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也喜欢她这种性格,相谈更欢。
李师太原本为郭夫人下达的最后通谍十分头疼,忽而听说如此,眉头舒展,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已跪到她面前的蒲团上的仪云和仪琳。
仪云正笑望着她,看得出她是有妙计的。
李师太欢喜道:“仪云,你说!”
“师父,仪云是受师父教导,才能想出一点点小小的计策,为师父解忧,如果师父觉得不妥,还请不要责怪仪云。”仪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
之前放火烧人的计谋,非她所出,但李师太想出这个法子时,她是赞成的。
为了这事,昨晚师父还迁怒过她,所以这次她有言在先。
李师太笑道:“你能替师太出谋划策,师太很是感激,怎么会怪你呢?”
她显然已经忘了昨晚的事。
仪云凑上前道:“师父,经过昨晚一事,她身边的丫头更为警觉,这个时候再想调虎离山恐怕不能,她们闭门不出,我们只能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李师太沉吟片响,“怎么引?”
仪云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沛王爷的七女在府里时,常替老夫人抄经——”
李师太眼睛一亮,笑道:“是啊,既来之,则安之,为老夫人抄经,是天经地义的。何况她是带着煞气之身。”
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一笑,对仪云的主意颇为满意。
仪琳笑道:“师妹果然聪明。师姐佩服。”
师徒三人又附耳密谋了细节,仪云和仪琳才从李太的禅房走出来。
这时,仪琳面上的愁容已经散去,转而一身放松的姿态。
仪琳笑道:“那么,师妹,我先去佛堂走一趟。”
仪云道:“师姐,佛堂的沉香我觉得香味太淡,师父提过几次了,有劳你顺便燃上几柱香。”
“师妹和我客气什么。”仪琳恬淡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狡黠。
一如仪云嘴角浮现的笑意。
傍晚时分,李师太那边遣个小尼姑过来,说要姑娘去佛堂抄经。
后面小屋里主仆三人都有些吃惊。
朗月嘴角一撇,看来她给郭夫人的信,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
郭夫人这是狗急跳墙,要再反扑一次吗?
好吧,先折了翅膀再说。
朱璺带着婢女随那小尼姑往佛堂走去。
夕阳下,影子拉得很长,小尼姑们在前面的大殿里唱晚课。
这个时候所有的尼姑照说都有晚课。
朱璺看了那尼姑一眼,心怀戒备,问道:“李师太在哪里?”
小尼姑淡淡答道:“师父正在佛堂里等着宜安亭主。”
李师太也在?
四个人走到佛堂门口,仪云女尼在旁边似乎久候多时,看见朱璺来了,笑道:“安亭主请,师太在里面。”
朱璺走进去时,朗月和结香正要跟过去,却被仪云拦下来。
朱璺回头吃惊地看了一眼仪云。
仪云谦卑有礼道:“佛堂是佛门净地,一般人不能进入,师太在等着安亭主呢,亭主进去吧。”
朗月冷笑一声推开仪云,跟了上去,仪云面色一惊:“你胆敢乱闯佛堂!想要扰乱师太的静休吗?”
朗月没理她,只对姑娘道:“我看这其中有诈,还是婢女陪着姑娘才放心。”
仪云呵道:“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擅闯佛堂,抄经是杜老太妃的口信,安亭主如果执意要带人乱闯,还请回吧。杜老太妃追究起来,希望安亭主别牵扯到我们师太身上。”
原来是老夫人的命令。
朱璺回头对朗月道:“既然是老夫人说的,我还是进去抄经吧,没事的。佛门净地,你放心吧。”
仪云笑道:“就是,有李师太庇佑,安亭主抄完经驱除煞气,也好早日被老夫人接回家。”
朗月看着姑娘慢慢走进去,消失在佛堂深处,干瞪着眼。
仪云女尼昨晚一副客气的面孔,这时却凶巴巴的,没有丝毫客气,两副嘴脸,怎么可能是尼姑!
结香从心里讨厌起这个女尼。
朗月沉思片刻索性就等在佛堂门口。
仪云告诫道:“安亭主身上煞气重,师太正在里面让安亭主抄经,你们若是冒然进去,不光不会驱除亭主身上的煞气,还会对亭主不利,希望你们三思。”说着甩袖离开。
一副恐吓后趾高气昂的样子。
结香对朗月对视一眼,结香先忧道:“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朗月摇摇头,“量她们现在也不敢做什么!”
她站着歪靠在墙边,闭目沉思。
结香也就作罢。
经历了树林和失火的事后,结香对朗月的话深信不疑。
原本主次颠倒过来,结香现在反倒事事都会求问朗月,只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结香就会放下心来。
朗月这么说,结香一颗悬着的心落地,又道:“既是这样,我去给姑娘准备晚饭,你在这里先等着。”
朗月点点头,结香离开。
朱璺走进佛堂,这里和老夫人的佛堂不同。
穿过大的汉白玉浮雕屏风后,迎面一座高有一米的烫金菩萨涌现眼前。
菩萨前云香雾绕,李师太双盘着坐在菩萨底下的蒲团上。
佛堂特别深,中间有三重隔门,走至最里面时,朱璺才看清李太自始至终闭目打禅。
李太身前的矮几上一字排开放有宣纸、徽墨,歙砚和马毛制成的细笔。
她又环顾左右,大烫金菩萨两边,各有三排燃着的白蜡烛,只是好奇其中一只蜡烛灭掉了,心下寻思是不是刚刚被风吹灭的。
半晌李太睁开眼,打坐后一副慈眉善目的,好像刚刚看见她似的,笑道:“亭主请坐。”
矮几边没有为她预设的蒲垫,朱璺席地而坐,揖道:“李太,是否要我抄经?不知道抄的是什么经书?”
李太看着眼前这个姣好面容的女子,马上就要丧命,心里替她默诵着经。
什么抄经,无非是让她自己为自己抄度罢了。
想到这里淡淡笑道:“就先抄《金刚经》。底下还有四本,抄完了这五本后,我会向杜太妃禀报,告诉她你身上的煞气已减轻三分。”
“如此,谢了。”朱璺淡淡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