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丛中轻缓地围绕这片空地移动,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赵夑必须保持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正确的位置上,虽然这里有人出入,毒蛇出没的可能性很小,烟叶燃烧的气味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粉,连毒虫也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一步踏错,就不说有毒的藤蔓,脚底板给根系上的倒刺扎个对穿,滋味也绝对难以忘怀!
就在即将靠近两个药品弄傻的暹国人时,意外发生了!
身后丛林中窸窸窣窣一阵响,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是动物。原来这个营地是七个人!鬼知道这一个刚才钻进浓密的树林干什么去。
没等赵夑反应,那个人拨开巨大搭垂的树叶,钻了出来,是个同样干瘦的暹国男人,猛然面对面看见赵夑,愣在了原地,不到一秒反应过来,一边抬起枪口,一边就要吆喝。
再不动手就等死!赵夑一个大步跨出,飞身而起越过横亘两人之间的一截枯木,一挥手拨开枪口,手中的毒刺就扎入了对方脖颈。
甲状软骨侧两分,精确刺入颈动脉,完美的暗杀手段!
但既然腾出一只手去拨开枪口,就再也没办法捂住这人的嘴,翻着白眼倒下去之前,这人急促而惨烈地“啊——”一声叫!
守卫毒-品的小喽啰无不风声鹤唳,反应何等灵敏,根本不待判断清楚,端起AK朝着声源就是一阵乱射。赵夑本来正要伸手夺这濒死罪犯手中的枪,那边枪声一响就是密集弹雨,不得不一闪身在树干间躲出四五米远。
对方火力震慑之后,巡逻的人立即往这边查看,再想回去夺枪已不可能!但赵夑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根毒刺,一击之后,居然被那人濒死时扭转的甲状软骨卡住,脱了手!
他无奈之下隔着裹手的衣料,伸手抓住垂下的巨大藤蔓,全身发力,顺着光滑如鳞片的树干攀登上去,借着藤蔓拉力,硬生生悬停在半空。
一切不过几秒之间的事。过来查看的人有一个走过来,刚刚一脚踏出,感觉不对,赵夑带着一阵风从天而降,双腿关节弯曲,重重击打在对方两侧颈窝,这一下打击几乎将对方脑部供血瞬间切断,再借着豹子一般彪悍的腰力用力一旋。
又是一声惨叫,但这次,不等他的同伴再一排子弹打过来,赵夑借着向下的力将这人的AK拽在手中,不等脚踏实地,就抢先开了枪。
只要枪在手,就是无敌!对方晚了半秒,踹翻的石头桩子一样,仰天倒下。赵夑再两枪,另外两个也倒了。
那两个傻鹌鹑一样自嗨的,这会儿也吓清醒了,手边就是枪,没等抓利索了,“啪”又是一枪倒下一个。另一个干脆没摸枪,两只手举起来抖得像筛糠,在赵夑第二枪扣下扳机的那一秒,这被逼到生死关头的暹国人大喊一声“黄金蟒!”
就这一句,赵夑的手指硬生生停留在扳机上。
他其实听不懂暹国话,但这三个字的发音,他在越野车上被押入曼勒城的时候,反复听到车上的人提起过。
“黄金蟒!”那人再次喊道,结结巴巴,不知道换了几种土话,终于有一两句夹杂着维南语的,赵夑听懂了。
“他,在那里!”对方的手指,直直指向丛林的深处,那份地图上,标记出来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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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颜和许宁染都没想到,就跟小区调取一个监控录像的副本,居然难得好像要那个管理员的命一样!她们在赵夑的小区监控室外好说歹说,几乎要哭出来,对方却坚称这份监控录像现在“涉密”。
也许是因为赵夑已经“垮台”了,连这些见风使舵的人,也敢扯着西京军事法庭的大旗来欺负人。
让苏颜没想到的,是林江阳过来解决了这一切。
他皱着好看的眉头,对管理人员说:“这是海森堡国际法庭特派的律师,专门监督涉外军事案件的!赶紧调取,不要妨碍公务。”
对方一听,这搞不好就是国际事件!赶紧乖乖开了门,从电脑里拖出那天的高清监控视频,时间设定到将近午夜。
正是苏颜打电话给赵夑的前后。
仿佛时间回到五年前,又是这样四面楚歌、满世界敌人的时机,苏颜再一次隔着电脑屏幕看着她深爱的这个男人。
路灯下,赵燮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僵硬地举着一沓东西,慢慢地,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将东西散落在车子的后备箱里,纸片飞散开,一半落进阴影,一半蒙上路灯昏黄的光。
“把镜头放大!”苏颜毫不客气地指挥监控人员。
画面锁定后备箱里的那张照片上,慢慢放大。苏颜举着手机、惊慌失措的脸,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三个人面前,一点枪械瞄准器的红色准星,正落在她的心脏位置。
旁边扔着的东西,是一本蓝色的护照,非隆国国籍的颜色,其中夹着长条形的纸卡,不用问,就是前往斯图亚特的机票。
果然如此!苏颜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冲上头顶,想哭,想骂人,想打人或者打自己一顿,什么都好,那种深深的无力和自责全然无法发泄!
