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的确迷人。
但是徐清……她当真是追求荣华富贵之人?去压上了她的后半生?
再说,残酷地说,徐清便是入了太子府进了宫,也不过是新帝与徐大老爷之间进行了某种交易的见证吧!
徐清不会不明白!
但她还是答应了。
徐玫想不通。
她看向徐清,欲言又止,神色焦急而惶惶,满是担忧。
不不仅仅是觉得不值得。更是因为,她还知道,在前世,新帝的风光不过仅仅一年余不到两年,所有与他相关之人,曾倒向他支持他的朝臣因为太上皇不愿意麻烦而幸存下来,但他的妃嫔子嗣甚至姻亲,却一如两王府所遭遇的一般,几无幸免!
徐清会死!
在她最美好的双十年华!
徐清见她如此,心中涌出一股温暖,迟疑片刻,才轻声道:“在徐家,人人都在追求自己的价值,负担自己的责任……我徐清其实只是不想只贪图享受,没有任何付出,也只是想证明自己有用罢。我知道我和父亲此举于姑姑来说形如背叛,但玫儿,那是我父亲。人有亲疏远近,这就是我做出的选择。”
这怕才是徐清真实的想法。
徐清竟然是这般想的。
她如此坦诚,徐玫反而不能劝解了。再劝下去,就成了她徐玫代表自己的母亲徐夫人去谴责徐清的父亲徐大老爷了。
父母长辈之间有纷争,儿女小辈之间,便是亲密,也被打了折扣。
徐玫心中难过不能名言,咬了咬唇,低声道:“清姐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够珍惜自己,一定要仔细留心……小心什么时候,皇权又有变动,你……”
她又不能直接说太上皇会复辟,新帝会失败。只能隐约提醒。
便是如此,徐清闻言也十分动容,讶然地抬高眉头,似乎难以置信地道:“妹妹在说什么?”
徐玫不能再解释,只能直视徐清的双眼,咬唇道:“总之清姐姐一定要多加留意。”顿了顿,她低声道:“如今太子府空置,清姐姐若是常住太子府,应是说一不二做主的人。但内宫佳丽众多规矩繁琐,常闻各个主子间明争暗斗争风吃醋……我觉得,清姐姐干脆就一直留在太子府,反而能够清净自在许多。”
徐清又不是真的被荣华富贵迷了眼。
新帝也又不是真的喜欢徐清非要她常伴左右不可。
徐清作为一个纽带一个象征,住在太子府,该起的作用也都起到了。没有必要去挤到皇宫内院里去。
而若徐清留在太子府,万一太上皇发难,她还有闻风走脱的时间。恩,她若是能一直不曾走近人们视线,那就更好了。
徐清依旧讶然,惊疑莫名。
徐玫又想了想,低落地道:“清姐姐若是肯信我,就在太子府住着。待什么时候政局稳固了,太上皇宾天了,再走出太子府,进入皇宫不迟。反正你是徐氏女,任何人都不能慢待了。”
刚才还说皇宫之中妃嫔之间争风吃醋斗的厉害,应对起来会很麻烦;一会儿又说她是徐氏女,没人敢惹她……
徐清心中温暖极了,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握住徐玫的手,轻声道:“难为玫儿妹妹给我想出了个好法子。嗯,我听你的,暂时就住在太子府,不去别的地方。”
她其实也没有做好去侍奉新帝的准备。
再说,徐玫说的很有道理……
徐玫闻言,顿时格外开心起来,担忧立即去了大半。
姐妹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不早,徐清便领着流苏告辞离开了。
回到太子府,徐大老爷正在她的住处等她。
桌子上的茶水显然已经冷了,没有丝毫的热气出来。徐大老爷的面色也如同那冷掉的褐色茶水一样的阴沉,让人看着忍不住觉得身上发凉。
徐清上前见礼,道:“父亲。”
她们父女其实才进京没几日。之前,徐大老爷领着徐清一直在离京城不远的小镇上停留,在得知了“太上皇退位仁德太子登基”的准确消息,才进了京。
进京之后,他们直接被安排住进了太子府。
只是徐大老爷住在客院,徐清却被安排住进了内院。
这几日,新帝只是来过一次,与徐大老爷密谈一阵,只匆匆见过了徐清一面,就又走了。
“你去了哪儿?”徐大老爷问道。
“姑父和玫儿妹妹此时正游历京城……”徐清没有隐瞒行踪,道:“玫儿妹妹不幸病了,女儿去探望她。”
“哦。”
似乎因为徐清的诚实的缘故,徐大老爷面色缓和了些。他手指轻点桌面,流苏赶紧走上前,将那盏冷掉的茶水撤换下来。待新茶的香气袅袅缭绕,徐大老爷才又开口道:“原来你和那个小丫头关系好……”
他说着话,又陷入了沉思一般,将尾音拉的平平的却长长的,才慢慢消失了。
徐清拿不住徐大老爷的意思,束手而立,没有开口。
半晌,徐大老爷回神,似乎没有将夏长渊和徐玫的到来当做一回事儿,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以后行止要格外留意一些。”
“是。”徐清略作沉吟,低声道:“父亲,女儿想暂时就留在太子府,不进皇宫。”
“嗯?”徐大老爷立即眯了眼睛,扫视自己的女儿,冷声道:“你在说什么?”
“父亲请不要误会。”徐清忙道:“女儿只是觉得,皇上此时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内宫之事……女儿倒不如住在太子府,还能在父亲与皇上商议事物的时候见上一面。待到皇上将内政外务肃清,地位稳固再无忧患之时,女儿再进宫,也是不迟。”
见徐大老爷并未立即发怒,徐清声音压的低低的,道:“父亲,恕女儿说句大胆的话,太上皇为了他的陵墓万事都不顾了,如今陵墓工程被皇上停工,太上皇心中能甘心吗?他是太上皇,几十年统治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在暗处,这一次是因为措手不及……一旦有机会,太上皇他……”
“洪光道长之能,父亲也是知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