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早已想好了,必要时拿出来,但不能提前告诉五公主,免得她心里隔应,觉得有愧于李驸马。
老夫人拿定主意后,在公主派人搜来一叠李晏的字迹后,就请了大儒悄悄临摹,伪造了一封休书锁进匣里,交给陈大娘慎重地压在箱底,保存好。
谢云被刘大人当作东月国奸细逮捕入狱的事很快传遍了京都。
这个消息乐坏了那些名门望族的姑娘们,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谢云不像是细作,但人性就是这样的,有事时不忘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大家都说谢云是喜欢上了东月国的男子才做出这种叛经离道的事,更有甚者传言谢云和刘芳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谢云为了夺爱杀了刘芳,本想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没料到被刘大人查察,这才揭穿了她的狼子野心。
尽管这几日太后软禁的事,更劲爆,但是对闺阁中的姑娘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对谢云落井下石更值得开心的事。
前院的人都在赌注皇叔党会不会就此取而代之,后院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谢氏阿云。
朱璺回府时就听见朱璧在同大哥朱纬说话,她路过本无心偷听兄妹两人的对话,不过那话语却偏偏落进她的耳朵里。
朱璧正缠着朱纬道:“大哥,妹妹现在被那庶女抢尽风头,你还不管吗?”
听到朱璧提到自己,朱璺不由得停住脚步,站在山石边倾听。
耳边传来朱纬的声音:“六妹,那也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这么说宜安?”
朱璺不由得心头一热。
很久没有听到人在背后维护她。
不管是不是因为南宫昭的原因,朱纬没有像朱璧那样处处与她作对是真的。
想不到朱纬在背后对她心怀善意。
听了朱纬的话,朱璧却气炸了眉毛般,指责道:“大哥,你是说你不打算帮衬妹妹了?”
她语气里带着骄横,好像朱纬必须答应似的。
朱纬微微一笑,他与六妹是一母同胞,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他们虽是最亲的,可是,六妹却是府里最笨的,有时他觉得六妹和七妹是互相投错了胎,阴错阳差让长乐成为他的胞妹,而七妹虽是庶出,可是运气好,聪明不说,人还长得又漂亮,放眼整个京都,七妹的姿色在大齐美人榜上可以位居榜首,与明康并论。
只可惜是个庶出,减分不少,但是这并不妨碍昭将军对七妹的袒护,比起昭将军,朱纬觉得惭愧,从没有帮助过七妹,也从没有对她好过。
朱纬看着胞妹气急败坏的样子,再次劝道:“你别被母亲影响了,上一辈子的事,谁说得准呢,咱们晚辈们通共就这几个,看不惯庶出的可以不同他们说话,但是别没事找事,害了自己,误了自己的前程。”
朱璧听了,想了想道:“母亲说房姬是个狐狸精,她女儿也是,处处争夺我的东西,我必须要除掉这个人,这样我的地位才不会受到威胁。大哥,难道你不认为是这样吗?”
朱纬蹙眉:“母亲怎么能跟你说这种话呢?六妹,母亲被仇恨气昏了头,才不计后果地说了那些,你可别当真,试想想,嫡庶有别,嫡是嫡,庶就是庶,七妹再有本事,也不能取代你的位置啊。而且过一两年,老夫人替她相看好人家,顶多一副嫁妆的事,能抢得了你什么呢?”
在朱纬看来,他的妹妹有些笨拙,很多事情看不透,听风就是雨,也许就这点上像郭夫人。除此之外,怎么看都不像亲生的。
朱纬把手中的那枚刚得的九连环递给她道:“这是大哥特意带回来送你的,希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掉价和宜安计较,她其实很可怜的,生母不在,父亲又不喜她,在府里就是个隐形人,你真得不喜欢,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与其盯着她,处处想方设法同她较量,不如好好提高自己的身价,马上就到重阳节了,老夫人那里的名单上,我看了,有明家。”
最后一句话的威力果然极大,朱璧听了红着脸不再言语。
她接过朱纬的九连环,低声道:“大哥是说,明康也会来吗?
