赵信。骁骑将军李广。票姚校尉霍去病,觐见”
众将一一步入大殿之中。旋即关上了沉重的宫门。
雪晴远远的站在摘星楼上,远远眺望宣室殿禁闭的殿门。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久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霍去病此去,从此鹏程万里,震古烁今。雪晴也要去了。从此泛舟天地,相忘于江湖。
小女子心中总有个英雄情怀,梦想着威猛的大英雄对自己万千宠爱。可惜这个英雄终究是与自己无缘。
没多久。殿门轰然打开。众将军出了大殿,各自穿上鞋子,提起宝剑。一往无前的朝司马门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小小的人影在巨大的宫殿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渺小。雪晴知道,那是大汉的脊梁,是顶天立地的气概,正是他们手中的长剑,在这愚昧的时代,在天地之中劈出了一个大时代,劈出了一个大汉朝,让这延续了几千年的民族有了一个名字,那就叫汉族。
雪晴百感交集。转身下了摘星楼,朝椒房殿走去。
紧跟在舅舅后面的霍去病。神色凝重的回望了椒房殿一眼,眼角划过一丝温柔,再回头就成了一脸坚毅。和众将军一同出了宫门,直去军营,调兵遣将,这便要开拔了。
雪晴回到椒房殿,再次清点了自己即将带出去的那些东西。强装镇定的回到大殿。中午的时候,得太监通报,大军已经开拔。
卫子夫织布的手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愣愣的望着殿外。刘据儿哪里知道什么生离死别,说是做做功课,便是拿着根毛笔在竹简上画乌龟,画的不亦乐乎。
差不多是时候了,趁着大军出征,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悄悄的回西厢取了细软。细软已经做成了带兜的马甲。黄金珠宝都给缝到里面了,绣花不成,缝个袋儿还行,背着包袱出去太惹眼了,哪个不开眼的卫士随手一翻便能抄出一堆黄金,这不是明摆了携款私逃么。
好在天气渐渐寒了。雪晴将马甲穿在里面,外面罩了曲裾,最外面还披了一件长长的披风裹了起来。藏头藏脑的跑出了西厢,从侧门出了椒房殿。专挑没人的地方走,这些天早就摸清楚了各路人马的行动路线,哪只巡逻队什么时候经过哪边,倒马桶的什么时候出发,各个宫吃饭是什么时间点。哪儿这时候有人哪里这个时候安全。
一路走来,无惊无险。最后到了司马门前。千辛万苦就看这临门一脚了。雪晴十分镇定的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皇后的符节,这玩意儿皇后压根没记起来,还以为雪晴自己给放回去了。
雪晴举起符节娇声说道:“椒房殿内司奉皇后陛下之命,出宫办事。请门候放行。”
这门候明显是认识雪晴。走过来一稽,双手接过符节查看一番,又还给她道:“雪晴内司独自出去么,也不多带几个人,要不末将派两个人随内司去办事,也好有个帮手,提提重物什么的。”
雪晴强装镇定:“无需。多谢门候美意。”
门候一挥手,军士们让开道路。雪晴一颗心都要飞出来了。沉稳的一步步走出去。直走过了外间广场,到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地方,才寻了个小巷,一头扎进去。
一阵小跑,嘿咻嘿咻。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丢下披风。脱掉了外面的曲裾,里面还有一层,虽薄了些,有些冷。可这满头大汗的也不觉得。将脱下来的衣物包了包,随便扔进一家的院子里。又跑了出去。
在街上寻着一家成衣铺。从里到外通通换了一套,结账的时候发现没花多少钱嘛,几十个铜板而已。当然这衣服不过是粗布而已。
出了成衣铺,将换下的衣服又卷作一团,找个没人地方丢进去。接下来买了一把短剑揣身上,这世道这么乱,未成年都不保护,还是得有点准备。买了干粮。雇了马车,寻个年龄大的车夫。给足了车马费,马不停蹄的直奔颍川。长安周边都不能呆。赶紧走。
马不停蹄,这路又不是水泥的。那个颠簸差点没把雪晴的胃给直接抖出来,早知道这年头的出租车减震这么差。准备两床棉被给垫底下多好,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儿去寻棉被。算了算了。忍了吧。
车子缓缓停下来。雪晴一愣,一撩帘子:“不是说好连夜去颍川么,为何停了?”
老汉讲到:“小姐,老汉可以不歇,这马也得歇歇。便让它吃点草,喝点水。咱们趁着天色没黑,也歇一歇,不消半个时辰,便能上路。”
还是汽车好,都不用歇的。
雪晴跳下车来,揉了揉已经没感觉的屁股。老汉将车解下来,牵着马在旁边的河沟里喝了水。将它牵到水边草丰盛的的地方,让它吃起草来,又从车底下拿出一些干草料来喂它。
突然从后面来了四五个人,骑着马。江湖草莽似的气质,怀里都抱着剑。见到雪晴两人便放慢了脚步。缓缓的围了上来。
雪晴心里咯噔一跳,这是遇到劫道的了?是劫财还是劫色?
为首一个剑客自言自语道:“小女子,十三四。”提高声调问道:“姑娘可是叫雪晴?”
这是什么情况,才跑出来五六个小时,这便被抓住了?大汉朝的治安破案速度这么快?赶忙装傻:“大叔,奴家叫赵大妞,这位是我父亲,赵铁汉。爹爹,爹爹。”
老汉一愣:“姑娘说什么呢,老汉不叫赵铁汉,叫李二呢。”
猪队友,这典型的猪队友啊。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雪晴叹了一口气,这跑出来才几个小时,还没来得及呼吸自由的空气,这边又要被捉回去,回到那个危险的牢笼中了,这便是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