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夑带着苏颜,沿着小河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段弯弯曲曲的路,差不多就是绕过一个山脚。转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大片白花花的水光,倒映天上火烧般的云彩,直直映入眼帘,刚刚习惯了山道间绿色环绕,猛然变换,让人睁不开眼睛。
清浅的湖水上,漂浮着小块小块白色的块状结晶,夕阳照上去,折射出细腻的光彩。赵夑蹲下身去,捡起一块,赫然是粗糙发青的盐块。
这是一个巨大的盐湖,藏在维南边境的群山当中,少有人知道。
可以猜测,这个盐湖很可能成分特殊,比如,接近高浓度的海水。于是,在山间被溪流稀释,又通过地下暗河,向通云湖逐渐渗透,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作为淡水湖的通云湖里面,却有必须生活在海水里的鲷鱼。
想必这条地下水道的彻底接通时间不算太长,液体密度大的盐湖水一直在向密度小的淡水渗透,再过几年,很可能通云湖整个都会变成咸水。
就在盐湖旁边、背阴的山坡上,满满一山坡、超过两百亩的陌生蓝色花朵,争相竞放。花瓣层层叠叠,从浅蓝过渡向深蓝,连根茎靠近泥土的地方都是蓝色的。这成千上万的蓝花,妖异得就像山间的妖物。
赵夑和苏颜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花,非但形状和他们所熟知的任何都不同,花瓣层叠却不卷曲,而是平直地四散伸开。而且,一般的花都是向阳的山坡开得好,这花居然在背阴不见阳光的一面,如此狂野盛放。
不知名的蓝花之下,没有一点绿色植物,只有红色的蓬草贴着地皮炸开,这是典型的盐碱荒滩植被。也就是说,这种看起来娇艳欲滴的蓝花,是生长在盐碱地上的!
花没有香气。在花间,一只一只硕大的幽蓝色凤蝶翩翩飞舞,采食花蜜,沾染花粉。奇异的是,吸食完花蜜之后不多时,这些大蝴蝶就开始像喝醉酒一样,在空气中忽上忽下、跌跌撞撞地摇晃。
两个人知识丰富,立即都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唯美的“醉蝶”,分明是因为这些有毒或者有致幻药性蓝色花朵,让好端端的凤蝶变成了醉汉。一点花蜜已经如此厉害,花朵本身经过提炼,效果可想而知,放翻一个成年人不成问题。怕的是,可能还有别的“功效”。
“这是一条跨国运-毒的路!”赵夑严肃地说道。
就在此时,眼尖的两人瞥见山坡那头走过来两个当地打扮的人。不用赵夑下令,苏颜已经机灵地跟在他后面躲到山石背后。
只要跟“毒”有关的事,绝对需要格外小心。
幸运的是,就因为这盐碱地非常荒僻,种的又是常人根本没见过的植物,主人可能不太担心被发现,才没有在周围布置武-装力量。否则,这种跟“毒”打交道的人,手段可怕得很。
两个农民样子的人走近了,赵夑才看到,他们都戴着厚厚的、特殊形状的口罩,走到花丛中,伸手翻看花枝,用当地土话交谈,看样子是交流花朵的长势。
赵夑这才意识到,这些花虽然一丝香气也没有,但很可能是向空气中散发药性的。他头脑里那种眩晕和微微的灼烧感,因此又泛起来。
“快把外套打湿,捂住口鼻!”他低声说。俩人也顾不得溪水里的盐分苦涩刺激,弄湿衣服捂在鼻子上。还好,花朵向空气中挥发的气味毕竟有限,山地又空间很大,防护还算有效。
两个农民观察完这几块地的蓝花,太阳已经快要落到山后头去。两人换了个方向走。
“跟上他们。”赵夑轻声说:“如果真是跟du-品有关,跟前必有特殊的聚集地。”
两人一丝声响也不发出,轻手轻脚地跟上去。
与此同时,陆韬在K市远郊的一个靶场,看一帮士兵修理几门火炮。这几台炮年代比较早了,马上要退役,但是还放在靶场偶尔练练兵用。因为这个靶场里同时还有几种最新式高精密火炮,怕一般人员搞不定,把陆韬这个武器专家派过来了。
他很少在工作的时候分神,但是这两天例外。
昨天上午,他亲自送西京军区来视察的几位领导去机场,因为私下里代表父亲陆远声送了十来箱子特产,不愿意惹人闲话,就没让区里派车和司机,自己开车去的。
从机场回来,等红灯的功夫,他又一次摸出手机,习惯性地刷新一下微信消息列表。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新习惯。之前,他经常因为一时忙碌或者心不在焉,看不到宁染发来的信息,过很久才回复。宁染为此生过好多次气,他才勉勉强强改了一半,没事的时候,记得看看手机。
从那一天,请求他一起去见他妈妈的通话之后,这十多天,专属于许宁染的来电铃声一次也没响过,没有微信,连她的朋友圈也再没有更新,停留在发布会上穿着小礼服,举着香槟微笑的那张照片。
照片很美,难掩眼睛里的一丝忧伤。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看得出来。
每次看到她眼睛里隐忍的忧伤,陆韬的心里都会泛起一丝波澜,心疼的,想抱抱她。
就这么走了个神的功夫,黑色的JEEP牧马人已经从北郊出口下了机场高速,快要开到许宁染公寓楼下。这本来就是他非常熟悉的线路。
算了,为什么要跟她冷战呢?她这次虽然倔强强硬,但并没有做错什么呀。最重要的是,他想见她,这十几天没有音讯,起初他还能强撑,后来,根本没心情做任何事。
见到她,是狠狠惩罚她的冷酷,还是要抱住她,告诉她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然而,开门进去,迎接陆韬的,是一间空空荡荡的空房子,家具蒙着白布罩,布罩上已经落上薄薄的灰尘。主人已经搬走好些天了!
陆韬的心瞬间就慌了。从上一次塔西国的分离,他已经很久没有跟许宁染分开过。
他打电话给她,停机!打了无数个都是停机!再打苏颜,实在不行打赵夑的手机,都是关机。
陆韬不知道,赵夑和苏颜因为所在的山村没有通电也拒绝开启发电机,两人的手机早都电量耗光,自动关机了!
许宁染这一次,失踪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彻底。而且,她是沉默无声地离开的。沉默有时,是最深的失望,所以,连告别的必要都没有。
陆韬试着再一次拨打宁染的号码,停机!停机!还是停机!
旁边传来“滴滴”两声喇叭,战友修好的军车要通过,陆韬往旁边随意让了让,再一次拨出电话。还是令人厌恶的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陆韬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挪开耳边。就在这时,他看见在场的很多人看向他的方向,有几个惊恐地叫出来。
不等他回头,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地砸在他的右侧后脑上,随即,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