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小哥出的是个好主意,对付这伙人根本不用跟他们遵守什么江湖上的规矩,他们全是一群没下限的败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以除了一个杀字,我再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手段了。
我朝小哥点下头,小哥拿把起枪,对准密林,砰!
他放了一枪。
林子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时,小哥弯腰去那个没了脑袋的家伙身上找子弹。我则盯着林子陷入到了沉思中。不对劲呀,真的是不对劲。
蒙古这地方多的是草原,怎么平地里突然就生出这么浓密的一片森林呢?另外这林子看样颇有些年月了,长的郁郁葱葱格外的茂密,放眼看去,那里面最粗的树,都将近三四人合抱了。
这么大一片林子,一枪打进去,怎么也得惊起几只飞鸟才对,可小哥放了一枪,连只扑愣蛾子我都没有见到,你说这林子有多邪性。
小哥这时找到了子弹,然后他熟练地上膛,对准密林,砰,又放了一枪。
如是这般,一连打了十几枪,林子里一只鸟儿也没出现。
我感觉不对,于是撒开感知,可感知放出去,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浩浩沓沓的全无任何的回音。
查探到这些情况,我对小哥说:“咱俩这恐怕是遇见道家的阵阵喽。”
小哥也懂这个,他附和说:“是啊道家法阵是道家体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对了仁子,你知道吗?抗战时候,有几次对敌作战,湾湾那边的人还真请了高人布了法阵呢。”
我一怔:“真的假的,不会是抗战神剧吧。”
小哥:“不是,我舅姥爷亲口跟我说的,绝对不是什么抗战神剧。另外那几个法阵,只是干扰了一下敌人的方向感,真正杀敌还得是枪炮。后来,东洋人知道真相后。他们也派了人过来。领导过军队,用他们那边的法子来对付我们。当时川渝一带为对付那些东洋人,还组织过几场很大的法事呢。”
讲到这儿小哥说:“这些还仅仅是公开掌握到的,因为那几场法事规模非常的大,想藏起来,根本不可能了。此外东洋那边也有针对性的,做了一系列的法事。总之,这些全都属于是机密里的东西了。因它毕竟太玄了,公示出来,对老百姓没什么好处。”
我听着顾小哥这么说,再去看那森林,我心里忽然生出来一丝忐忑,一股说不出来,但总之给人很不好的感觉。
于是我对小哥说:“不行这样吧,刚才我从那人脑子里套出来放鹰人的大概方位了,那地方,就在这林子后面,我看这片林子也就五里来宽,干脆咱们绕过去得了。”
顾小哥摇头:“曲线迂回,非大英雄所为。走吧!”
一句走吧,顾小哥撒丫子,唰的一下,就奔前冲去了。
我不知道自已为啥生出来那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是极少发生的事,可这一次,它居然在心里生出来了。但眼下,顾小哥说走,那好,就走吧!
我紧随他的身后,唰唰几步就冲到了森林的边际。
再往里走,需要横跨几道水泡子,我和顾小哥毫不理会,几个纵跳,跃过去就来到距离森林边际的一棵大树旁了。
此时我心里那种不安全,不稳定的念头愈发地强烈起来,我有意阻止小哥,没想到他一马当先,已经冲进去了。我只好跟在他身后一并冲到了林子里。
进去后,开始并没感觉到什么特别,四周只见地面丛生了很多的灌木和荒草,此外脚下还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腐植层。人踩在上面,干枯的叶子和树枝立马发出轻微的喀喀音。
我和小哥放慢了速度,一步步向前走了一百多米,但是四周仍旧一点动静没有。整个森林,静的异常的可怕。
“不太对劲,小心为上啊。”我提醒了小哥一句后,顾小哥突然用脚在地面踢了几下,这几下踢过后,地面马上露出了一个人类的骷髅头。
这颗脑瓜子绝对是个古董,由于埋在森林的时间太久,它表现已经发黑了,并且骨质也变的极其的脆弱,小哥用脚把它踢出来的同时候,竟将它的眉骨给弄碎了。
当下小哥看到是死人脑袋,他当即说了一声罪过,然后弯腰用手试着把这个骷髅捧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唰的一下,我炸毛了。
