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星星镇。”车夫将车速放缓了些,请示道:“小姐,您是去镇上逛逛呢,还是依旧去码头?”
顿了顿,他补充道:“星星镇是这附近最大最热闹的镇了,比之前大夏的一个小城也不差的。因为靠近港口,里面最不缺就是稀罕之物了。再者,星星镇早就在徐家控制之下,镇上的护卫队长正是徐家族人,安全无虑。”
“星星港呢?”徐惠挑眉,问道:“难道港口并不在徐家控制之下?”
“明面上并不是的。”车夫回道:“港口那边都是各国有各国的地盘,徐家占据的范围很大,但也没有全部都占了。而且,港口之地,鱼龙混杂,环境味道都不甚好的。小姐若是过去,只怕会觉得不适应。”
徐惠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做决定,而是又问道:“那为什么徐家不把整个港口都占了?”
徐家早已控制了这座海岛的许多地方。徐惠相信,若是徐家愿意再此称王称霸,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反对得了!其他地方倒也罢了,港口如此重要的地方,为什么没有握在自己手中!
徐家不是要将这座海岛当成退守之地来经营的吗?为什么不控制住港口!
要知道,港口在旁人手中,旁人就能源源不断地登陆!
“属下听说,这也是夫人的意思。”车夫似乎也不是很明白这一点,却也解释道:“夫人曾经说过,若是这个岛上这个最大最好的港口被徐家当成了私产,那些各国各地的船只恐怕就要另外找港口停泊补给和交易了。沿着大陆海岸的港口有许多,海上的海岛也不止琉球岛这一座……徐家是做生意的,而做生意最重要就是货物往来流通了。所以,不能那么做。”
这样么?
这个解释,很有一些道理。
但徐惠却不知为何,总还是有一些疑虑。
她看向热闹至极的星星镇,道:“先去镇上看看。天热,找个地方用些茶水再逛不迟。”
“好的,小姐。”车夫应了一声,鞭子挥舞一下,在空中响了一个鞭花,车子的速度就又快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到了镇子前面了。
……
林家是耕读世家,有着许许多多的传承和讲究,又因为离了故土来到这海岛蛮荒,他们生怕自己的后辈也成了不开化的“蛮荒”,在有些东西上,格外的坚持。
比如说饮食上。
林家的一日三餐,都是照着江南家乡的规矩做的,口味也是家乡的味道,糕点更是如此。但人到了新的地儿,翻座山还有新的特产呢,怎么能没变化?
至少水果要换:没法子,江南的水果就算是有人肯费劲给运过来,哪怕价钱他们承受的起,却也不怎么新鲜,更因为天热也没法子放了。
再就是各种菜品:江南的湖鱼河蟹鲜美,蔬菜瓜果多种多样,尤其是莲藕菱角鸡头米……这些,海岛上都没有。岛上有的,是各种各样的海产:各种海鱼生的稀奇古怪,同紫菜海带一样,总是透着一种让人呕心的咸……
然后主食上的变化总算少了些:这里的大米一年三熟,就算是味道上有点儿差别,但还都是大米,本质上是一样的。但这里却种不成小麦,也就没了面粉。当地人用米粉……可米粉怎么能与面粉一样呢?不一样。幸好,小麦面粉不太容易坏,还是能买到的,算是变化不大。
撇却这些衣食住行上难免在日复一日之中有了改变不提,林家一代又一代人千叮咛万嘱咐的,是读书:林家所有人,无论男女,都要学诗词歌赋,读孔孟文章,习字作画,抚琴下棋,决不能有任何一样落下!
为此,林家几乎所有人都挨过先生长辈的板子!
“唉,澜儿你能多来几次就好了。”说话的是林家一位比徐澜稍大些的小姑娘。她和徐澜之间像模像样地摆着棋盘,但上面的棋子多长时间都不走一下,分明就是做做样子的。“你来,我们要招待你,功课就能松一松了。”
她叫林溪。
“表姐,你就害我吧。”徐澜苦着脸道:“我要是一个月敢来三趟,外公他们一准儿要把我塞进你们家学里去!我只觉不是做淑女的料子,才不来挨骂呢。”
徐玫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水果,笑眯眯地听着。
她年纪小,若是不主动表现,主人家很容易就会以为,只要让她这么吃着香甜的水果吃满意了,就算是招待成功了的。
林溪瞪了徐澜一眼,苦恼地道:“你说我们家又不能回去考科举,非要逼着读书干什么?真是受罪!”
“说书明理么。”徐澜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见林溪要恼了,忙道:“再说,你家不也是给你们新请了个洋人先生么?西洋先生总不会再叫你们‘之乎者也’了吧。这一下,你好好学,就不要羡慕妹妹我会的那几句了。”
原来,就是在儿女读书这一点上,林家坚持两百多年,终于因为这海岛上的实际情况,而做了些调整和改变了。
一个西洋先生。
徐玫好奇地问道:“西洋先生?到底是哪里人啊?他教什么?就是教学西洋话认西洋字么?”她忍不住地想起,余荫堂暗室里的那尊方鼎,和方鼎上的那些字符。
“他说自己是英吉利来的,本来是一个什么小贵族,但因为战败了,土地没了就流落在外,自己谋生了。”林溪回答了徐玫道:“因为是才来,所以我们要先学西洋文字和西洋对话开始的。”
“这样啊?”徐玫问道:“那他会说汉话吗?”
“会一点儿,说的很生硬。”林溪礼貌地问道:“玫儿妹妹对洋人先生有兴趣?英吉利这个地方,似乎之前没听说过吧?他教我们的,也是现在讲的最多的佛朗语,不是他自己国家的话呢。”
“可能是一个小地方吧。”徐澜道:“之前的确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真的没听说过么?”徐玫突然生出了些兴趣,问道:“我能见见他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