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刚刚御医为皇后娘娘诊过脉了,娘娘确实已经怀有龙嗣,并且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御医说,娘娘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前段日子的调理才见了好转,如今又这般奔波,有些动了胎气,所以请陛下尤其要注意不能让娘娘太过于操劳或者担忧了,否则对龙嗣不好。”
那近臣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楚云笙的脑子里回荡。
而此时,她也觉得自己脑袋空荡荡的,既然没有悲,更不是欢喜。
唐雪薫有了何容的孩子,这本就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
夜风有些凉,不时的拂动着她额际的碎发,才终于让她拉回了心神。
她在原地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是多愁善感了些,竟然差点让何容和唐雪薫的事情扰乱了心神。
她跟何容再无情感纠葛,这一世她对他们两个人只有恨,没有半点情分,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她并没有多少情绪起伏,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在这般短暂的感叹了之后,楚云笙立即收回了心神,她身形一动,就快如闪电般的从黑暗的一角掠了出来,转身到了石室,一看到她,素云面上带着几分担忧道:“姑娘,怎么样了?”
闻言,楚云笙摇了摇头道:“何容离开这里了,不过正如之前那个赵军的守将所说,他应该是去审讯室了。”
虽然何容没有在此跟他们纠结,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但是此时若是何容去了审讯室,对于楚云笙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大半夜的,他去审讯室做什么?
唯一能让楚云笙想到的是今天被赵军押去审讯室的周参将。
如果是周参将落到何容的手上,楚云笙不敢相信他会受到何种的考验和苦头。
然而,此时即便是她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眼下唯有将西匝门控制住,才能最快的稳定局势,为子时在这里准备突围的秦家军保驾。
想到此,楚云笙没有再说什么,她直接对素云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分头行动的手势,然后就按照之前他们这些人商量好的那样,分头开始掠向东西两个方向,先解决掉各个石室内的兵力,然后再是城头上的守军。
因为是已经混入了这西匝门,所以对于突然出现在石室门口,同样是穿着赵军战袍和铠甲的楚云笙这一行人,赵军的守卫并没有心生戒备,而这也正好给了楚云笙她们最好的时机。
她们一路从中间往两边推进,一直到东西两头最后一间石室,都没有出什么岔子,只是楚云笙在解决倒数第二间石室的时候,最后那间石室有一个赵军士兵突然探出了头来,向这里张望,彼时楚云笙手中正按着面前的这间石室的守卫队长的脖颈,迫使他将最后一口气咽下,她的手不能松开,为了以防被那个探出头来张望的赵军士兵看见,楚云笙百忙之中不得不旋转了身子,将那个被自己掐着脖子尚未咽气的最后一个赵军守卫往门口一推,用他的身子挡住了整个石室的门口,这样也挡住了后面的石室那个正在张望着的士兵的视线。
在确定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了生息并且再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楚云笙这才稍微松了松按着他尸体的手,将石室的门口留出了一条缝隙,并透过这缝隙往后看去,就看到刚刚那个张望着的士兵正睁大了眼睛,怀着好奇和疑惑的往这里走来。
显然,他对于这石室里突然像是在打斗的两个身影起了怀疑,故而才大着胆子过来查看。
也正是因为他做出的这个抉择,是先上前来查看,而不是折返身子往他自己所在那间密室里的赵军汇报,所以也就给了楚云笙一个大好的机会。
她手腕一抖,就将刚刚才割杀了面前这个赵军守卫的匕首上还在滴着的血渍甩掉,然后看着不远处那个逐渐走进的赵军士兵,在估算好了最好的距离之后,楚云笙再不迟疑,抬手就丢来了面前用来遮挡住那个赵军士兵视线的尸体,然后她身子也在这尸体跌落到地上,露出这道石门之后闪电一般的掠了出去,眨眼间就飞掠到了那个正打算探头过来张望的赵军士兵的面前。
而同一时间,楚云笙左手手腕一抬,就按住了他的口鼻,右手熟练的在他脖颈上利落的收割一下,刚刚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成了一具不能言语的尸体。
做完这一切之后,楚云笙换股了四下,确定上一层城头上的守卫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样,就立即抬手架起了这个赵军士兵的尸体,动作麻利的拖到了这间石室,然后关上了门,再转身去解决最后一间石室……
这一路过来,楚云笙手起刀落间,不知道有多少年轻的生命在她手中收割,她早已有些麻木,杀人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无异于砍瓜切菜,然而,在每一次结束战斗之后,站在她自己所造成的尸骨面前,她的心还是有一些触动。
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这些人也都是无辜的受害者,她知道他们也有想要守护的家人,有想要回归的家乡……
但是,她也是万不得已,在战场上何其残酷,如果刚刚这一路,她稍有半点心慈手软,那么他们的事情一旦败露,她所连累的是整个秦家军,是七八万人的生死,所以,由不得她。她只能咬牙做到对生命的漠视和冷漠,只能结束这些个来之不易的生命。
而这一切的身不由己,都是因为这场战争。
但是战争的根源在哪里,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也许在于何容,如果不是他想要妄图吞并天下,做到天下一统,也许就不会有这场厮杀了,但她又觉得不能全怪何容,即便是没有何容,也会有李容,张容,赵容……即便是赵国没有野心吞并天下,将来也会有燕国、辽国、卫国甚至楚国……
所以,根源不在于何容。