已经很少有能让我炸毛的力量了,可是我现在炸了,这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是有十分强大的高手隐藏此地,而现在他马上就要现身。第二种可能就是,这地方藏了一股极其可怕的阴性力量。
这股子力量,非常的强悍,所谓的什么阴灵在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它又不是阳灵,它本身具备的是怨气为主的深深阴性力量。
这感觉让人非掌的不舒报,就好像突然走进了一间死了无数人的凶宅一般,阴冷,可怖。
我打了个激灵说:“不好,这里面有门道。”
话音一落的时候,唰的一下,我发现那股力量好像有人故意操纵一般,瞬间就如一道大浪,直朝我和顾小哥的身上卷来了。
这已经不是精神上的攻击了,不是那种虚幻的幻象。
而是过多的阴性力量聚集在一起后,它同身上的阳性力量相遇后,且这阴性力量又是怨气的集合体,两力相撞,最终就会产生一股非常可怕的物理力量。
譬如,我数年前去墨脱时,齐前辈帮我做的那个手杖,那种能把我扔出去的力量,就是这两种力量相撞的结果。
只是那个跟眼前我遇到的根本没法比,那个还仅停在干扰神经层面。而这个,却已经变成赤果果的身体伤害了。
眼下这短短瞬息间发生的事我虽然不太意承认,可我必需得承认,那就是我轻敌了。
我没想到对方竟用了这种高明的手段。同样,我也没想到,在内蒙大草原的深处竟会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万人坑。
这是一处远古的杀场。
伴随那力量散开,我通过接收到的信息,我读着那些怨气,我可以清楚见到一队队穿了古代衣服的士兵把一个又一个跪在地上的人的脑袋砍下来。
他们全是蒙古的士兵,而那个年代则属于南宋末年。
这里原本就是草原,这里原本没有森林,蒙古的将士在这里屠杀了近万人之后,他们将尸体推进了一个大坑由其自行腐烂。
我接着往下看,然后我看到了一个道士,那道人领了许多的人,在这里布阵,安排法事,跟着又开始种树。
道人这是想用一种合乎自然的手段,让这些冤魂在法阵的作用下,一点点的自行消散。
这也是一种超度,虽然时间极其的漫长。
可没过多久,我看到,有一个五官特征明显不是中国人的僧人居然领人过来把道人布置的法阵给破坏了。
此时,有人出来阻止那个僧人,于是在这里又发生了一次战斗。
很是惨烈,死了很多的人。
直至最近几十年,我看到又有人拿了一张地图找到了这里,那人的模样儿同之前的僧人有些相似。然后他彻底更改了道人布下的法阵,他将这里变成了一处温养怨气阴灵的绝佳地点。
这就是全部,它们都隐藏在那里怨气里,我读取着这些东西,感觉身体里面的力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的向内压。
雷炁!
我为什么不用雷炁呢?
很快这个念头一起就让我给否了,因为这个地方的阴灵太多,太强了,它们借助地理环境,还有相应的阵势,他们被温养了数百年。
如果我贸然用雷炁的话,我虽然可以把这些东西给清掉,但那样我自已也完蛋了。
就这样要挂在这里吗?
现在我不能动,因为只要稍有一点的阳性力量出现在空气中,它们与阴性的怨气相撞,我瞬间就会被强大的反噬力把脏腑给震坏。
所以,这些人引我们入阵的目地是为了压制我们。
制住了之后,他们才会派人过来直接动手。
心念至此,我视线所及的地方,那丛丛的灌木中,依稀出现了两道人影。
来了,他们来了。
这两人身上一定有专门制好的道符,佩戴了符后,他们就可以免受阵中力量的干扰了。
就这样任人宰割吗?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甘心,可我现在又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眼看那人影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突然就在对方距离我仅有五十米远的时候,我感到身边的阴性怨气竟开始流动了起来。
转眼功夫,这股子力量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我感觉不对,立马挪了一下眼珠子,然后我看到小哥咬了牙,一脸冷意地在手中掐了一个古怪的诀立在原地。
顾惜情,顾小哥他!
