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
“趴下!趴下!”
声音十分尖锐,那是炮弹破空而来时拉着长长尖声的呼啸,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充斥着耳膜,地面仿佛被重锤一下又一下的猛砸,狂暴的声音和地面的震感令人产生一种难以承受的晕眩感。
鸟瞰俯视,黄昏的大地之上青草不见了,有的是一条条被挖掘的堑壕,每一道堑壕都显得歪七扭八。
是的,是的!大地已经被到处挖得满满都是堑壕,局部的堑壕前方拉满了铁丝网,不用太过注意地观察,眼睛扫视过去能够看到铁丝网的附近倒卧着肢体扭曲的尸体,甚至是铁丝网上也会有战死者的尸体。
广袤的地域之上,铁丝网将“世界”分成了两边。
东边的堑壕之内能够看到密密麻麻将身躯卷成一团的人影,他们身上穿着浅绿色滚边的野地灰色制服,头盔上有着一个尖尖的尖刺。
西边的堑壕之内也能够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与之那些身穿灰色头戴尖盔的人对比,这边的人有身穿灰色和灰黄色军服的人群,只不过他们之中少数人头盔有有尖刺,但是大部分人是戴着一种好像锅盖一般的头盔。
东边正在挨炮的阵线属于德意志第二帝国……,更加正确地讲,他们是第16巴伐利亚预备步兵团和第4预备轻步兵营共同组成的阵地。
西边躲避在堑壕内听着轰隆炮声的是英法组成的联军,分别为英军第4集团军的某部和法军第16集团军的某部。
现在是公元1916年,六月中旬,地是在法国北部的索姆河区域。
“该死的,难得的空闲啊!”
“别话,捂住耳朵,张大嘴巴。”
呼啸的炮弹声音有许多种,一些是口径,一些是大口径,老兵能从尖锐的呼啸中分辨出到底是什么口径的炮弹飞射过来。
战争从1914年7月8日爆发,打到1916年6月1日,再有一个月又十来天就是两个年头了。
索姆河之前已经爆发过数次的大战,可是随着凡尔登那边的局势有了新的变化,索姆河近期变得有些平静。
此前双方都是各自蹲在堑壕内,阵地上偶尔会响起短暂而又突兀的枪声,大部分时间都是风平浪静的情况,但是随着6月1日黄昏期间英法的炮兵向德军的阵地倾斜炮弹,平静被打破了。
“阿道夫,劳恩中尉喊你!”
“是!”
一个消瘦的下士尽力站了起来,他行军礼到一半被拍掉。
“上帝,过很多次了,战场上不要直立起来行军礼。你蹲下,蹲下。”
这名下士有着一道浓厚的胡子,那双眼眸里充满了疲惫,他来自奥地利的布劳瑙,全名叫阿道夫.希特勒,是一位海关职员的儿子。
“中士,我应该到哪里去见劳恩中尉?”
“一直顺着堑壕走,劳恩中尉就在前面不远的一处掩体。”
“好的,中士。”
轰隆炮声中,每每一颗炮弹落下都会使得地面发生颤动,若是炮弹的落离堑壕太近,哪怕是没有直接命中,飞溅的泥土也会将堑壕给掩盖起来。
阿道夫.希特勒不知道远处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他再次对中士行了个军礼摇晃着身躯艰难地顺着堑壕远去。
注视阿道夫.希特勒的人是一名看上去约十**岁的青年,他身穿浅绿色滚边的野地灰色制服,包裹平高筒帽的裹布上有着普鲁士的帽章和带刻度的军官用脖带。身为步兵尉官被允许携带手枪,额外还有一些野战用的装备,包括了装在下摆为圆型的手枪套里的陈旧的“帝国制式”m91式左轮手枪,另外还有一个望远镜和地图包。
这名青年是一名中尉,他正尽量卷着自己的身躯,双手反抱着自己的装备包。他的名字叫李奇……唔!应该他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准确的是叫李奇没错,但没有欧贝二字。
李奇是某次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在医院,听护士是在凡尔登的某次战斗中被炮弹震晕,被送到战地医院进行救护,晕懵状态下还没搞懂为什么能听懂和会德语,从护士嘴巴里得知自己叫李奇,还是一名步兵中尉。
曾经叫什么名字非常重要,但是随着长达四个月没人再称呼自己本来的名字,反而是李奇的名字被频繁称呼,渐渐地,他也就习惯了自己的新名字……当然还有新的身份。
一战的德国四团编制步兵师人数多达两万多人,师长为少将军衔。每个旅有4个步兵团,旅长军衔为准将。步兵团有4个营组成,团长军衔为上校。每营4个连,营长军衔为中校。每连通常100人,连长军衔为少校或上尉。每连有-个排。
李奇属于第16巴伐利亚预备步兵团的一名中尉,原本是作为排长,可是上尉连长在一次冲锋中战死,连带同一个连的另外两名排长也报销掉,他被战地提拔为连长,领导着一个只有四十六人的连。
“中尉?”
“中士?”
“罗兹中校请您过去。”
“知道了。”
在炮火漫天的环境里移动是一件风险非常大的事情,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老老实实地躲在堑壕里一动也不动地待着,可是上司有命令又有什么办法呢?
李奇来到罗兹中校的所在处,发现并不是只有自己受到召唤,在场的人除了那个待在掩体边角的阿道夫.希特勒下士之外,其余的人最起码也是一名少尉。
“我们的情报显示,对面的英国人和法国人正在预谋一次大的攻势,上校认为我们应当加强警戒的同时加固防御工事。”罗兹是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这名中校在领口上戴着与胜利十字章等同的普鲁士功勋勋章,一级铁十字勋章佩戴在胸前,二级铁十字勋章的绶带则绑在胸前纽扣上。他的m1910式巴伐利亚总参谋部军官用野战制服与m1896式巴伐利亚步兵头盔相搭配。猩红色领章、猩红色马裤镶边和裤线装饰以及显眼的传统副官用斜背绶带都装饰在他的上衣上,后者采用的是代表巴伐利亚的浅蓝色和银色。
李奇很注意在听罗兹中校在讲话,但是并不妨碍他偶尔看一眼显得有些局促的阿道夫.希特勒。
阿道夫.希特勒确实应该感到局促,德意志第二帝国是一个皇权国家,阶级地位非常分明。在场军衔最低也是一名少尉,他作为唯一在场的下士感到紧张很正常。
李奇发现阿道夫.希特勒目光扫过来,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心想:“谁能猜到,就是这么一个在一群军官面前显得紧张又局促的人最后会成为德国的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