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中的医生,还姓任……不知怎么我突然一下子就想起在海外被绑架的那个任医生。
任医生是去纽市给客户介绍的病人治病结束后,突然就让人给绑走的。
难道说,这个任医生一路让人绑来海X岛了。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凭据的揣测,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
不过庞道长显然不想提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吃过早饭,我们就拐回到小旅店,除去鞋子坐在床上继续打坐了。
庞道长跟我认识的很多道门前辈还存在着一些区别。
他不像齐前辈那样博学多才。
齐前辈懂的非常多,道门,佛家,武学,乃至道术,这些对齐前辈来说几乎样样精通。
此外庞道长又同廖知秋,廖先生也不一样。廖先生是以太极门的功夫入的道,他注重的是武道合一的那种究极修行。
至于庞道长……
他一直遵守的是道门古老的戒律体系。
少言,寡思,清静,无为,并且衣食住行,乃至使用的洗脸,冲凉水都用的非常仔细。
我想这种生活对一般人来说绝对是难以接受的。
别的不用说,单就吃全素这一门功夫而言,能够在吃全素的前提下,还保障有一个良好,优秀的体能。这本身就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一件事了。
或许正因为庞道长的这种坚持,才让他收获了这一身我都无法看懂的功夫。
是的,我看不懂,他有时表现的像是一个普通人,有时又好像是一团空气。
空气是整个地球生态系统的一部份,而庞道长,他也把自已炼成了地球这个大大的生态系统的一部份了。
庞道长的这种境界,不是来自于他怎样小心照顾这副身体,尽可能吃的营养美味等等。
而是在于他坚持住了一个字‘俭’!
可庞道长是个吝啬的葛朗台吗?是个贪财如命的人吗?
答案不是这样。
李道长在跟我介绍庞道长时说过,功德箱里的钱,一小部份用于他跟庞道长的生活开销,另外很大一部份,他们送到了内地的一个民间的慈善组织手中。
每年,每个月都会针对一些需要一笔钱的人给以一点微薄的帮助。
但同样,庞道长没有名气。
没有那些养生大师,道门高人,风水大师,等等诸如此类的头衔。他也没有过于花哨的言语,同样他也不喜欢在有钱人面前摆弄所谓的高术。
人家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而已。
可一个道士,守着住一个‘俭’字,能够过一生,能够一直严格持守门中的各项戒律。
能做到这些,不说神通,这本身就已经不是凡人了。
白天,我们坐了整整一天。
期间,我问庞道长练的是什么功夫,是不是龙虎合济,大小周天的功夫等等。
庞道长的回答是,他不练那些,他就练一个静,一个守,一个合。
就练这三个字。
静是一念不生,守是守住一身气机不使其外露,合是,与这个大大的天地万物相合。
而天地万物,不局限于我们这个星球。
道门的天地万物,包含了星穹宇宙。
简单的法门,没什么复杂的理论。
可做起来,却比任何一个法门都要难上几十上百倍。
此外,庞道长告诉我,他打坐修持的那三个字,分别是三本经书,一本是,清静经
清静经又名‘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这本经书教会了他怎么来体悟一个静。、
第二本则是黄庭内外景玉经,这本经书,又教会了他如何来守,即守住整个身体的气机。守之前,要先了解身体,知道身体才行。
黄庭内外景玉经将人体一身的穴位,气血,上中下丹田等等一切都做了一个详细的讲解。
是以,借这本经书,他可在知晓自身的前提下来守。
第三个字合,用到的是一本上清真经。上清真经,又名上清大洞真经。
道藏有收录,但原本不全,庞道长是得师口授相传而修习的。
上清真经讲的是诸天星穹,然后讲究一个与诸天星穹的合化过程。
