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凯米莉和露西亚······
这时,对方开来的一辆车中的收音机里,传出了一首比较应景的音乐。
那是一首老歌,它是FrankSinatra唱的一首Stra。
我在美利坚的时候,曾经听过这首歌,歌名翻译成中文,我觉得用深夜的陌生人比较合适。
歌儿很不错,旋律很动听,不愧是一九六七年拿过格莱美奖的音乐。
我和凯米莉,露西亚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几秒,然后一句话没说,转身便在动人的旋律中开始收拾现场了。
我把死去的人放在车里,然后又低头看了下青柳。
真的是很难得,青柳没有死,她仍旧有一丝的生命气息。
我带着她上了她开来的那辆车,凯米莉坐上驾驶室,露西亚在车后座守着青柳,我坐上副驾。
然后凯米莉把车子在公路上调了一个头,朝着一个我不知道的方向驶去了。
车在行进的途中,露西亚始终在那儿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
虽是听不懂,但我却知道这音阶表达的意思,它的意思是召唤天地间可以治愈伤痛的力量,再把这力量赐给青柳这么一个可怜的女人。
我拧头向后看了一眼,发现露西亚手中有一块水晶。
很奇特的,天蓝色的水晶,她轻轻摩挲着闪亮的晶石表面,脸上的神情安祥而镇定。
两个小时后,我们驶到了一处建在某个农庄附近的二层小别墅前。
我下车后,跟露西亚一起扶着青柳走进了这间小楼,刚到楼门口,门就被打开,然后我看到一个标准的中国小男孩儿,闭着眼睛把门打开。
他站在那里,对着凯米莉说了一声:“妈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小男孩儿的样子看上去顶多八九岁,他长的很可爱,另外,他闭上眼跟凯米莉说话,不是他想和凯米莉做什么好玩的游戏,而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眼睛看不见。
小男孩儿说的是标准的英语。
凯米莉看到对方,说了一声:“嗨,我出去接了两个朋友,噢,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关,跟你一样,他也是一个中国人。”
“叔叔你好。我叫小西。”
男孩儿笑着抬头跟我说话。
我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说:“真好,快,听叔叔话,回房间睡觉,这个时间不早,你该休息了。”
说话功夫,我和露西亚把青柳扶进了客厅。这时凯米莉带推带拉把小西送到楼上房间休息。
转眼,她再下来的时候,先是到厨房端了几杯咖啡,然后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杯说:“小西是我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谁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当年是一个流浪汉在下雪的夜晚把他送到那里去的。”
我喝了口热呼呼的咖啡说:“他的眼睛······”
凯米莉:“他先天没有眼睛,但是,他身上有一项特别的能力。我担心一些别有用心的组织利用他,所以,就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接到身边收养了。”
我不解:“什么能力?”
凯米莉:“他能把听到,闻到,还有碰到的感觉转成数字和公式,没人能理解那些公式,但我曾经拿过其中的一道公式找悉尼一所大学的教授帮忙,教授说这公式是可行的,是一个成立的公式。但具体它代表的意义,教授也说不出来。”
“我私底下问小西。”凯米莉朝沙发上一仰。感慨万千地跟我说:“你知道他描述的世界是什么样呢?”
凯米莉撇了一下嘴:“公式,几何,他的世界,全都是枯燥的公式和几何,但他却能够通过感知这些,轻松完成日常的任何活动,是的,假如他戴上一副墨镜,你看不出他跟别的孩子有什么区别,真的完全一模一样,可以做游戏,可以游泳,爬山,绘画,写字。只是,他没有眼睛。”
我感慨:“他是幸运的·····”
凯米莉摇了摇头:“但也是不幸的,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摆脱到一些组织对他的调查和追踪。”
“知道阴谋论吗?”凯米莉抬头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说:“世界掌握在几个少数人的手中。这是路人皆知的阴谋论,并且也一向是小说家们创作的好题材,一个快被写滥的题材。”
凯米莉感慨:“是啊,所以,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估计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因为,人们听到这些的第一反应就是,噢?这不是一本小说吗?这不是某某小说的情节吗?”
