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好多了。
这时她们才留意起朗月和仪琳的争执,李太顿顿嗓子道:“亭主身带煞气,理应好好念佛才是,怎么能身边带着血光之气浓重的女子在身边玷污佛门净地呢?这个女子必须赶出去,若不然我这庵里只会被带来不利。还请亭主见谅!”
说着就要让几个女尼赶走朗月。
朱璺道:“慢着!”
那些女尼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干巴巴地站在地中央,面面相觑。
谁也不敢冒然行动,眼只望着李太,听她发话。
李太心里盘算着,如果朗月不除,她是很难有机会下手的,更无法向郭夫人交待。
眼下,只能趁机把朗月赶走才行。
于是打定主意,坚定道:“亭主,如果执意要带着这凶煞的婢女,我无话可说……但是杜老夫人问起来,我只会告诉她亭主身上的煞气更重。”
“你是什么意思?胆敢虚报,胡言乱语!”朗月上前就抓住她的衣领,往后一扔。
李太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被仪琳小尼一个箭步上前从后面扶住了。
李太貌似受惊,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朗月,弱弱地道:“你,你——竟然当众要杀我!”
女尼们听了忙团团护住李太。
朱璺使个眼色给朗月,然后又对李太道:“你执意要我的婢女离开,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我的婢女离开我,我再遇上什么不测,那就是李太你故意在陷害我,不知道你敢不敢承认?”
李太顾不得许多,来了气道:“亭主说的什么话,让这个婢女离开,也是对亭主有利无害,亭主多虑了。”
“李太你敢不敢承认?”朱璺白了她一眼。
这女尼真是比世间人都狠毒啊。
李太冷笑道:“亭主真冤枉我了,亭主多灾多难,完全是身上的煞气作怪,我一定会多叫几个人照顾好你,镇住亭主身上的煞气。”
朱璺冷笑一声,对朗月道:“你去旁边的的院舍安顿下,我一有空就来找你。”
朗月会意诺了声就离开。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有了转机。
李太和仪琳看着最碍眼的朗月不在了,心头大快。
不枉李太这么一搅,宜安亭主竟然乖乖地撵走了朗月。
事不宜迟,日落时分一定要动手了。
朱璺回到屋里,结香就担心道:“姑娘,那个师太这会子借机撵走朗月,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放心吧,朗月会在暗中保护我们的。”朱璺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又道,“累了半天,快休息吧。今天晚上的觉又睡不成了。”
结香听此言,眼睛睁大,放低声音道:“自从来了这水月庵,不曾睡过一夜好觉。”
朱璺叹气道:“但愿我们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一语令结香脸色惊变。
日落时分,月亮从树梢处升起,树梢上几只乌鸦在月光中,声声叫着,好像在商议着什么阴谋。
李太的禅房里,掌灯时分,烛光下,仪云与仪琳两尼围在李太身边悄悄私语。
仪云轻声道:“师父,我总觉得这事透着奇怪,师父一句话,她竟然真得撵走那个丫头,要知道没有那丫头,她早就死了好几回了,她不会笨到这个地步吧?会不会,这其中有诈,要不要再等一等。”
仪琳却不这么认为,淡淡一笑,道:“师父,那丫头被撵走后,她身边再没有能威胁咱们的人了。今晚就让我动手吧,保证万无一失。”
李太捻着珠子,突然挣断道:“速战速决,这一次当场毙命,不能再留下任何机会让她再喘息!”
仪云吃了一惊,劝道:“师父,我们毕竟还是出家人,出家人手上沾血,菩萨也不会饶了我们,不如这一次请个可靠的人亲手杀了她,好过让仪琳师姐亲自动手。”
李太却顾不得了,道:“昨天的事差点成功了,就是咱们畏首畏尾,才让郭夫人写信骂了一通。这一次仪琳你当场解决,伪造一个奸-杀的现场。明白?”
仪琳点头,嘴抿成一条线,道:“明白!仪琳定不辱师命!”
