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丹城。
“公子,后面有人跟着。”
赵傅英不在意地瞥了眼身后,“没事,让他们跟着吧。想必元将军不是十分放心我们,所以派人保护我们呢。”
他的下属不满,“这么个破地方,难道我们还有什么可图的?”
“这可说不定。”赵傅英咧嘴笑。
自家老大派自个儿来这地方,不就是有所图吗?本来还不知道原因呢,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济丹城里一片安详,街上的人虽然不至于摩肩接踵,但是却也不少,人人脸上都带着和煦的笑容。
在这个发生大旱,已经开始吃人的地方,济丹城的人们能够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也是不容易的。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要不要去酒楼上坐坐吧?这儿太乱了。”赵傅英身旁一个褐衣仆人李达皱眉看着周围。
周围的人虽然都带着笑容,但是身上穿着的破破烂烂的布条,有些人几乎是衣不蔽体,整个胳膊和腿脚都露出来,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泥垢,身上散发着酸臭。
这让赵傅英一行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达,你觉得这儿的酒楼现在会开吗?”赵傅英笑着说,示意他看看周围。
李达愣了一下,看看周围,忽然反应过来。
这些人过得这么惨,根本就不可能去酒楼消费。
而消费得起的人,基本上在疫病来临之前就撤退,逃到南边挥着北边去了。
那些开酒楼的就算没有离开,估计也开不起酒楼,不然亏本就亏打了。
赵傅英嘻嘻一笑,“再说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酒楼呢?趁此机会四处走走也不错。”
李达沉默。也不错吗?公子你不是说有任务在身吗?怎么还到处乱跑?
……
却说知州府。
“将军。”费文敲了敲书房的门。
书房里,元天正和林先生讨论怎么将红巾贼一网打尽,将夏阳城收回来。
“进来。”听到费文的声音,元天头也不抬,继续和林先生讨论。
他要快点将红巾贼的事情处理干净,争取早日回云都,或者去南边。
济丹城这边自从大旱以后,各种条件便直线下降,实在是不适合孕妇养胎。
“若是直接派兵攻打夏阳城,何逊会不会狗急跳墙?”元天有些忧虑。
林先生摇摇头,“我们先把他的左右手以及余三登,解决了便有很大机会成功。”
据最近的情报来看,何逊的武力值比较高,但是事实上内气并不是多么厉害,主要是天生大力,因此一人便能够抵挡十几二十人不败。
可是同时,这个何逊也是个没脑子的,只喜欢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整个红巾军的很多谋略性的东西其实主要靠的人是他妻子,也就是余三登的妹妹,以及江咏和余三登。
“现在江咏已经被师侄废了,便只剩下余三登和他妹妹。而余三登其实不足为惧,他这人最是贪生怕死,武力连他的妹妹都比不上,所以只要拿捏住了他的软肋,便不怕。”林先生又道。
元天点点头道:“那这意思便是,只要将余三登妹妹,也就是何逊之妻解决了,整个红巾军便不足为惧了?”
“然也。”林先生摇摇扇子。
元天又深思了一下,便道:“暂时先到这儿,待会儿再说。”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费文,“说吧,有什么事?”
“介州那边派了使者过来,求见将军您。”费文禀报到。
“介州?”元天思索了一下,看向林先生,“介州那边是三皇子吧?”
“的确是。”林先生点点头。
他虽然没法直接使用青云堂的势力,但是却可以借助元善嘉的途径,使用青云堂的情报途径。
因此对于云国的大致朝政,还是比较了解的。三皇子被大皇子逼得出走云都,占据介州自立为王。
“瑜达,你说三皇子派人来有什么目的?”元天下意识地想要摸摸胡子,却发现自己只剩下胡茬了。
“无外乎拉拢将军,或者希望将军保持中立罢了。”林先生又摇了摇扇子。
在这儿根本就没有冰盆,又比云都热许多,一停下手中的扇子,他便汗如雨下。
真是怀念云都的冰盆啊!