这三本经书便是庞道长武道功夫筑基之后修习的东西。
庞道长五岁就被父母送到山中道观。
六岁开始习练抻筋拔骨的拳术,然后其余经历,与端前辈描述道门修行基本一致。
二十六岁,庞道长已经是化神顶尖的功夫了。然后,他又开始修这三门功课,跟着又领了他命中的一个‘俭’字来修。
为何修一个俭,那是因为师父说他身命带的是虚耗浪费之命格。
想要成道,逆天夺命,就得改了性情,就得把大手大脚变成艰苦朴素。
庞道长上山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师父看过,一来他与道门有缘,是天生出家修道的命。二来他要在俗世生活的话,恐怕会成一个虚花无度,大手大脚,并且打爹骂娘,好吃懒作的废物。
所以道长必须入山,用道门严酷的戒律逆了一身的习气。
将这一身习气磨灭。他的道,也便是修成一多半了。
庞道长下山并非人们想像的那样,用一身功夫来入红尘。
道长下山之前,师父把他一身修来的东西,用行了半年的针术给封的死死的了。
道长就是以普通人的方式下山,然后他做过工地的工人,进鞋厂,电子厂里上过班,还当过保安,看车的,送水的,装修工……
七年时间,他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游历一番后,回到山上,师父又把他身上功夫放出来,然后面壁了一年。
最终才又教他术法。教完了后,他便正式接过了师父的承负,成了一名真正的道士。
庞道长跟我说,真正的道士绝不会带着一身功夫去红尘中到处当无名英雄。
那只是电影,电视,还有很多小说为满足读者的阅读快感虚构出来的。
真正道士下山同普通人一样。
有时候,可能也会挨打,挨饿,有的甚至卷入一些是非,还可能会被抓起来。
总之人生百态,一一尝过之后,有的在红尘迷失,就永远不回道门了,不回去,一身的功夫,辛苦,也将化为东流之水,日渐消失。
有的一一尝过,回去了之后,继续苦修,直至真正成为一名接受承负的道士。
做了道士,奉了道,将不能再沾儿女俗情,并且他这一脉也没有双修的说法。
终苦一生,到老一天,他再找一个弟子,把这一身的衣钵尽数相传。然后那名弟子,也如他一样,终苦一生,然后再授给下一个……
这种生活,在常人看来是无比清苦寂寞的。
但庞道长却不这么认为,他说,他活的非常快乐。
庞道长说,若他身命不亡,再有十一年,他的弟子就会出世,到时会有人把一个不大的小孩子送到他面前。
那个小孩,就是他的徒弟。
古老的传承,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如果硬说神奇的话,或许就是庞道长轻易不露的一身本事了。除外,他们的生活很平淡,冷清,孤独。
但同样,这些丝毫掩藏不住他们内心深处的那种大爱和高于一切的奉献精神。
他们就这么低调地默默守护着炎夏大地。
然后,同世俗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做着斗争,用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手段履行天命!
而正因为他们低调,不说,不在世人面前去搬弄,讲述他们的那些经历。
所以,道门日渐式微了。
庞道长跟我聊了一天,中午和晚上,我们吃了两顿很普通的晚饭后。到了晚上六时二十分的时候,庞道长说我们该出发了。
我们离开旅店,同时把房退了,然后各自在身上背了一个包,这就匆匆奔着郊外走去。
前进的速度很快,走了三个小时后,我们就进入了远离市区的密林。然后庞道长辨认着方位,在林中疾速地前行。
一直走,又走了将近四个小时,然后在一处林子里,我们停了下来。
庞道长侧耳倾听一番,他先示意我不要动,随之,他在手里掐了一个诀,就这么掐住诀后,他用另一只手搭上我的右手,随之我们两个沿着几棵长在山坡上的大树一路向下,轻轻的走了三十多米外,远处出现了一条小溪。
此时月光出现,小溪附近笼了一层轻薄的雾气。
庞道长跟我小心伏在一丛灌木的后头,往前抻头一看。
瞬间,我就看到在小溪的旁边正卧着一只身上毛都快要掉干净的老狐狸。
