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渊摆出这般做派,就是来访之人,也要耐心等待,不便打扰。
徐玫靠近夏长渊,脚步停下来,美目灵动,看向夏长渊,似乎也会耐心等着夏长渊收功一般,十分乖巧。
一息。二息。三息。
徐玫掐动手指,默数完毕,突然嫣然一笑,向着夏长渊跨了一大步,让二人之间仅剩下一尺多点的距离,站在那里弯腰行礼,笑吟吟脆生生地道:“玫儿拜见爹爹!”
夏长渊盘腿坐着,徐玫离的那么近地站在他面前弯腰,这一声拜见就好像是她自高而下压着夏长渊头顶说出来似的,近在耳边,让夏长渊想要不听见都不行!
夏长渊嘴角抽动,睁开眼睛,无奈地道:“你这么咋咋呼呼的,为父若是被惊的走火入魔,该怎么办。”
此时,他想要去看小女儿的眼睛说话,就不免需要仰面向上看,而且还只能看到小女儿那弧线好看的下巴和俏立好看的小鼻子,依旧不能与小女儿对视!
他若是这么站起来,会不会撞到了她的下巴?而他若是运起身法移开,貌似也不太合适的样子?
这种为难情景,一时间让夏长渊生出了不自在之感。
好在徐玫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合适,很快就退后了几步,娇声道:“爹爹乃是得道高人,怎地是女儿想吓就能吓到的?哼,”她微微哼哼,像是心头有不满意:“您就是这么不想见女儿啊!”
昨日同在临江仙时候不肯见,今天她都到跟前了,他还在装模作样地打坐练功。
夏长渊像是听到了徐玫的心里话,站起身,低头俯视徐玫,见她的个子竟然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齐了他的胸口高,眼中露出复杂和感慨,轻叹道:“我只是依旧没能做出决定而已。”
他看向道观方向,莫仁正立于不远处,安静又规矩,像是在等候着主子的随时吩咐。察觉到自己目光,莫仁抬眼迎上来,并未避讳闪躲。片刻,才重新低垂了双目。
夏长渊收回目光,久久没有说话,心中决定格外艰难。
徐玫慢慢收起嬉笑之色,耐心静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问道:“什么样的决定这么难?”她仿佛也细细思忖过,才选择了问出口。
夏长渊轻叹一声,道:“大约这就是天意?”
他知道徐玫早慧,自幼就十分聪明。这么多年了,他这个聪明内藏故作惫懒的小女儿,估计心中早就猜测过他这个父亲其实不仅仅是诗名在外的五柳居士而已。但她却聪明地从来不问,也从来没有去试探查证什么。
而今天,她终于开口问了。
她郑重其色,细细思考过了,才选择了开口询问。而这,就是她的做出的选择!
徐玫会在临江仙发现了他的行踪,这或许就是天意。
而她做出了再三思索之下的决定,那么他也该做出决定了。实际上,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是在等着她的这一问?
夏长渊很快放下心中感慨,重新在之前的蒲团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徐玫也坐下来,唇角轻抿,清俊面容肃然正色,眉峰微皱,像是为难着该从何说起
蒲团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来么?
在这样严肃紧张之时,徐玫竟然情不自禁在心底腹诽一句,随即又赶忙做好,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若她真在此时插科打诨,说俏皮话,恐夏长渊会觉得她实在不庄重进而会改变主意吧!
那她的损失就大了!
徐玫胡思乱想了一阵,又不禁想:夏长渊又到底是什么人呢?他的神秘,到底是什么?
“夏这个姓,你有没有觉得有些耳熟?”夏长渊找到了切入点,轻声开口。
“夏?”徐玫重复道。
夏姓,是百家姓之一,十分古老,说常见不常见,说生僻也绝不生僻……若说耳熟,那是因为,大夏朝?传承了二百余年的大夏朝?
“爹爹与皇室有关?”徐玫瞪大眼睛,当真是有些惊讶了,而后又难以置信地道:“难不成,爹爹你是皇家血脉!”
就算前世她稀里糊涂只过自己小日子,从不好奇别的,也知道徐家与皇室有过几次联姻,从来都是皇室下嫁公主郡主,上一位下嫁过来的公主正是当心明帝的亲妹妹、自己的祖母霞光公主……
难道说,到了徐夫人这一代,因为有个强势厉害的徐元真成为家主不再出嫁,那徐家与皇室联姻的传统规矩就跟着改了,皇室不再下嫁公主而换成“下嫁”皇子王子等等了!
原来,自己父亲是“嫁”进徐家门的。
那为何改姓夏而不姓赵了……是皇室觉得丢人,还是夏长渊本人觉得丢人呢?
徐玫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不禁有些古怪起来。
夏长渊见状,不禁无奈地道:“你想多了。”他正了正神色,道:“明帝觊觎徐家财富,你娘干脆地放弃了与皇室合作,发展海上贸易,所赚更多之后,偏又不肯孝敬皇室,以至于两家两百年的合作翻脸终结……今上正恨着徐家呢,怎么会想着继续行联姻之举?”
“爹爹你俊美多才,今上说不定在使美人计。”徐玫脱口道。
自古,美人计都是十分好用的。用在男人身上好使,其实用在女人身上更好使。因为女人天性就更重内心情感,一但感情被蒙蔽了,就会更外地傻,又好骗,收获就大。
明帝既然想要徐家的银子,有这么好用的计策,为什么不用。徐玫心中想道。
夏长渊闻言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随即正色道:“玫儿,你若是不愿意听,那就算了吧。”
“爹爹,我错了。”徐玫连忙道歉:“您说,我再不胡乱插嘴了。”
若夏长渊真的是那个“美人”,带着目的“嫁进”徐家,这么会这么多年以道观为家,从不干涉徐家和徐夫人的任何事物?
他就连徐夫人对徐立前的教育都不干涉!
徐立前可也是他的儿子!
徐玫很快就明白过来。刚才,她就是嘴巴太快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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