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玫面对满满一桌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有些懵。
“给你的生辰礼。”徐夫人端一盏茶,安坐宽大的木椅中,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浮动的凉风,无比的安逸美好。
梧桐浓荫遮蔽。薄纱一重重,将六月初的烈日变得轻柔而美好。屋里精致花纹的地衣下的木地板下,埋藏的粗大铜管内充盈着冰水,凉气从下面慢慢渗透上来,满室沁凉,心旷神怡。
“生辰礼?”徐玫一身淡淡微蓝的衣裙,目露疑惑,看不清白这些瓶瓶罐罐里都是什么。
不过,她的生辰的确就在这两天了。
而从前的生辰礼,基本都是价值不菲的金银宝石。徐玫没有什么开销,已经攒下许多,已经算是十分富有的小姑娘了。按照徐夫人的意思,这些都是能够随行懈怠且无论何时都既有价值的东西,哪怕碰到乱世,贬值的很厉害,也依旧有着强大的购买力。
实际。
但这些个瓶瓶罐罐……
“是我特意请了石斛送回来的好东西。”徐夫人目光清凉带着笑意,心情十分不错,示意一边的宝瓶将一本薄册子给了徐玫,道:“你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千万不能弄混了。”
石斛两年前就悄悄离开了徐家,不知音讯。她居住的小院有些偏僻,她平日里一样很少出门,这一走,大家就渐渐不再提她,就连徐玫自己,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想到她了。
徐夫人请石斛送回来的。
徐玫闻言心中立即生出好奇,接过了册子。
册子用金色锦缎包了封面,显得神秘而贵重。
徐玫翻开,视线一扫而过,其中内容倒是十分简洁,一目了然:
金疮药:止血凝血,适用中度刀剑外伤,十息止血,三日落痂。
白玉膏:止血凝血,适用重度刀剑外伤,十息止血,三日落痂;另有祛除抚平疤痕之效,贵重。
解毒丸:预防和解除常见普通毒素。
特制解毒丸:能预防和解除数千种毒素,缓解剧毒,贵重。
果然是好东西。
徐玫眼中发亮,不禁翻过一页,不禁露出惊愕之色——
迷药:普通迷药,无色无味,中者半个时辰昏迷入睡,遇冷水或疼痛刺激时解除,或六个时辰后自解。
特制迷药……
迷魂散……
果然是好东西啊!
徐玫再次迫不及待地翻了一页,当看到各种用于“可淬刀剑暗器”的各种各样品种繁多的“毒”之时,双目已经灿若星辰,再看那瓶瓶罐罐之时不禁露出灿烂如同夏花般的笑容,小心地将手中册子亲自收在怀里,对徐夫人拜谢,道:“多谢娘亲礼物,女儿很喜欢。”
真诚无比。
徐夫人见她如此表现,十分满意,嗔道:“从前我还以为,你会是个乖巧文雅的。唔,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女大十八变嘛。”徐玫恬着脸,又嬉笑地瞥了安坐一边的夏长渊一眼,道:“也是爹爹教的好。”
夏长渊一怔,徐夫人不禁失笑,摇摇头。
夏长渊一直只是将她按照名门闺秀的标准来布置课业,最多没有放松过对她习武的要求……但徐玫明里能和徐清交流琴棋书画,的确满腹诗书典故,但实际上却喜欢琢磨暗器伤人见到各种毒药居然眉开眼笑的,这怎么能算到夏长渊头上去?
不过,这么一想,徐玫倒的确与夏长渊很像了。
夏长渊有一个五柳居士的名号,本来就是一个能留名史书,有传世诗词文章的,地地道道的十分成功的文人。而他人也多半知道他有一些武功傍身,能使用剑术,君子六艺皆通晓一二,才备受追捧盛赞。
徐玫腹有诗书,才像是五柳居士的女儿。
“既然你接下了这个责任,以后也少贪玩些。”徐夫人沉吟一番,对徐玫道:“出门历练,伺候的人就算了,万事都学会了自己动手,才能越发从容。”
“一个人都不带啊?”徐玫拖着长音,仿佛难以相信,不满意地道:“宝瓶姐姐她们跟着您走南闯北,如今多厉害。为什么我身边朱燕她们就不能带了?”
“这一次由你父亲带着你,安全方面无虑,又只是见识南北风貌,非是特意去做什么大事,你想要有多大的排场?”徐夫人瞪了徐玫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的事情,归你父亲做主,你与我说没用,与你父亲说罢。”
徐玫立即看向夏长渊。
夏长渊脸上微微有些无奈,问徐玫道:“你想带上谁?”
“那算了。”徐玫嘟囔一句,有些怏怏。
“这是第一回,”夏长渊见状,一个没忍住就出言安抚:“以后出门,再做安排吧,你的确也应该有更信任的人。”
徐玫满意了,冲着夏长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徐夫人搁下茶盏,掩饰去自己眼中的无奈,看向徐玫道:“你要顺道去探望立前?”她轻声道:“他如今很信任你,娘希望你能与他多谈谈。”
“谈什么啊?”徐玫摇摇头,不解地道:“娘不是说大兄已经做的很好很好了吗?”徐夫人之前不是还十分满意于徐立前在外拼搏的状态和取得的成就吗?她本人还年轻的很,又不着急让徐立前回来接班,难道是又有了什么指示?
徐立前走了三年多,今时今日当是不再对徐夫人有怨了。那么,她又要去控制他的路,是要再次引发徐立前反感的吧?
好不容易才缓和的关系,别又因此弄僵了。
徐玫眼中不禁露出警惕之色。
徐夫人罕见地没有留意徐玫的神色,目光透过一重一重的帷幔看向外面,眼底幽暗,轻声道:“他和他的大河饭堂,很快就要经受一场考验。你若是能赶得上,你父亲不便出面,你和那个莫仁,应该能够帮上他一些。此事结束之后,我希望玫儿你能为我探探,立前他对于将来,是否有了什么规划。短期的,或者长期的,都可以。”
她收回目光,看向徐玫:“徐家这一摊子,暂时并不需要他。只要他不愿意。你让他可以放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