想到此,楚云笙不由得想到之前在身后这座山脉的背后住的那几日,苏景铄曾经同她说的那一番话,天下之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五国的纷乱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之久,这一次的乱战并不是一个开始,也很有可能不是一个终结,而想要将天下的百姓和这些迫于无奈要上战场的年轻人从战火中解救出来,那么现在唯一有效的办法,也许就是以战止战。
天下一统,便是再无征战了。
之前乍一听到苏景铄的这个概念才,楚云笙一时之间还很难以接受,因为她在潜意识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卫国人,她很难想象有朝一日卫国被覆灭,卫国的皇族不复存在,而卫国的子民都要臣服于赵国甚至楚国时候的情形。
现在,在她亲手经历了这么多杀戮之后,她突然间有些领悟,觉得如果天下一统,再没有了卫国,没有了赵国,没有了楚国,而是合成了一个国家,也许不仅仅利大于弊。
吃苦受难的也许是各个皇族,然而收益的却是这天下间的百姓。
想到此,楚云笙再感受扑面而来的晚风的时候,却也觉得没有那么冷了,在解决了最后一个石室内所有人的人之后,就只剩下顶层城头上每隔一段距离站着的守卫了,这里得等到前面的那些秦家军士兵和素云他们结束了手中的任务之后,跟她一起行动,这样才能保证几率更大一些,毕竟那上面不是石室,还有个地方做掩映,旁边的石室也看不到隔壁里发生的是什么,而那上面一旦有一个人出现了异状,其他人都会发现,所以顶层上的任务得等到大家稍作歇息之后,在确保了体力之后,在同一时间执行,只求一击必杀。
楚云笙忙完自己的时候,就从最东边的石室一路慢悠悠的往中间那条通往顶层城头的石阶位置走去,素云他们也会在那里会和。
在她到达之后,还没有等到素云的身影,闲暇时候,楚云笙就不由得靠在那石梯之上,并转过头去看向不远处黑压压的山脉,隔着那座山脉,那座悬崖,也隔着她和苏景铄。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此时的他应该已经醒来了吧,在知道了自己这次这般任性的举动之后,他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吧!
想到此,楚云笙忍不住在心底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而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素云他们已经纷纷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回到了楚云笙身边。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完好无损的回来,楚云笙就已经知道此时她们这一层的石室里已经不会再有一个活着的赵军了。
在大家都会和之后,他们也没有迟疑,直接转身上了石阶,并以最快的速度分头掠向顶层城头上站着的各个值守士兵面前。
上面的士兵并不多,十步一人,加起来也不过十多个,所以这一切的行动也不过是在眨眼间。
上面石室和顶层的人都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配合着在外面等的老赵将最底下的守卫也解决掉,本来该在解决了最后上面一层之后就发布消息让老赵过来里应外合的,但是现在楚云笙却并不急了。
因为何容去了审讯室,没有人知道他是做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折返回来,这里的守卫都是两个时辰换一拨,而何容若是在这两个时辰内折返回来,看到下面的守卫竟然换了人,一定是会起疑心的,所以,在不确定何容或者没有看到何容折返回来之前,楚云笙是不敢先一步让老赵他们取代下面的守卫的。
毕竟,何容是何其机敏的一个人,刚刚在路过底下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那血腥味,若不是那个守卫说出的凑巧不久前就击杀了周参将的部下在城头下,只怕她们当时就要暴露在何容面前,而那守卫因为当时同何容有了对话,即便是没有多加留意,心细如发的何容再次经过的时候,也有非常大的可能会发现底下的人跟刚刚回答自己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所以,楚云笙用眼神示意这些秦家军士兵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她让大家分成两拨,一拨人顶替上面这一层的守卫站到了顶楼上做守卫状,以免下面有人招呼的时候,发现上面没有人应答会露馅儿。
剩下的一拨人跟着她和素云到了最靠近楼梯口的石室内,仔细观察下面的情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然而何容从过去之后,就很久都不见有动静,有些秦家军士兵都有些安奈不住了。
这时候,尤其是还蹲在不远处阴影里的老赵,但是在没有得到楚云笙的命令之前,他也不敢擅自妄动。
眼看着一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离子时也不过还有半个时辰,而从这里出去的何容依然没有折返的迹象,莫非在子时之前他都不会回来?
想到此,楚云笙心底里又有些紧张,她怕自己这边刚配合老赵一动手,何容就回来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更怕自己这边一直拖到子时何容都没有回来,而她这里还没有动手,那么等到秦家军大部队赶到这里的时候,会耽误大家行动的宝贵时间。
一时间才,楚云笙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正要起身打算再去查看一番再做决定的时候,才走到石室外的围墙边上,远远就看到了一个太监一路小跑着,急匆匆的从远处赶了过来。
见状,楚云笙立即将身子往阴影里缩了缩,而那太监也很快的就到了城头底下,这时候楚云笙竖起来的耳朵只听见那守卫的盘问道:“这么晚了,急匆匆的做换什么?”
“大胆,我是御前伺候的,现在有要事要禀报陛下,你还敢拦我?”
那太监的语气细长而阴柔,让人听了很是不舒服,再加上这等语气,所以那守卫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悦道:“你说是陛下身边的就是了?这大半夜的出入没有令牌我们是不会放行的,谁知道你是不是秦家军的叛党?”
“你……!”
那太监被这守卫的一番话气的半天没缓和过劲儿来,他啐了一口,然后骂道:“是皇后娘娘派我来请陛下的,耽误了正事,你们一个二个都要掉脑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