说完,凯米莉又是一笑:“这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掩饰手段。”
我想了一下说:“是的,假如想要遮盖某个事实,就把它写成书,写成小说,拍成电影,在这些创作中,尽可能地夸张一些离奇的东西。如此一来,让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假的不真实的。这样一来,就是完美的隐藏。”
凯米莉:“聪明。好了,我们该商量一下,我们要面对的事情了······”
凯米莉这时深吸了一口气对说:“南极的冰层下掩盖了很多东西,但是你知道,那些东西它们出现,并让人们清楚地认知,这需要一个过程。上苍让冰层把它们覆盖住,是有其特殊用意的。这个用意就是,我们现在这个纪元的发展,还不需要那些东西介入进来,如果介入进来,就会引发一系列难以想像的后果,这个······在你们中国称为天道,天机。”
我朝凯米莉点了下头。
凯米莉:“我不知道陈正那个混蛋怎么又活过来了,因为之前我已经感知到他死了。可现在,他又活了,并且变的比以前还要强大。他出现在南极了,这是个很不好的事情。当然,这不是最糟糕的。因为,毕竟他遵守的,还是最基本的天道法则。”
“可是现在,据我了解,有一伙人,他们不顾天道,以完全自私的目地,想要去那个地方,并将那个地方据为已有。你或许会想,这些人只是一些普通人,就算是他们手中握有一定的武器,他们仍旧是普通人。”
“可我想说的却是,不要小看他们。之前我也提到了,世界掌握在几个少数人的手中,没错,他们就是那些人派来的。”
我对凯米莉说:“目地呢?”
凯米莉冷笑:“掠夺,看看埃及,秘鲁,两河流域,还有神奇国,包括中国的莫高窟,西域那些小国,还有拉萨,高原地。某些组织在二战前后,对这些地方展开了一系列让人发指的掠夺。他们用金钱,军火来收买当地人,然后将价值连城的东西运往西方。他们躲在私人博物馆里,精心地打量,研究着这些东西。然后从中获取到一些普通人无法获知的消息。”
“历史就是一面镜子,一面可以照进现实发展的镜子。他们从中获取灵感,总结规律,然后,一直走在世界的最前方。”
“谁掌握了真正的历史,谁就掌握这个世界的发展脉络。”
凯米莉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说:“嗯,事实,确实是这样。”
凯米莉接着说:“他们有很强的武器,并且通过基因技术,他们也获取了一些突破,因为拥有这些先进的工具,武器,所以我们不能轻视他们。”
我说:“你打算怎么做?”
凯米莉:“我要跟你一起进去,一起去南极,还有露西亚,她也会跟着一起去。”
我啜了一口咖啡,静静思索了几十秒后,我开始劝说凯米莉打消去南极的想法儿。
凯米莉一开始是持否定态度的,她的意思是,她一直在通过西方玄术的手段了解南极大陆的一切。但是现在,她很想亲自过去看一看,哪怕死,也足够了。
我反复劝说了数遍,最后我跟她提了小西,我说你去了,小西怎么办?谁来看护他。
凯米莉说,还有她的朋友。
我说,可靠吗?真的可靠吗?
凯米莉犹豫了。
尽管过程很不容易,但半小时后,我还是说服凯米莉,让她打消了同我一起去南极的计划。
两天后·······
露西亚的手段很厉害,青柳没死,她又活过来了。
对此我一度表示怀疑,可最终,当露西亚从青柳身上拿出一个真相的时候,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那是一个用柳条编织的贴身小背心。
只不过,相对那枝当初青柳抛给我的翠绿柳枝而言,它上面依附的灵气已经完全消失了。
失去了灵气,并不代表失去了作用。
这个柳条上神秘且强大的结构很好地抵消了小魔头的那一记重击,它只震动了青柳的内脏,然后引得气血反涌,冲破了气管里的几个毛细血管。
露西亚用她身上的力量促进了那些毛细血管愈合,并帮助青柳把肺部的一些瘀血在短时间内吸收干净。
青柳又活了,虽然她看上去非常虚弱,可她终于还是活过来了。
青柳精神态度不太好。
这情况搁谁都能理解,毕竟下手的是她亲生儿子啊,虽说不是跟朱厚仙生的,可也是她亲生的。一个亲生儿子,亲自下手给她打成这样儿,她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青柳没有怪我,打她的那一拳。因为,她自已比谁都清楚,我要是不动手,我有一个什么后果。
因为那会儿,她马上就要摸到身上揣的一把枪,然后打算在近距离开火给我轰死。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身上有枪,我打她,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青柳呆了半天,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大量喝着咖啡。
半天后,她对我说:“关仁,咱们马上走,我带你去南极,我知道,那个庙堂在什么地方!”
我等的就是青柳的这句话!
青柳没有记恨我杀了她的儿子,她心里面具体是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可以肯定的就是,她想明白了。
她对她走的路,做过的事,等等一切全都想明白了。
在离开凯米莉家的路上,青柳终于像个正常女人似的,发挥了她强大的唠叨本领,然后跟我讲了很多。
说来很有意思,她第一次学习高术的原因和念头仅仅是因为这东西能让她看起来,很酷,很炫。
她的初心是,她学了这些,会让她在众人中显的完全不一样。
这些本领是再多金钱也堆积不出来的东西,会让她显的特别的与众不同,会吸引无数人的羡慕目光,会拥有难以计数的荣誉·······
她是因高术,而学高术。
她不是修行!
