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那一夜确实让人难以入睡,与外界环境无关,因为有太多的土地要滋润,宁大官人更是难以入睡。
很久都没有人数这么齐全过了,辰时宁致远醒来时候抿了抿嘴,听到有人来敲门的声音,是那个亲卫王五。
瞥了一眼床上几个女孩正睡得沉沉的,一个不少地躺着,时有被褥遮挡不住的春光乍现,宁大官人觉得自己自己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一件事上这么感谢过崇祯...的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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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上,一年的第一天但是士兵们的训练没有丝毫的松懈,不说宁致远昨天给他们多发了一个月的银子,就算没有,这宁夏想当兵的人多得是,差了自己那一个会有千千万万的替补上来,这是所有的士兵都知道的事情,宁夏一股尚武的风气蔓延着。
一大清早的新鲜空气让人感觉到一阵舒适,宁致远跑了一阵之后,感觉到小腹传来的那股暖流滋润着身体,更是让他全身舒展,这种功法练得多了,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平静了,这次久违的感觉似乎为这新的一年开了一个好兆头。
然后王五告诉他,今天一早宁夏来了一拨特殊的客人。
这正月初一整条街上人烟稀少,零零落落地还在往着家里赶着,千年的习惯已然成了习俗,一年的第一天总是要窝在家中的,所以当这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街上驶过,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
海兰珠和大玉儿都站在宁大官人身边,一身毛茸茸的衣服装饰的身子下意识地向着男人那边靠着,靠的很近,宁致远可以看到两女的表情各有不同,对此他只能搂紧了这两个蒙古的小妞。
对于大玉儿而言,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如果说科尔沁除了海兰珠之外还有谁是重要的亲人的话,那就只有哲哲了,海兰珠是她童年的依靠,而哲哲,是她十二岁之后难以替代的人。
在她十二岁嫁到后金之后便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那时候,处在异乡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孤独的小女孩,满腹悲伤,惶恐,还有绝望,现在的大玉儿一直都是一个乐观的人,或许是宁致远激发了她身为女孩的天性,但是此刻,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乐观起来。
海兰珠紧盯着马车,脸上倒是没有大玉儿那般的复杂,很是平静,其实对于她而言是最轻松的,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大玉儿为海兰珠鸣不平,会为了哲哲觉得痛苦,但是海兰珠不会,她要的只是一个解释,再或许她连解释都不怎么需要,只是需要心领着宁致远给她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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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帘掀开的那一刹那,哲哲感觉到一阵寒气吹了进来,固伦温庄很晚才入睡,早早便醒了,这是车上清醒着的两人。
一夜时间赶的路程哲哲透过马车车窗都看在了眼里,两旁的景象让她从一开始惊讶变成了现在的释然,皇太极栽在这儿似乎也不算冤,她见识过了宁夏夜晚的繁华,只是现在这繁华暂时落幕。
她心里狠狠抽动了一下,而固伦温庄瞳孔更是深度凝聚着,因为在他们眼前的,是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温庄很熟悉,有两个,哲哲更熟悉。
还有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子,三人的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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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闯王过了一个舒服的年,终于陷入了对于未来的思考,真正的思考。
不能再是像以前那样走到哪儿打到哪儿,像个土匪似的乱窜,因为这样根本行不通,无形之中,他似乎又被包围了。
这近两个月的休整,让他感觉自己面前的路已经越来越窄,而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的投降几乎让他没有了任何的援兵,虽然他们就算没有投降也不可能是高迎祥的援兵,虽然高迎祥已经有了二十万的兵力不需要援兵,但是无奈心里还在一直发慌,有的事情总要拖着人一起下水感觉才妙,传说中可是要砍头的罪过,阿弥陀佛......
好在根据他的分析,大明还够乱,自己还能继续折腾。
作为一个大明人,不读史书是可以的,但是不了解大明祖宗朱八八的创业史是不行的,高迎祥根据他的头脑风暴之后为自己找了一条出路。
从今以后,就要真正的造反了。
这种造反,不是说抢点粮食财物就够了,他要抢的,就是城池。
去年在荥阳一座小城自己吃了大亏,虽说有对方武器出其不意的缘故,但是那城池是最关键的,只要自己能够多的许多的城池,就能自给自足,也不用官兵一来自己就跑,或许...还能坐上皇位?
此时,投降的十八万多反贼觉得自己没有了生命危险,又不平衡了起来。
就像以前他们吃的是肉夹馍伴着小酒,现在是黑馍馍伴着自来水一样,过惯了奢华和萎靡的生活,他们终于发现自己回不到从前,心里有些惶恐,但人数众多之下变成了理所当然。
在几年前,他们还是在温饱上挣扎着难民,给他们吃的可以让他们卖命,但是现在,给他们吃的他们还想继续造反......
看守比较严密的牢中,仿佛失去了一切的张献忠同志没有失去自己的小强精神,还在啃着馍馍和官兵兄弟套着近乎,而干瘦的李自成一眼不发地在角落中。
他们的状况似乎都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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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这两天感觉自己压力锐减,嗯,确实如此,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感觉到高兴。
和祖大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给他的感觉就是......