只有仪云此刻带着一点担心,道:“师父,不如等明晚再动手。或许这其中真有诈呢,她现在住在庵里,迟一点又有何妨?”
然而李师太却等不了那么久,郭夫人的信里已说得很明白,务必这两日内速战速决,原本今天佛堂的妙计快成功了,不想收了定金的江湖人竟然悔约。
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加上朗月丫头不在,只能趁机处理她,要不然后面更难对付。
李师太心里一横道:“就这么定下来,仪云你在外面接应,仪琳处理完她,你配合着伪造现场。”
仪云见师父铁定了心今晚动手,想想朗月丫头对她们构不成威胁,只好接受这个命令。
月光下,水月庵后面那间素朴的屋子里油灯直冒着青烟。
结香剪了剪那灯芯,屋里一下子亮堂许多。
朱璺攥紧了拳头,望着那油灯吐出的红舌,心里惶惶不已,第一次知道马上会有杀身之祸时,她也很紧张。
结香只道把灯光调亮点,坏人是不敢进屋的。
正要起身说话,忽然,那灯灭了,而且灭得很快。
没有风的情况下竟然自己灭了!
结香吓了一跳,刚要重新点上,黑暗里,两个鬼影在摇晃,果然被姑娘说中了。
旁边朱璺强作镇定地轻唤了一声结香,接着她身边又桌椅碰撞声。
那个黑衣人似乎想要靠近,总是被人拦住,她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是朗月来保护她了。
可是竖耳倾听,好像并非只有两个人,倒像有三四个人一起打斗。
结香摸着黑在混乱中找到姑娘,两个人握紧对方的手,惶惶地躲在角落,竖耳听着屋子中间一个女子的惨叫声。
接着一个东西砰然倒地。
这动静唬得结香和朱璺凝神屏息,不敢动弹。
二人静听着接下来的动静,那声音听着不像是朗月发出的。
后面突然寂静了片刻,接着屋子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这时朱璺和结香才看清了地面上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仪琳女尼。
两个人唬得忙捂住口,看清了点灯人正是朗月!
她们正要说话,朗月忽然朝窗外使个眼色,摆摆手示意她们噤声。
窗台边的墙角突然被敲了四下,两两一下,很有节奏感。
估计是和倒在血泊里的仪琳女尼接暗号。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两个黑衣人捆着仪云女尼走进来。
仪云女尼挣着想喊出声,嘴巴却早已被塞得满满的,她睁大惊恐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已死去的仪琳。
其中一个黑衣人推搡着仪云。
仪云跌坐在死去的仪琳身边,身子不禁一个哆嗦,忙忙后退几步,唔唔地想说什么,张口结舌地,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黑衣人冷笑道:“才看见后面尾随来一个小尼姑,鬼鬼祟祟地在外面敲着墙角,只怕是同伙。”
朱璺看了仪云吓懵住的样子,问道:“我问你,你只管点头或摇头。”
仪云忙忙点头。
朱璺道:“你和这个死去的尼姑是不是受李师太命令要害我?”
仪云摇头,朗月瞪了她一眼,剑架在她脖子上,低声呵道:“还不说实话!”
仪云忙忙又点头如捣蒜一般。
“那么李师太又是受谁的指使?”朱璺问道,“是不是郭夫人?”
仪云眼睛睁得更大,惊恐地望着朱璺,吓得不知所措。
朗月的长剑抵住她的脖子,又低声呵道:“是不是?”
仪云女尼的眼泪都快吓出来,脖子往后缩,不敢动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美男,双手反剪在后,美男穿着一袭华贵的便服踏进来。
灯光下,仍能看到他头上的赤金镶玉冠闪闪夺目。
是昭叔叔!
朗月突然收剑,同黑衣人向他作揖。
朱璺吃惊地看着朗月对他俯首称臣的样子,验证了心里的怀疑。
朗月所说的主公就是南宫昭。
“不必再问了。这里有封信,你看看。”昭叔叔淡淡走过来,递给朱璺一封信。
朱璺打开看了,脸色慢慢变得沉重。
这是郭夫人写给李师太的信,可想而知,郭夫人是多么想让她死!