这只老狐狸,正蹲伏在小溪旁,然后把手脚伸到溪水中,打湿一下后,又低了头拿舌头去舔手脚上的毛儿。
这狐狸大半夜的,这是搁这儿洗澡呢呀。
我一怔的功夫,庞道长突然假装轻轻咳了一声儿。
万没想到,这一咳结束后,我再去看那老狐狸,突然间,眼中的狐狸没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光了两条大腿,坐在小溪中洗腿的长发美女。
这狐狸的圆光术使的可真是漂亮呀。
这女人,让它给幻化的,惟妙惟肖跟真人是一模一样儿。
她嘴里轻轻哼着歌,时不时的抬起一条腿,然后又拿妩媚的眼神儿的勾搭我们一下。
这表情,眼神,给拿捏,说句夸张话,奥斯卡的女影后都没这本事。
我眼见如此,正要动一念把这秃毛狐狸的圆光术给破了。
庞道长这时却伸手碰了一下我,然后他哗的一下就站起了身。
这一起身,道长身上的阳气自然发散,那狐狸的圆光术,不攻自破,我眼中的幻相立马消失,转尔就见那只秃毛狐狸正浑身发抖地蹲在小溪边一个劲地哆嗦。
庞道长手里始终掐着那个诀,他一步步走到了狐狸身边,在它近处蹲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线,揪着这根线,他把线的一端就拴在了狐狸脑袋后边的一缕硬毛上边,
他拴的很紧,一连打了好几个死结,又拉了拉后,确定不会脱落,他对狐狸说:“老妖物,你修行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现在这林子里头,人气儿这么旺,你独自修行想来是不可能的了。我呢,遇见你了,也不害你性命,我只让你带我去你上家那头儿。”
“你给我们带到地方了,我就把这绳松开,然后,你只要不害人性命,你怎么修,那是你的事儿了,有一天你真要修成气候,脱出兽身,那是你本事。”
“怎么样?这个法子,你没意见吧?”
老狐狸吓的浑身哆嗦,它抬着两只小爪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那眼珠子里头都快涌出泪水来了。
庞道长看它这副模样儿,也好像心有不忍般,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说:“带路吧,快去吧。”
老狐狸哆嗦着,拼命点了几遍的头,然后庞道长在后面握着线,老狐狸在前头,一步步的就领我们走了。
这一幕给我看的是惊奇不已。
我紧走几步,小声问庞道长:“道长,它们真的能修炼出什么吗?”
庞道长感慨说:“民国以前,清的时候,还有不少能修出个什么气候的,清以后,到民国,再到现代,就不行了。原因是,人越来越多,人气纷杂,天地间的灵气儿日见衰竭。前些年几度都要灭了。可随着近几年水土自然生态保护的好,它们这又有一线生机喽。”
“不容易,不容易呀。就说它们吧,它们害人,坑人也是逼不得已。往往很多时候,它们害过人后,身上累积修来的东西,也将付之东流。”
“这些小东西,最怕的其实还是人,尤其是一些知晓邪术的人,那些人经常控制它们,然后逼着它们去干一些坏事儿。”
说话功夫,我们在山中绕来绕去,好像走谜宫一般,开始绕上了。
我绕的有些奇怪,就问庞道长:“道长,这小东西,不是在逗我们吧。”
庞道长摇头说:“不是逗,这山上有人摆了阵势,如果不这么走,你就算走十辈子,你都找不到那个地方。这阵呢,也没什么玄奇的,就是利用自然地势,做的那么一个障眼法,点破了一文不值,咦,这差不多要到了。”
庞道长说到这儿的时候,老狐狸扭过身,一脸的害怕。
庞道长伸手过去给它脖子上拴的细线解开后,他拍拍狐狸脑袋,那狐狸捧了两个爪好似道谢般朝庞道长点了个头后,嗖的一下,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吧,就在这山谷下面,听到水声没有,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那里。”
庞道长轻轻拨开眼前的树枝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