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老爷赶到衙门门口的时候,苏家和镇国公府的人已经打过好一阵了。
不是说是薛家的人在闹事吗?
人呢?
还害他亲自赶来这一趟。
问了一个路人,他才在角落里看见正拍手嗑瓜子看热闹看得起劲的薛家众家丁,他气得一脚踢在赵六臀上,“就你会看热闹!没用的东西。”
赵六回头想骂人,一看是老爷,吓得双脚一软,“老老老爷,你怎么来了?哎哟不是属下没用,实在是您瞧瞧,人家这身手,不是灭自己威风,咱们府里可没人干得过他们。”
“我呸!”薛四老爷啐了他一口,“谁和你说这个?啊?我问你,你哪来的狗胆,就敢带着人到这里来闹事,敢和国公爷做对,不要命了是吧。”
说罢又踹了他两脚。
赵六躲开他的脚,好声劝住:“老爷老爷,这个等会儿再说。”
“谁他娘给你等会儿,给我滚滚滚,全滚回府里去,不对不对,先去和镇国公府的人道歉,快点!”
道歉?
赵六现在可不敢去拉魏涛说这个。
“好了好了!都住手,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陈大人终于当够了缩头乌龟,肯出来主持大局了。
派出了师爷不够,最有能耐的捕头也不够,这么多衙役还不够,陈大人很憋屈,把他的府衙门口当做菜市口吗!
两方人马终于收了手。
苏家胖胖的管事上来道歉,“大人见谅,稍有口角,不是什么大事。”
魏涛沉着脸一言不发。
陈大人挥挥手,“既然只是口角,快些散去吧。”
他转头看向薛小姐,只觉得这女子简直如洪水猛兽。
“薛小姐,你要去哪家就去哪家吧,本官自然会派衙差护送。”
只求你别在这闹了!
明天早上的奏本他是少不了了!
魏涛等人也不敢再硬来,府尹的面子,还是要给一给。
薛小姐朝他笑笑,“多谢陈大人。”
她扫视过人群,还是没有熟悉的人影,想了想,缓步到苏家管事面前,“有劳您了。”
围观百姓也都能理解,瞧瞧,镇国公府真是龙潭虎穴啊,人家姑娘的选择已经说明了一切。
有人提出质疑:“哎,不对啊,镇国公自己就是苏家的乘龙快婿,苏家怎么还和他对着干?”
“你懂什么,苏家老太爷是最公正的一个人,帮理不帮亲,可见镇国公在薛家小姐一事上确实理亏了,连岳丈家都要跳出来打他的脸啊!”
众人立刻接受了这一说法,魏涛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这样下去,明天还不知要有什么流言飞遍京城。
苏家的管事听见众人反而交口称赞起苏家,也笑得眼睛眯眯,“薛小姐,请吧。”
“那、那我们……”赵六好像不太满足就此退场。
怎么说这开锣大戏是他们唱的,怎么最后被苏家后来居上了。
“我们,我们个头啊!”薛四老爷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他远远看着薛小姐的背影,真是个妖孽,可要离她越远越好。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薛四老爷信奉,谢邈不喜欢的,他就躲的远远的。
人群渐渐退去,薛四老爷笑着去给魏涛等人赔不是。
魏涛看都不看他一眼,“我们走。”
今天这差事,算是糟透了,谁还有心情理会这人。
薛四老爷落了个没脸,只好又转回头对下仆发脾气,“都滚,回去领板子罚钱,一个都别想跑!”
说罢又一脚要踹在一个家丁身上,没想到这人不止躲开了,还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推,薛四老爷被推了个不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惊得瞪大了眼,“你、你、你……你不是我们家的……”
那家丁却很嫌恶地甩甩袖子。
“老爷老爷。”赵六忙来扶他,他真是没眼看啊,早让老爷冷静冷静,一会儿他就交代,谁知老爷偏要当街抽风,看吧,弄得这么不好看。
薛四老爷一把揪住了赵六的衣襟,气得面目扭曲,咆哮道:“快说,他究竟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言霄一直晃着手里的酒杯,晃来晃去,只觉得索然无味。
这里很安静,东大街衙门口的事情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
里间有人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言霄不耐烦地蹙眉,“阿寿,警告警告他们,再这么没礼貌,就扔到街上去。”
阿寿领命,里间顿时没声了。
薛四老爷带着一班人怒气冲冲地赶来,他狐疑地问:“你确定是这?”
赵六摸摸鼻子,低头不语,老爷啊老爷,非要自己找不痛快干什么呢。
薛四老爷没了适才的怂样,撸了撸袖子,“行啊,敢拿住我儿子,拿我薛家做枪,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赵六本来带着一帮人要帮少爷打架的,谁知道中了别人的圈套,最后被人逼得不得不去衙门口和镇国公府的人对峙。
薛四老爷和李氏夫妻就一个儿子,薛婉也就这么一个嫡亲弟弟,其他都是庶妹,薛林从小就被宠坏了,偶尔带人上街打架也是有的,薛四老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敢拿他儿子做人质,真是不能忍。
“老爷,冷静啊!老爷……”
赵六在后面追,可是薛四老爷步步生风,一下就冲进了这所民居。
里面的布置十分精美,不像普通人家的布置,薛四老爷很奇怪:“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赵六摸摸鼻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条路都没有人拦着,仿佛早就有人等着他。
薛四老爷亲自找个一根门栓,气势汹汹地冲上了言霄所在二层小楼。
门栓往地上一竖,“哪个敢和我们薛家过不去!”
珠帘晃动,一个少年透出半张脸来,白皙俊秀的脸庞如玉如珠,衬着旁边大红色的绫罗,带了几分妖气。
薛四老爷呸了一声。
还珠帘?还红绸?
这娘里娘气的小子太不正经了。
少年抬起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摸上了自己发髻,举手投足,竟比女子还美三分。
难道是做皮肉生意的小倌儿……
这么一想,薛四老爷的心跳竟然停了一下。
没想到下一刻那少年就蹙眉扯着珠帘恶狠狠地骂道:“他娘的什么破玩意儿,那姓薛的小子什么毛病在这鬼混,阿寿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你少爷的发冠被这狗屁倒灶的玩意勾住了,疼死你爷爷了……”
好吧,一个满嘴污言秽语的美少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