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是什么颜色的?
风有颜色吗?
当然有!
春天的南风是粉红色的,夏天的季风是黑色的,秋天的西风是金色的,冬天的寒风是白色的。
如果女孩子内心的寂寞是一场心灵的风暴,那它一定是彩虹色的。
幽静的夜,箫声阵阵,吹着寂寞的调子。
顾天佑应邀而至,循着声音来到叶园右侧的龙角山下,叶洛书正坐在一块巨石上吹着洞箫。
海风撩拨着她的白布裙,露出精致雪白的可爱脚丫。她闻声回眸,目色迷离中带着哀怨和忧伤。风扬起的乱发在耳际飘散着,宛如水墨丹青里一首忧伤的小诗。
“你已经听说了白天在鹤鸣楼上发生的事情?”顾天佑叹了口气,道:“当时的情形剑拔弩张,我的选择不多。”
叶洛书唇角撇起一丝讥嘲的笑意:“这个世上真正的男子汉果然少得很,我以为物以类聚,你跟那姓顾的是朋友,至少会跟他一样傲气。”
顾天佑暗自脸红,道:“如果我说今天这个场合,换做顾天佑与我易地而处,也会做出相同选择,你又怎么说?”
叶洛书道:“我自然会很开心,可惜上一次他已经公然拒绝我大哥。”
顾天佑有点小尴尬,嘿嘿笑道:“叶小姐心有所属,连标准都是双重的,看来问题并未出在龙某身上。”
叶洛书道:“我约你过来,除了问你白天的事情外,还想知道上次托你转告的话可曾跟他说了?”
顾天佑想了想,点头道:“龙某既然答应了叶小姐,自然不负所托,他说,到那天一定会到场当面给你一个交代。”
叶洛书道:“他总是这么强势,我叶洛书根本不需要他交代什么,只是为了不留遗憾,想要在作出最后决定以前当面问他一句,心里可曾有我的位置?”她柳眉微挑,眼睛瞪着顾天佑,接着道:“龙先生跟他是朋友,一片至诚待我侄子,古人讲宁舍一两金不传一招艺,先生却肯为了朋友间的交情,不远千里来到叶园传艺,想必跟他交情非同一般,有些话我跟先生说,便只当做跟他说了,唐突失礼之处还请谅解。”
顾天佑道:“据我所知,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就算有你的位置,恐怕距离你所期待的那种情感也会相去甚远。”
叶洛书道:“他不是我,你也不是我,你们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情感?我已经做了二十九年的大傻瓜,为了这个家族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结果忽然有一天发现,身边的亲人居然没有一个是真心疼爱我的,你说我该怎么面对这世界?”
母亲赵氏把她卖给了王家,美其名曰为了她的幸福。兄长叶少钢又要把她卖给西贝的北宗高手龙致远,为的是南北合作共抗龙兴会。曾经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亲人,似乎都想拿她的终身大事做筹码。这不得不说是个极大的不幸。顾天佑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你,代替不了你的困惑和痛苦,也许我的看法会让你认为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我看来,你所遭遇的不幸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外界只能改变境遇,但烦恼和快乐都是自寻的。”
你改变不了世界,但可以改变自己。
每一个不幸的背后都藏着一个被生活击垮的悲观者。
顾天佑这辈子遭遇的倒霉事,困难事多的不计其数,自从被许佳慧老爹送进少管所之后,便再没有对世界的善意抱有期待,也再没有对世界的恶意充满不平。
叶洛书明眸一闪,笑了笑:“你这话说的是够不嫌腰疼的。”弯腰从海水里捞上来一大桶酒,道:“要是觉着自己白天的事情做错了,就过来敬我一杯,算是赔礼道歉,我就原谅你。”
“酒是我叶家私酿的女儿红。”叶洛书拍着酒桶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叶少钢亲手酿的,一共有十八桶,据说是准备我长大出嫁时喝的,他名义上是我兄长,其实跟我爸爸差不多,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就是骑在他的脖子上,看着所有人都要对他毕恭毕敬,我坐在那儿就觉着自己是世界之王。”
她准备了两只大玻璃杯子,木桶上有阀门,满满接了两杯,递过来一杯。
酒香很浓烈,味道醇正。
顾天佑放下空杯,道:“你兄长的处境很难,如果他不回到这个家,那么他身上的这些压力就多半在你母亲身上,考虑一个人的幸福和考虑一群人的福祉,对一个如父如兄者和一个母亲而言,是很艰难的抉择,相信我,他们是真的尽力了。”
叶洛书忽然问道:“我听说中午的时候魏龙庭被人从楼上给丢下去了?”