他要把怨气全都引到身上去。
我唰的一下,先是惊了一层的冷汗,旋即我明白了。
小哥修的刺客之术,本身的力量就归属阳中之阴。而我练的却是阳中之阳的功夫。
我初遇小哥时,他就是一脸的苍白阴柔之相。
是以,他体内的功夫基础,就是建立在正阴基础上练出来的,所以到了林子里,他遇到同性的阴性能量后,他以自身的一点阳气做桥,就把这阵中积了数百年的阴气统统纳到了自已的身体里。
我不知道小哥在我出去海外的这几年都遇到过哪些高人,我只听他说过,董老前辈是他遇见的最后一位高人。而在董前辈之前,他还遇见了至少四个人。
我想这道门手诀的功夫,应该是小哥从那四人中的某个人身上学来的。
他合了这里的全部阴性怨气,最终,他能化出什么来,是魔,还是道?
我不得而知!
我看着小哥,我帮不上这个忙,我一咬牙,感觉到空气里的阴气越来越少了,我啊!大吼一声后,我直接就奔前边蹿过去了。
我拿出了十成的力量。全力奔行之下,唰,我就遁到了掩过来的那两个人面前,到了近处,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正是昨天晚上在周三娃的蒙古包里遇见的一黑一白两个洋人。
两洋人手里都拿了一把不是很长的环首刀,他们眼见我冲到近处后,两人先是吼了一嗓子,接下来,黑人抬手一刀就奔我刺来,我啊!往前一冲,伸了手臂一夹他握刀胳膊,同时另一只手运上了十成的力直奔他胸口轰去。黑人横肘来挡,砰嗡!劲力炸开,先是直接给他手臂冲断,后又一路直撞,砰的一下,准准地撞到了他的心脏上。
放倒了这人,另一个白人一刀就朝我脖子削过来。
我手臂夹着黑人的手臂原地旋了半圈,正好白人这一刀削到了黑人的脖子上,唰,血光四射间黑人的头掉了,我借势夺了黑人的刀,从黑人手臂的肋下刺过去,噗,只一下!闪电般的一下,一刀就中了白人的胸口。我又一拧身,错刀,横斩。血光四射之余,我发力又朝前一冲,呼!一百多米的距离我不知道是怎么冲过去的,我感觉身体两侧所有的东西都在向后飞着。转眼,我冲出了将近一百三十米后,在森林中的一小块空地上,我见到了一个目瞪口呆的女人。
我记得她,她的名字叫方黛,她是李显的助理。但现在,她化身了一个女道士,她站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黑呼呼的铁剑,面前摆了一个长满了苔藓的祭坛上,坛上供了很多的东西,然后她正立在那里掐诀,走步,施法,作术。
眼见我冲到了近处,方黛先是一声厉吼:“来者何人,本仙姑在此作法,还不速速退去。”
去你大爷的,我冲到近处,砰!
一脚就给那祭坛给踢碎了。
啊!
方黛好似受了重击一般,伸手一捂胸口,脸色惨白之际,她退了两步抬手又拿剑来刺我,我反手,用手中的直刀刀背重重一磕,锵的一记脆响后,她手中铁剑飞去了一边,我又朝前一冲,砰!一拳中了她的丹田后,我反手用擒拿反关节的功夫,喀喀,两下将她的双肩碎去,最后又伸手叭,一掌拍在了她的腰眼处。
方黛全身一软,作势就要朝前倒下去。
我借机会,伸手一把拎住了她的头发,然后我发狠说:“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有,李显呢?他们在哪里?”
方黛咬牙:“我不说,有本事,你杀了我,我不说!”
我说:“好!你不说,我让你说!”
我没用什么搜魂手段去搜方黛的脑袋,我用的是久久不用的锉骨。
我没有捂方黛的嘴。
然后,在一记又一记的惨叫音中,我听出了大概。
李显去找巴虎了,他们针对巴虎特意琢磨了一个法子,就是把弄到的野兔肉用药水浸泡,然后引巴虎养的鹰落到地面后,他们再通过道门的法子,在鹰身上的魂灵中提出巴虎的具体方位。
这伙人真的是阴险毒辣至极。
我咬了咬牙,这时正要伸手去把这女人杀了。
突然,我身后传来哈哈哈哈一阵狂笑音。那声音不是别人发出来的,那声音的主人是顾惜情。
顾小哥,我一急,提上这个女人,转头就要去找顾小哥。不想这个时候,打从我身后方向唰就冲来了一道冷风。
在这道风中,我看到了顾小哥。他面色苍白冰冷,他用一种极快的步子,好像踩着草叶般,唰的一下就掠过了我的身体,然后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冰冷,陌生,全无半分情感。
匆匆一瞥后,唰!