“让他进来吧。”元天想了想,虽然他不准备投靠任何一方,但是却也不准备得罪三皇子。毕竟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是赢家,得罪了哪一方都不好。
而且,他准备平定了红巾贼以后,就带着芸娘去隐居,不再涉足朝堂。
三皇子派的使者将一封信递给元天,信封是用红漆封口的,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元天一目十行将信件看完。
这信如同林先生所说,就是为了拉拢他的,而且信中还提及,太子原班势力全部支持他,另外还有康俊王、卫王等王爷的支持。
这些势力,几乎与大皇子的势力持平。难怪三皇子要与他争一争。
他将信件压在手下,看着底下跪着的使者,沉默了一会儿。
底下跪着的使者,穿着藏青的短袍,上面被树枝划破了不少地方,显得有些狼狈。
他浑身僵硬地跪着,感觉元天的目光如同实质一般,压在他身上,让他不敢动弹。
“你回去跟你主子说,本将军不会插手这些事情,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与本将军无关。”元天将信塞回信封,并不准备回信。
“是,元将军。”那使者也不敢多做要求,连忙告退了。
来之前,三皇子便与他说,将信件送到就是,不用多说。若是有回话,带回来就是。
“瑜达,我们以往都看走眼了,这个三皇子不可小觑啊。”元天将信递给林先生,示意他看一下。
“的确。这三皇子竟然不动声色地,便将前任太子的势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还没有人反弹,魄力不小,而且自身的实力看来也不差。不然那些个老狐狸可不会轻易地松手。”林先生将信看完,也是赞同元天的看法。
“不过从这信看来,不是让我们归顺他,而是在劝我们,让我们在济丹城好好呆着,不要去妨碍他和大皇子的决战。。”
元天点点头,“他一开始就不准备劝我们帮他,估计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同意。不过却用康俊王等人威慑我,让我不敢乱动。不过这样最好,反正我准备等到这边事了,就告老还乡,插手皇位之争,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林先生注视着元天的脸,摇了摇头,“将军虽然不准备插手这次的皇位之战,但是也要看那个大皇子愿不愿意。那大皇子虽然居于长位,背后势力强盛,而且还有一个强势的母妃娴贵妃,但是他自身的实力确实不行。
不管是做事上还是为人上,经常做些蠢事。要不是之前娴贵妃及时地把他送出云都,让他外出历练。估计现在坟都垒得两丈高了。”
元天想到大皇子的蠢事,不由地叹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不要与他冲突便是。”
……
元善嘉坐在芸娘的旁边,正在弹琴。
听说给孕妇弹琴读书,可以让孕妇的心情变好,而且还会让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变得更加地聪明。
元善嘉便每天都要给芸娘弹琴一个时辰,读书一个时辰。
这时正是午后,天气闷热,就像得不到释放的火炉一样。
在济丹城这边早就没有冰,就连水也十分地稀少,因此日子有些难熬。
尤其是对于芸娘这个孕妇来说,胃口十分的不好,尽管每日想尽办法给她做吃的,但是还是瘦了一小圈。
芸娘躺在屋内的小榻上,冉梅和冉兰两人轮流给她扇扇子,身上的汗水一直没有停过。
芸娘自怀孕后,每到中午的时候便昏昏欲睡,却又因为天热,怎么也睡不着。
元善嘉便选择这个时候给她弹催眠曲。
“小姐,……”冉雅走进院子,在元善嘉耳边耳语。
元善嘉听完,眼神变了变,琴声不由地停了下来。
芸娘听着琴音停了,感觉又陷入了那种昏昏沉沉,但是却又有些清醒的状态。
“嘉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在大海中随着海浪沉浮的小舟,没法控制。
元善嘉连忙继续弹奏,解释道:“娘,没事,只是冉竹给你做的药膳,说是药材出了问题,冉雅来问我还有没有其他的药材。”
这几天冉竹为了芸娘多吃一口,想方设法地把药膳做的好吃。
她已经知道芸娘就是元善嘉的亲娘了,所以对芸娘更加地细心。
芸娘知道这些,所以听了便没再多问,慢慢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见芸娘慢慢地睡着了,元善嘉对着冉梅和冉兰轻声吩咐,让她们不要停止扇扇子,注意给芸娘擦汗,自己则是跟着冉雅出去了。
“事情是真的?”元善嘉问道,微微眯眼。
“是甲一发现的。”冉雅说。
“那就是已经确定了?”元善嘉心中略微抽搐了一下。
冉雅带来的消息让她最近比较好的心情,染上了阴霾。
想不到云叔竟然背后还有主子?
云叔一开始并不是她的专属车夫,只是红叶山庄车夫中的一个。
但是有一次出门的时候,云叔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出于感激,便将他掉到了自己的身边。
自那以来,已经又三四年了。
中间,她也查过云叔,但是身世背景都十分地清白,没有发现他与谁联系过,因此便放下了,没想到那个赵傅英竟然会与云叔有联系。
那不就是说,那次在江城的偶遇,并不是偶遇,很有可能是一次专门安排的相遇?
也就是说当时云叔定然,与这个赵傅英交换了什么情报?甚至是出卖了她的身份?
元善嘉的心有些凉,“让莲辉去问他吧,我就不亲自出面了,看看他究竟是为什么背叛我。”
不对,不应该说是背叛,也许他的主子从一开始便是别人,不然背景也不会如此干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