“十之八九会来,妹妹可喜欢?”朱纬笑道。
朱璧待要细问,又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的态度,与方才的嚣张跋扈完全是两个样了。
朱纬自然知道六妹的心思,明康才是长乐的软肋啊。
听到这里,朱璺无心再听,拔腿就要走,忽然山石那边的朱璧又开口道:“大哥,有那个小贱人在,明康是不会留意到我的。大哥难道不帮帮我?”
朱纬提醒道:“妹妹不要被母亲带偏了,不管怎样,她还是你我的妹妹,何况昭叔叔和王夫人是她的义父义母,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再同七妹一番见识,日后对你也有好处。”
听到这里,朱璧发现她的哥哥一如继往的不闻不问,心里对这位哥哥有点不满,变了脸色道:“大哥,她一直在陷害妹妹,你也不管?从前的种种都是她干的,她自己没了清白,老夫人还自欺欺人,不让人说,上次石婆子就因为说了一句实情,老夫人就命人割了她的舌头,和吴婆子一样,因为这个煞星成了哑巴,大哥你为了整个王府的安危,也应该站在我和母亲这边,一起对付煞星才是啊。
“母亲说你把我们当外人,原来真是这样,你口口声声的七妹,不仅是煞星,还差点要了妹妹的命。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妹妹被她克死?”
朱纬微怔,道:“六妹,什么死不死的,又出了什么事?”
“大哥还不知道吗?就是今日的事。”
朱纬蹙眉道:“今日太后软禁,人人自危,我们王府也会受牵连,父亲正在想着补救的措施,想走咱们姑父的路子,日后真出了事,姑父也好出面调停。”
“不是这件事,是谢表妹的事。”
“哪个谢表妹?”朱纬不解道。
“就是陈郡的谢云,大哥你不记得了?上巳节时还在一块玩过。”
朱纬恍悟过来:“是她啊,她怎么了?”
“大哥居然还不知道!刘大人抓了她,说她是细作,因为刘大人搜到一封信,信是给东月人传话的,落笔的名字是谢云,刘大人就把刘芳意外死去的事借机迁怒到谢云的身上。”
“这事与七妹有何关系?”朱璧蹙眉不解道。
“刘芳其实是七妹克死的,谁都知道七妹是煞星,谁和煞星站一起谁倒霉。”朱璧气愤道。提起煞星,朱纬觉得六妹的话言过其实了。
只是母亲故意渲染的罢了。
朱纬道:“六妹,刘芳的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心里应该清楚和七妹无关。大哥再次好心劝你,不要招惹七妹,看在南宫家的份上,你最好别动她。”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南宫府那来的多管闲事,我不信他们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去帮助七妹,大哥不想帮六妹就算了,不要拿南宫府恐吓我,我才不怕呢。”朱璧说着掉头就走,朱纬见状无奈地摇摇头。
朱璧没有拉拢到朱纬,反而被训了一顿,自觉没趣。
原本以为大哥会站在她这边,却没想到,大哥一如继往地不闻不问,她懊恼得直跺脚,无又无可奈何,搞得眼睛看什么都不顺眼了。
夏桃见状,就劝说道:“姑娘,咱们去璃园转转吧,菊花开得好着呢。”
朱璧冷眼瞪着她,心生不满。
夏桃吓得花容失色,忙描补道:“奴婢,只是”
只是好意啊,可惜好意当成驴肝肺,朱璧越来越喜欢动不动就欺负下人。
果然朱璧伸出白骨爪,这回没有掐她,只是用爪子直捣着她的脑袋瓜子道:“是什么?别告诉我是好意!自己想贪玩还拉我下水,没瞧见我现在正头疼吗?”
她冷眼盯着夏桃,好像夏桃就是她的死对头朱璺似的,她现在正得很烦心,只要庶女在她的面前晃一眼,就能让她两眼冒出火花。
夏桃唯唯诺诺地受着她的责骂,有口难辩,将这份苦也迁怒到庶女的身上,若不是朱璺,长乐亭主怎么会把罪过迁怒到她身上!