他的身体就在密林深处消失了。
“顾惜情!顾惜情!”
我一连吼了两声儿,可是没人回应我。
啊······
我朝天一阵的嘶吼,然后我低了头对方黛说:“全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女人,你作法,你害我的兄弟,你给他坑成了这个样子。全是你,全都是你。”
方黛让我施重手折磨了一番后,她已经害怕至极点。听我这么一说,方黛缩在地上,忍了周身的疼痛,她一步步后退着说:“不是我一个人,不是我,不是我一个人。这阵,古时就有了。你,你法力高强,你应该能看出来。它,它布在这里很久,很久,很久了。我,哦,不是我,是李显,是李显听了两个尼泊尔来的妖人的话,他,他才找到了这里,然后把这个阵开启的。我,我只是没办法,我,我作法而已,我·····”
我咬牙说:“我不管!你个死女人,你作法,害我兄弟成了这副样子,我,我要碎了你,啊!”
我一声嘶吼中,伸手就要去撕下这女人的手臂。
就在这一瞬间,空气上宛如打响了一个雷霆,有人喝了一声“关仁,住手,小心收了心中魔念。”
我一听这记声音,心神先是一阵的动摇,末了,唰!全身就爆了一层的冷汗。
我摇摇晃晃,转身去看来人。
视线中,只见一个瘦瘦的老太太唰的一下,就遁到了我的面前。
“你,你又是谁?你为什么阻止我杀这个女人?”我指着方黛,一脸的怒气。
老太太神情淡然,她立在那里,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后,她淡淡地说:“我是个出家人,一直在崆峒的一个道观做道士,我的道号叫华阳,有一些老辈的人,都称我一声华阳散人。另外在三年前,我收了一个俗家的女弟子,那女弟子的名字叫叶凝。”
老太太一字一句地说完后,我神情不由一阵恍惚,然后我说:“华阳散人,华阳散人,叶凝,可是,可是我的兄弟,他为了我,变成了那副样子,我的兄弟,我·····”
我念着小哥,两行泪不由就夺眶而出,末了我又咬了下牙说:“杀,我要杀了这女人,杀!”
“福生无量天尊,关仁小道友,杀能平事吗?天下恶人,天下恶事,都要用杀来化解吗?那样的话,不如将这天下人都杀了。”
我一怒:“杀,干脆将这天下人都杀了罢。”
“你连叶凝也杀吗?”
华阳散人冷冷问过一句后,我唰!身上先是又出了一层的冷汗。然后我心头突然间莫名地就升起了一缕温暖至柔的力量。
“叶凝,叶凝。”
我喃喃自语着。
华阳散人又说:“就算你不杀叶凝,你难道要杀父母,杀恩师吗?”
我一听这话,不知怎么,一下子就哭了。
华阳散人:“福生无量天尊,你的朋友,独自一人收了这阵中积蓄了数百年的大大的阴灵怨气,这又怎么不是一种造化呢?又何况,那小道友一派仁心。你又怎么能断定,这不是他的机缘呢?”
我听了这话,原地打了两晃说:“可是他,他那个样子?”
华阳散人:“万物,万灵,天下众生,皆有所遇的因缘,这因缘是恶,是善,全都在乎于心。小道友,你累了,坐下罢,且歇上一歇。”
不知怎么,华阳散人这几句话竟似有莫大的力量一般,轻轻松松,一下子就将我满腔的怒火和怨气尽数散了出去。
我呆呆的,感觉无力,就这么扑通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华阳散人走过来,伸手轻轻抚了我的头,轻轻的抚过几下后,她从身上摸出一粒黄豆大小,鲜红如血的药丸放到了我的嘴边。我也不知怎么,轻轻张开嘴,就将这药丸吞到了肚子里。
不久我感觉困意来袭,想要倒在这草地上睡上一觉,可华阳散人却扳着我的身子,硬生生给我弄成了打坐的姿势,就这么坐到了地面上。
许久后。
我醒来时,已是满天的星穹。
面前,一米远的位置,赫然立着华阳散人,她负了手,仰头观星。
耳闻到我苏醒,华阳散人淡淡说:“关仁,你终于领会修行一途的魔障了吧。方才,你好险。差一点,就差一点,你便要一念化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