“是谁想要你死,你现在明白了吗?”昭将军淡淡叹了口气,“没想到朱纬会有这样心狠手辣的生母!”
朱璺折起信,一言不发。
事实摆在眼前,郭夫人只想让她死,根本就不念及一点亲情。
她反而觉得自己从前真是太仁慈了。
就在这时,朗月拔出剑,划过仪云的喉咙,仪云睁大了眼睛,带着不甘倒在血泊中。
朱璺惊恐地看着仪云瞪大眼珠子死去。
那死不冥目的眼里充满着对生的留恋和计划失败的不甘。
昭将军突然从袖筒里取出一只匕首,递给她道:“拿着!”
朱璺懵懂地接过,不知道昭叔叔要她拿着做什么。
“过来!”他突然拉住朱璺的手,完全不顾她的别扭与抗拒,把她拉进了佛堂。
四处无人,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佛堂里落到玉楼春的。
现在再走进来,懵懵懂懂的,不知道昭叔叔接下来要做什么。
“叔叔,为什么,我们来这里?”
朱璺望着其中一个便衣人,推了下中间隔子里的佛像,。
墙壁的八宝架子突然向旁边移开。
朱璺吃惊之际,昭将军已牵着她沿着秘道往前走。
没有几息,竟然就来到了另一处透亮的出口。
掀起帐联,穿过卧榻,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香烟缭绕的禅房。
前面领路的那个男子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竟然会有这几个身手厉害的属下。
而且这几个人看起来十分冷血,好像是天生杀手一般。
众人进得禅房,就看见李师太被五花八绑在墙柱上。
两边都有便衣人看守。
李太的嘴巴同样被塞得满满的,唔唔说不出话。
当她看见人群后面跟来的朱璺时,瞳孔蓦地放大,惊恐万分。
完了,什么都被发现了。
她呜呜嗷嗷,想替自己辩解嘴巴却被堵住,眼里充满着悔恨交加的意思。
昭将军一个眼色,朗月带着众人退出去。
结香无法,也只得跟着朗月出去。
禅房里除了李太,只剩下朱璺和南宫昭。
此刻,朱璺不明所以,睁大杏眸望向昭叔叔。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里还握着昭叔叔给她的那把锋利的匕首。
李太哼声若游蚊,惊恐至极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杀了她!”
昭叔叔的语气带着命令和不容反驳的威严,突然响在空荡的禅房里,令人心头一颤。
朱璺不禁打个哆嗦,她从没杀过人。
从没犯过法的她,杀人比杀死自己还要恐怖。
没穿越前,连一只青蛙她都不敢捉,何况是杀人!
穿越而来不足百日,南宫昭,竟然命令她杀死一个大活人!
难怪史书上说南宫昭杀人如麻。
明叔夜也是被他杀死的!
她气愤、惊恐、忐忑……
所有的不适,都在告诉她,她下不了手。
她的杏眸惊恐地瞪大,本能地摇头道:“叔叔,不……我不要杀人……”
“你不杀她,她就会杀死你。杀掉她,没有选择!”昭叔叔一副严厉的口气。
声音犀利地荡漾在禅房里,连那案上的玉菩萨都变得失色。
朱璺面生恐惧,直摇头,“我不敢……我不想杀人……”
南宫昭突然抓住她握着匕首的手,指着对面惊恐得快掉入万丈深渊的李太,道:“不要让叔叔失望,听我的,杀了她!”
朱璺的手始终不敢动弹,连只鸡都不敢杀,何况是人!
她呆呆地看着昭叔叔那双嗜血的幽眸。
南宫昭以一只诡异的目光盯着李太,和望着一个畜生差不多。
第一次看朗月杀人时,朱璺的心快跳出来,这一次她要亲自杀人,才知道这要多么坚定的心才可能办得到!
杀人绝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她的泪水都快涌出来了,水雾氤氲着杏眸。
昭将军看了声音带着怜意,但冷寞至极,道:“宜安,你太让我失望了。”
朱璺的心像被冰寒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