说到底,那个庶女是个杀千刀的,害得她们这些下人被长乐亭主责骂。
朱璧的白骨爪子戳得夏桃太阳穴红肿,夏桃心惊胆颤道:“姑娘,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那个庶女每次逢凶化吉的原因吗?”
原因?
什么原因?
朱璧眸子亮了起来,这才是她感兴趣的,她就是想把庶女踩在脚下,谁让她前几年装疯卖傻,蒙混过关,现在处处来隔应自己。
朱璧眨眨眼睛道:“我大哥都没看出来的事,你能看出来?说说看,她逢凶化吉的原因所在。”
“亭主,打蛇要打七寸,只要我们把这个原因找出来,没有人来保护她,她不死也难。”夏桃提醒道。
朱璧吃了一怔,“你是说她身边的那个婢女?”
“对,就是她,朗月!”夏桃点醒道,头头是道地分析一通,“那个朗月害得春桃失了手,俨然成了废人,连从前水月庵的李师太都怕她。如果先拔了这个眼中钉,那人庶女也就没有盾牌,到时搓圆捏扁,都由着亭主来。”
从前就听母亲提过,吴大娘怀疑朗月那个丫头会身手,母亲一直想除掉她,总没有机会,区区一个丫头,除起来不难,不如她自己来个速战速决,一来向母亲证明自己的实力,二来日后才更有机会拔除朱璺这个大的眼中钉。
“亭主,璃园四周无人,池塘又大,有荷叶遮盖,是个好地方啊。”夏桃暗示处理的地点道。
朱璧想了想,眼角流露出得意的笑:“去璃园走走!”
朱璧带着夏桃一起来至小梨山亭俯看璃园,璃园的荷叶虽然枯黄,但是仍然密集,尚无人采摘,人站在那里,若是失足落水,就算呼救也很难有人找得到落水的地方。
朱璧眼角带着恨意望向远处,不想看见青鸟白鹄舫那里站着一个婢女,她蹙眉指着那人:“那边好像两个人在说话呢。”
夏桃顺着长乐亭主手指的方向望去,道:“好像是一个人,咦,亭主,是她!”
没错是朗月!
原本还想着踩点,密谋,合计把朗月先骗过来,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朗月已经送上门来了。
夏桃欣喜道:“亭主,择日不如撞日,那里的水深着呢。我听说朗月丫头不会游水。”
暗示的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不过,朗月丫头竟然一个人悄悄来这里,让人奇怪,朱璧方才好像看见还有一个人隐在茂林里,只是没看真切,被夏桃这么一说,就忘了方才看到的那个人影。
她兴冲冲地带着夏桃,悄悄地来到朗月身边。朗月正望着水上的树影想着什么。
朱璧看了一眼夏桃,夏桃会意,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伸手从后面偷袭,用力猛朗月。
谁想朗月透过水面的影子看到了背后的那双手,身子迅速地侧到一边,夏桃猝不及防,因用力过猛,不受控制,连声惊叫着把自己送进了水塘里。
真是个废物!
朱璧气结无语,不由分说从另一面偷袭,伸出她的白骨爪从侧面猛推朗月,没有料到的朗月,被狠狠地推了下,竭力控制着自己,站定在河边悠了悠,差点就跌入塘里正在扑通着喊救命的夏桃身上。
夏桃不会水,在水里慌乱地搅动着水花,期望长乐亭主能救她,可是长乐亭主已经杀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去推着朗月。
每次朗月的躲避,都引来更疯狂的反仆。
朗月心里一凛,回头发现三番两次想推她的是长乐亭主,目光变得凶狠:“长乐亭主想要谋杀吗?”
“明知故问!”朱璧咬牙切齿,那双眸子因为杀红了眼,变得难看,五官也因为生气而扭曲得难看极了。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沛王府身份尊贵的嫡女,亲自干起了密谋杀人的勾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