顾天佑点头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龙兴会很霸道,张望京也很嚣张,那四个人联手合击非常厉害,魏龙庭堂堂玄门南宗的宗主,这下子可算是威风扫地了。”
叶洛书鼻子轻哼,道:“这不正中了某人的下怀吗?”
顾天佑知道这个某人指的必定是叶少钢。魏龙庭当众出丑,最大的获益者并非看似威风八面的张望京,而是当时不动声色的叶少钢。魏龙庭不符众望,在玄门南宗内部的地位动摇正是叶少钢最希望看到的。叶洛书总归是执掌叶家十年的人物,就算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了,很敏感的把握到了这件事的关键。
当时的情景是魏龙庭震怒出头,张望京反问他是不是在表示不服气龙王的决定。结果他看了叶少钢一眼,然后说了是又如何?再然后陈三水就走了进来,站到了叶少钢和魏龙庭二人当中。接着那八个球组成的四个人便向魏龙庭出手。
当时叶少钢曾向顾天佑发出了一个眼色,顾天佑到现在都不能确定他是让自己出手还是不出手。总之,魏龙庭被八个球四胞胎给丢下了鹤鸣楼。这老道总算修养精深,实战不成,但自保之力还有,九层楼掉下去,也只是摔断了一条腿。
顾天佑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离开叶家?”
叶洛书一杯酒入腹,桃色染腮,似乎已有了醉意,摆手摇头道:“错,我不是想离开叶家,而是想把叶家交给那个姓顾的,问问他,这么大一笔嫁妆够不够?我还想问问他,我究竟比陆子琪和胡莫菲差哪里了?他凭什么拒绝留下?”
顾天佑无言以对,默默陪着喝了一杯。
叶洛书指着顾天佑道:“龙八爷,你很厉害,但是我不喜欢。”她晃着身子在风中摇曳,粉面桃腮,目色迷离,月光下宛如一朵飘摇的桃花,继续道:“说你厉害是因为,我看不出你的深浅来,但看重你的人却都是最顶尖的人物,那姓顾的就不说了,叶少钢骨子里的傲气我是最了解的,能入他眼的人物其实很少。”
顾天佑道:“我是真想帮忙。”
“帮谁的忙?”叶洛书忽然转头,笑眯眯看过来,眼神中带着挑逗的意味:“是姓顾的?还是感怀叶少钢对你的知遇之恩?又或者,考虑考虑帮我的忙怎么样?”说着,抬起右手,居然冲着顾天佑勾了勾手指。
**汤?这妹子要做什么?顾天佑倒是不介意她说着喜欢姓顾的,却在这里对着龙八卖弄风情,只是觉着这事儿有点诡异,不像是她平素为人。所以,并不为所动,安静的看着她,道:“叶小姐需要我帮忙?”
叶洛书点头道:“是的,我需要你帮我。”她加重语气强调了这个我字,然后又道:“而不是因为那姓顾的一句话。”
女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顾天佑已然明了她的心思,却不禁苦笑道:“你真的这么恨顾兄?”
叶洛书撇嘴道:“不要妄加猜测女人的心思,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肤浅,我执掌叶家十年,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
顾天佑道:“你把我叫来,跟我说了这么多秘密,就不怕我拒绝你之后把你的打算告诉给叶少钢或者顾天佑?”
叶洛书道:“怕啊,怎么会不怕呢?所以我才做了一点点准备,想了一个让你不能拒绝的法子。”
顾天佑笑眯眯看着她,问道:“什么法子?赌上你自己吗?你是在侮辱自己?还是说在你眼中,龙某只是个下半身思考的蠢货?”
叶洛书冷笑反问道:“龙致远,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想让你乖乖听话,难道就只有那一个法子吗?”
顾天佑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下毒?你不想想我是什么境界,什么样的毒能毒到我?”
叶洛书得意一笑,道:“知道你是顶尖术士,还具备武道宗师的体力,所以特别加重了分量,这个药叫做灼心散,配方传自黄帝内经,本是祝由秘门中用来修习心道秘法的,吃了以后便会心如火灼,痛苦难当,除非有解药,或者精通祝由秘门的心道秘法,否则便要时时刻刻承受五内俱焚的痛苦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