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璺瞥了眼方才在亭子里弹琴的男子,一种无法直视的心动,又让她顺势低下眉,对上作揖道:“老夫人恕小七之罪,小七感染风寒,怕传染给旁人,故用绢帕掩面。”
她只是为拒绝相亲找的借口。
不过老夫人没有见怪,只是笑道:“我儿,叫你来不为别的,只因明家公子格外推崇你,至真至善的女子,故而叫来一见。”
至真至善?朱璺抬头看了一眼右侧前方的美男,他就是明康!也对,世外之音只有明康才能弹奏出来。
朱璺忙揖道:“公子谬赞了。”说这话时,明康已侧过身子,望着她微笑。
众目睽睽下,朱璺忐忑不安,始终不敢看他的那双会说话的眼睛。
这时,老夫人身边的丫头侍玉端来醴酒,老夫人道:“这杯酒你要亲自奉给明家公子,作为答谢。”
“是。”朱璺应道。
就在抬眼刹那,她看见郭夫人面色不善,郭夫人身后的六姐长乐乡主,似笑非笑,眼睛能吐出蛇信子般,瞪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
她收回视线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也慈祥地看着她,旁边的荣姑姑和颜悦色,眼里充满嘉许。
朱璺想起方才南宫昭的话,咬紧牙关,鼓足勇气,伸出玉手接过酒,毕恭毕敬地奉至神仙一般的明家公子面前,道:“沛王七女敬公子。”
这场面,众人觉得奇怪,老夫人为何因为明公子一句夸赞,就慎重其事的要朱璺亲自敬酒?
难道另有他意?
众士子望着执酒的朱璺,愈发觉得她沉稳端庄。
明氏很懊恼,老夫人有意要招侄子为婿,然而在得知侄子不喜嫡女朱璧,却对朱璺有好感时,顺水推舟,让这两个年轻人进一步增进感情。
其实,侄子看中谁,老夫人不甚在意,只要是她的女婿就可。
可是对明氏来讲,只有嫡女对明家的兴起才更有帮助啊,想到这里,又不免看了眼郭夫人,其脸色不善。
明康接过她的酒,一饮而尽,复又还给她,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她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众目睽睽下,不好辩驳,只是默认。
哎,这个美男怀的什么心思,为什么说这种话。
偏偏这时,荣姑姑笑道:“好了,好了,日后这两人更和睦了。”
敬酒完后,王夫人笑道:“看着这一屋子年轻人聚会好不热闹,老夫人,我们南宫府园子的兰花过几日盛开,您赏个脸,带着孙子孙女们来赏兰花。各位夫人们也不要推辞,都一道来热闹热闹。”
当下众人应了。
老夫人看着朱璺,总觉得哪里奇怪,因叫她先回去休养身体,朱璧忙道:“老夫人,妹妹身体不适,我陪妹妹回去吧。”
老夫人看了朱璧一眼,料她也不会找今日欺负朱璺,便道:“去吧。”
朱璺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朱璧似笑非笑朝她走来,挽起她的胳膊就往正德堂外走,后面传来众夫人赞叹声:“看呀,这两姐妹感情多好啊。”
“郭夫人,您有福气。一双女儿生得这般美,叫人羡慕。”
正德堂外,朱璧狠狠地掐了朱璺的胳膊,朱璺吃痛地往旁边一让。
犯不着这个节骨眼和朱璧闹不和。
“你叫啊!叫啊!怎么不敢叫!”朱璧又上前掐她,扭她,一边折磨一边口内念念有词。
让她一回,这小妮竟然蹭鼻子上脸了。
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朱璺以直报怨,也回敬她几下。掐着道:“大姐!饶过我吧,大姐!”
看着小妮子吃惊错愕泪水被逼出来的模样,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大姐,孔大圣人曰,以德报德,以直抱怨。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呀,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是属狗吗?”说着又掐了几下,那丰满胳膊粗长腿的掐着好有肉感。
朱璧没料到庶女会反击,痛得哎哟叫出声来,骂骂咧咧道:“你不配和我一个属相。”
“呵呵,当然啦,好狗不挡人道。”朱璺反疯地笑道。
“哎哟,你敢掐我?”朱璧花容失色的缓过劲来,使起蛮力,挽起袖子,怒气冲冲道:“你敢骂我,你敢掐我?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乡主。是父亲最最尊贵的嫡女,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平起平坐,敢和我抢东西!”
看来她不满的地方太多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朱璧目露凶光,恨不得撕烂眼前这个人。
正德堂还有长辈在呢,大肆叫嚷只会惹人闲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溜为妙,朱璺想了想往后退,没想到这朱璧使起蛮力来力大无穷啊。
瘦得如扶扶柳的她被拖到了池塘边,无路可逃,后面就是水,她又不会习水,闹出人命可不好玩,她急道:“长乐乡主,我不奢望和您平起平坐,更不敢抢乡主的东西,乡主您多虑了,咱们这么闹起来让正德堂的人听到了都没好处。我劝你大局为重先休手,若传到康公子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你这个人呢?”
“你还说没有!”朱璧不听她解释,扯下她面上的巾帕,一张美丽的面庞裸露出来,她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脸蛋,冷笑一声,“明康为什么会认识你,为什么会对你有好感,就是你这张脸勾引了他!”她一生气面部表情扭曲,露出丑陋的真面目,但在狰狞的面具下是一颗不安的心,在眼前的庶女倾城倾国面庞前,变得不自信,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更为生气地掩饰自己的不自信。
朱璺好言解释:“乡主,我不认识他,那个人是开玩笑的,你七妹无才无能,一无是处,可是我六姐抬举我了。”
“我不管是不是玩笑,总之你不能和他有任何关系!你的确是一无是处,从小到大,在这府里,只会污我的眼,碍我的事,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我告诉你,朱璺,要想和你名字一样宜家宜室,平安百岁,最好记住我的话,别抢我喜欢的东西!”
爱恋中的女人真可怕。
不知哪里暴发出来的力气,她双手狠狠地掐着朱璺的脖子,完全不顾自己的千金身份。
这画面不忍直视,若被那个不是省油灯的蒋全姑娘看见传出去,能叫人笑掉大牙!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朱璺颤了一下,不得不收敛住玩笑,严阵以待。
指不定这小妮子接下来会做出更荒唐的事。
朱璧简直像个潜伏的魔鬼,阴魂不散。
朱璺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服软道:“乡主,你的话,我,记住了!我可以走了不?”
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滑过朱璧的唇角,她慢慢松开手,朱璺松了口气。
心里的石块刚要落地,扑通!
一个后仰,她栽进荷塘里。
伴随着落水声,塘里水花四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