因任何目地,然后为了某种目地而去努力的话,最终永远无法到达那个顶点。
这都是欲界赋予给我们每一个人的念头。
一旦一个不小心,让这些念头左右了,最终走入的就是一条绝路。
我在开车的时候,我也在想自已。假如我没有那些因缘的话,假如我没有学过什么武术,没有认识这些高人。
我想,我会扎扎实实的,通过生活,来证悟这一切。
红尘是道场,朋友,兄弟姐妹,家人,同事,孩子,长辈,工作,等等的一切就是修行的便利因缘。
把这些功课做好。
一辈子到头,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失为一个真正的强者!
青柳带我去了一个户外用品的商店,然后她用她的卡,购置了大量的探险装备,买完了这些东西后,青柳安排了一条渔船,然后我们登上那条船,开始奔南方,驶去了。
路上的别样风景无需多言,前进的途中,青柳一直都是站在甲板,望着船舷外的大海一言不发。
偶尔她会问我,修行是什么,是成仙,成佛吗?成了仙佛又会是怎样?
我给不了这些答案。
因为我觉得,这个答案,青柳她得从自已的内心深处去找,任何人都帮助不了她,真的帮助不了。
就像是佛门高人,道门高人一样。
他们不是度人,真正高人不是度人,而是让人,让每一个生灵认清楚自已的内心。然后知道,自已怎么做,如何来做。
对待神灵的态度也是一样。
我们不能祈求神灵帮我们什么,不能祈求神灵让我们过的更好。神灵起的只是一个约束作用,它在那里,接受供奉,目地是让我们保持精神的纯净。
反之若因欲求不满而诉求神灵解决的话。
不成功则罢,成功了,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把这些话都录在手机里了。
青柳看着我做这一切,她冷冷说:“你这是在留遗书吗?”
我笑了下,喝了口船长给的杜松子说:“算是吧。”
船越开,距离南极越近,当我们度过一个充斥了大量风浪的区域后,船长告诉我们,他不能再往里走了。
在船员的帮助下,我和青柳上了一艘木质的小舢板,然后把相应物资放到里边。随之,青柳拿出了一张她绘制的地图,大概看了一下方位,最后她伸手对着前面指了一下,我就朝着目标地开始划去。
青柳告诉我,南极有几大害,除了我知道的死光,还有就是低温,风暴,冰缝。
低温不用说了,这地方的温度,低到会把一个身穿全套装备的人给活活冻死。如果再加上一场风暴的话,基本上不管来多少人,老天爷就会照单收多少条命。冰缝是脚下的陷阱,一旦跌入进去,很难再爬上来。
不过,这些灾害相对我们来说,威胁性会小一点。
但同样,我们不能轻视,绝对的不能轻视这一切。
我划了将近半天的船,然后在天黑时分,登上了南极的冰盖。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征途了。
青柳知道方向,明白大概怎么走,我就扶着她一步步地往冰雪覆盖的大陆中心走去。
这个过程是漫长且艰辛的。
个中的苦楚,我不用语言多说了。总之,我们走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我们已经进入了理论上绝对的无人区。因为,这期间,我们经历了两次死光的威胁。
所谓死光环境,就是天地之间,一片白芒,视线看到的全是白花花的雪。总之,肉眼看到的一切,都不足为信了。
我是扶着青柳闭眼走出死光区域的。
断绝了六识,只用一颗感知来的本心,一步一个脚印,沿着那个方向往前走。
这样,我们就走出去了。
第十七天的时候,青柳有些不行了。
她倒在我的怀里,哆嗦着跟我说:“关,关仁·······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身上没有女人的贞德。同样,我也不是一个好的修行者,我领受了家人的传承,我本该把这些做为文化传播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都受益。可我,我只想着借这些本事,让自已显的与众不同,显的高人一等。”
“我错了,我太糊涂,真的是糊涂。儿子,背叛我了,他背叛了,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亵渎这一切的惩罚。”
青柳目光失神,喃喃自语地说着。
我听了这些话,伸出手,按在她腰后命门穴的位置,排除耳中凄厉的风暴音,我闭了眼,领会南斗星的力量,我将一缕温热的生之力渡到了她的身体。
半个小时后,我拿出贴身收藏的高度杜松子酒,我让她喝下去了一些。
“好些了吗?”我问青柳。
青柳咳了两声,末了她抬起头来问我:“为什么救我?”
我看着她说:“因为你是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