又是因为她!有人用她的性命威胁了赵夑!如果他不走,她就会被黑夜里不知来自何方的子弹,一枪打爆心脏!
与五年前一模一样的情节,所珍爱的人性命,成为左右他的筹码!只不过,这一次的代价,是叛国。
林江阳和许宁染在旁边,看着苏颜的脸色从铁青到苍白,不知道是要先咬牙还是先落泪的样子,明明手足无措!许宁染小心地问:“楼上……还上去吗?”
苏颜一双眼睛里的泪光,硬生生忍了回去,扭头看林江阳:“能进去吗?”
“你的职务行为,在军方代表的陪同下,应该可以。”林江阳说:“当然,悄无声息最好。”
“那就去!”
赵夑的房子已经不如他刚走时整齐,那些过来搜查的人员虽然素质不错,没有乱翻乱扔,但是很多东西都因为移动和翻找偏离原来的地方,显出凌乱的痕迹。赵夑那么爱整齐,如果他回来看到了,会不会生气。——可是,他还能回来吗?
书柜里面有一个整理箱,古色古香的,苏颜记得它摆放的位置。现在已经不见了。那只箱子里应该装着赵夑所有的信件往来,有跟沈静宜的、几个朋友的,也有跟苏颜的——有一些战乱地区,网络通讯也许都掐断了,好在通信这种最古老的方式还在。
现在那些信件,包括箱子里其他收藏起来的纪念物品,应该都封存在西京军事法院的证据陈列室里,接受检查吧?
一个叛国的罪犯,哪有**可言?一想到赵夑曾经那些深情的言语、甜美的回忆,此刻都被人用冷冰冰的眼神刻意检索,试图找出他犯罪的蛛丝马迹,苏颜就为他心痛。
就在原本放置小箱子的位置后面,靠近书橱最角落的暗处,一点点白色引起了苏颜注意。
她将手臂伸得长长的,去够那个东西。这一层的位置略高,与她的视线平齐,应该是赵夑拿起来得心应手,她却需要费一点力气。
摸到了,圆圆的、小小一块,触手生凉,有种莫名熟悉感。
她将那块小东西拿出来,眼泪却几乎在看到的一瞬就冲出了眼眶。
小小的白色圆石她认得!在扎金索斯的“女神之泪”,她亲手埋进沉船底下的白沙里。她还认认真真地,在上面用赵夑家的钥匙(汗==)刻上四个数字。
翻过来,在她刻得歪歪扭扭的“2424”旁边,是两个笔画干干净净的数字“23”,干净得就像赵夑做任何事一样。
他从来都知道!苏颜的iPad、电脑、手机、网络账号,各种密码的这个“2424”,是字母表里面,“赵赵”的意思,他早就明白了!
而她在扎金索斯许下的那个美好的愿望,终于被他亲手写上一个“颜”,将两个人,并列在了一起。
这个混蛋!还说不喜欢她!
苏颜抹去了自己的眼泪,转过身来面对许宁染,坚定而平静地说:“我要去找他。不管他在哪里,我会找到他!”
再也不让他离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