这粗汉子根本没法相处!!没文化只会满嘴放炮杖,打仗也不见得有多厉害,但是手下的士兵却是让人眼馋。
由一个文官晋级到一个武将的洪总督对于精锐的士兵还是有着向往和羡慕,但更多的是感慨自己这大冷天大过节的到这荒凉的关外来,偏偏没有立下寸功,甚至还有着小小的败绩让他郁闷。
这几个月剿匪的功劳没了,这儿也输了...而陈奇谕风头正劲,想想就会让他心烦。
这关外以后他是坚决不会来了,不,不想来了,毕竟这还是要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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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的谈判最后多了三十万石的大米,然后协议就这么达成了,因为东北也是有大米的,毕竟有着几百万的人,不过耕地的显然都不是后金人,这次崇祯就想尝尝东北大米的味道。
总是被后金抢去大明的粮食,至此崇祯觉得自己找回了一点安慰。
作为一个半开化的民族,他们在没有统一东北之前就是靠着抢劫为生,每次在出征前家人不是感慨这样怎么危险危险之类,而是鼓励这些勇士多抢点回来,统一了东北之后,他们选择对汉人收税,这次打仗的后果就是税款大大增多,嗯,就像崇祯子啊全国剥削百姓一样,百姓们已经惨不忍睹,但是还能活得下去。
这些人他们也算豁出去了,自从哲哲被送走了之后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要是皇太极再不回来他们都没办法与后方看着事情发展的科尔沁宰桑交代了,那位必然是指着皇太极回归之后的举动能不能为蒙古带来好处,否则必然会翻脸无情,借口反正还热乎着,我科尔沁的女儿被你们送人了你们怎么看?
所以后金高层大过年的都不怎么舒心,整个东北都不舒心,被迫与大明的谈判明显提速了,能妥协便妥协,最终给出的条件就是后金退到大凌河东北侧,并且十年不犯边关,然后双方代表周延儒代善在宁远签字见证。
至于见证人,没有,崇祯要是不傻的话也不会指望着虚无缥缈的条约能约束后金不犯边关,但作为大国,总归是要点面子的,以一副胜者的姿态对着台下的观众挥挥手,我们是最强的......
并且很有大国风范地将皇太极放了,表现的有些依依不舍,崇祯更是希望对方能常来坐坐客,然后终于看着皇太极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夸张的是皇太极出关之后更是只用了两天的时间便回到了盛京,这个时候,真是正月十四。
再有一天便是上元节。
一切似乎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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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固伦温庄心里,她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这位表姐。
就像哲哲给大玉儿的感觉一样,大玉儿给她的感觉也是一样,少有的能和她友好交流的那一类人,大玉儿不见的时候她八岁,正是天真灿烂的时候,为此难过了很长时间,性格最终变得愈发孤僻。
现在却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了,然后她彻底糊涂了,还有几天前旁边那个长相俊俏的男人...没有人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一直给她们好好招待着,但就是被软禁了,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她心里很沉重,反倒是哲哲,这几天心里终于放松了许多。
从那天起,她知道了一件事,不管怎样自己的几个女儿会没事。
作为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她能想到的东西有很多,看出玉儿姐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亲密,这点就足够了,她们在那个男人心里的地位不低,否则她也不会过来,哲哲一直没想通的事情终于想通了,关于为什么她会过来。
只能是那件事了吧?她心里并不是很确定,如果是这样,只能说海兰珠在这儿的地位还真是非同一般,因为那只是一件小事,至少她认为是这样。
被晾了十几天她没有丝毫烦躁,到了这个年纪修身养性也够了,只是在安慰着想要跑出去晃悠的二女儿,正是撒野的年纪还有些不明晓事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就从马车上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为什么到了地方自己的夫君都没有来见自己...!难道靖儿长得不漂亮?!不!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哲哲抱着三岁大的孩子抬起头,笑着的脸上的线条十分柔和,这一幕让大玉儿很惊讶,海兰珠依旧一脸淡然。
"为什么?"大玉儿收敛了惊讶开门见山,脸上看不出情绪。
她特意等了这么多天,一是想让哲哲好好反省,而是让自己好好静静,谁能体会她的艰难?
其实大玉儿很久就觉得可以理解了,无非是觉得姐姐对他的地位有威胁,这是女人的共性?大玉儿心痛但是哲哲不应该想着把姐姐害死,那是她的姐姐,也是哲哲的侄女,若是另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大玉儿不会说什么,反而觉得做得漂亮。
"玉儿你还是太急了。"哲哲笑着看着这个侄女,已经二十岁了,三年前的沉闷和青涩消失不见了,已经是上次那个男人的女人了,还有海兰珠同样如此,看得出来她们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错,哲哲突然想笑,她觉得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的奇妙和可笑,她一直争取的是什么,已经不知道了?
大玉儿盯着她没有说话,哲哲怀中的女孩睁大眼睛看向这个漂亮姐姐,开心地直鼓掌。
"姐姐,你是姐姐吗?"固伦端靖疑惑着咬着手指头,双眼眨啊眨。
大玉儿一愣,她到宁夏的时候这个小不点才五岁,虽然之前两人相处的时间够长,但是三年的时间也足以让小孩子遗忘很多了,看向自己姑姑却发现她也同样的诧异,于是牵起了固伦端靖的一只小手,但是没有出声。
不远处固伦温庄在竖耳听着,周围奇怪的一切让她充满了太多的好奇。
"玉儿不是应该猜得到吗?"哲哲逗弄着自己的小女儿,笑得像一个少女。
大玉儿瞪眼怒视。
"因为我是一个女人,这还不够吗?"
"但我们是亲人!"
"亲人?"哲哲把固伦端贞举了起来,"这个小不点也是我的亲人。"
"姑姑以后生的儿子也是我的亲人,不是吗?"
"但你做的太绝了!"大玉儿懂,但是依旧气愤。
"做的绝?"哲哲转过头来,满脸无辜,"你不觉得已经很轻了吗?"
整个过程中,海兰珠始终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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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