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城百里府,百里青山望着鸠摩智匆匆告辞的身影怔怔出神。城内刚刚两股气势碰撞,他清晰感觉到一股是屈原的气息,共事数十年彼此都十分了解,能够与屈原对峙者,功夫肯定不会比他差到哪儿去。
鸠摩智神色匆匆离开,百里青山料定鸠摩智是去火中取栗,但他为官多年,老谋深算,心中愁思百结,一时想着是否现在就调集高手行渔翁得利之事,一时又怕一旦料错,满盘皆输。
百里青山踌躇良久,难决高下,向身后的管家道:“跟我出去一趟,见一个人。”
百里青山带着管家从府衙后小门而出,仅仅二人,没有乘坐马车,在寿春城内小巷子七拐八绕。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就曾跑遍寿春城大街小巷,如今倒不怕有人跟踪。
就这样二人绕了七八圈,来到一处荒僻的院落,院落牌匾上金字已经斑驳,依稀能看到上面写着“沈园”两个字,朱漆大门上的漆多处脱落,露出里面的松木板,透过这些还能感觉到这院子当年的风流。
百里青山缓步走上台阶,站在大门前,门上上着锁,锈迹斑斑,肯定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他手指轻轻叩门,长短不一,门一直没有开,他就一直这样轻轻叩着,若是有懂乐曲的人在此,就能听出,他叩门声并非漫无目的的乱叩,而是依着一定的韵律在叩门,这正是《声声慢》的曲子。
一曲扣完,百里青山静静站在门口等待,片刻后大门上竟然打开一扇小门,小门做入大门之中,天衣无缝。百里青山带着管家迈入门内,小门又快速闭上,门外又恢复斑驳模样。
院内杂草丛生,荒废已久,百里青山不看那开门的老仆,吩咐管家原地等待,本人循着荒草路径向院内而去。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转过两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沿路植松种柏,打扫的一尘不染,通向一个八角凉亭。
百里青山快步走入凉亭之中,向正坐在凉亭中看书的老人躬身行礼道:“先生!”
那老人神态悠闲,闻言并不抬起头,只是沉声道:“青山来了,坐吧!”
百里青山不敢多言,坐在老人对面,看着老人安静读书,心中佩服。他心中两种思想不断碰撞,虽然不住念叨:“每逢大事要静气。”但真到了决定家族生死的时刻,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只能左顾右盼,以观赏凉亭外风景,排遣心中的焦躁。
直至一刻钟后,老人才放下书,看着百里青山缓缓道:“青山,我多次教过你,急事要缓办,缓事要急办。”
百里青山低头道:“先生教训的是,但此事压在青山心中,几有喘不过气之感。”
对面那老人悠然道:“说说看。”
百里青山见老人没有再责备他,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宰相,身居高位中枢,也见惯不少风浪,但与眼前的老人比起来,还要差上不少。这老人可是经历过几代君王,曾经更是一人支撑一国,需要国王亲自去家中问计的人物,而且多次带领家族度过难关。
百里青山年轻时曾经在游学中偶遇老人,被他私下收为弟子,当时正是老人如日中天之时,挥斥方遒,进退有度,给百里青山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以心中拿不定注意时,自然想到老人,他开门见山道:“刚有人向屈原邀战,二人这时已同时出城,弟子有心派人行渔翁得利之事,但又怕是屈原与其他人合谋设置的陷阱,但若是不派人,又怕错过千载良机,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决断。”
老人呵呵笑道:“若我告诉你向屈原邀战那个人是浪翻云,你还难以决断吗?”
百里青山脸上闪过一丝狂喜,浪翻云是不逊色于屈原的绝代宗师,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他随后脸色又阴了起来,他又回到刚才的陷阱之中,若是浪翻云和屈原一起合谋设计他呢,那他岂不是一脚跳入陷阱之中。
老人见百里青山如此,摇了摇头,叹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青山啊,你要放弃家族得失看问题,若浪翻云真个与屈原有勾结,根本不用行此事,只要他坐镇寿春城中,放话支持屈原,城中这些世家还有几个肯跟着你冒险?屈原根本没有如此行事的必要。”
百里青山豁然起身道:“我立即调遣人手,着人埋伏在他们决斗处周围,若能将他二人一起留下,大事可成。”
老人冷喝道:“坐下!忘了刚才的话了?急事要缓办。”
见百里青山坐下后,老人才继续道:“即使虎落平阳,也不是野狗可以欺负的,屈原即使被浪翻云击败受伤,你那些手下也要不了他的命,反而会打草惊蛇,他若未受伤,你派人去只能是送死。”
百里青山遇见老人后,平时百般算计都忘在脑后,试探道:“那由先生你去观战,若屈原受伤,先生定能取他性命,若屈原无伤,以先生的本事,也能全身而退。”
老人摇摇头道:“我不会去。”
百里青山心中空落落的,道:“如今为之奈何?”
老人语重心长道:“青山啊,你的心乱了,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坐收其利,若是屈原受伤,咱们更不能伏击他。他需要操劳楚王丧事,根本无力疗伤,伤势会越来越重。若是他没有受伤,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按原计划行动而已。蠢蠢欲动,才是最蠢的决定。”
百里青山经老人点醒,脸上露出笑容,赞道:“先生高明。”
老人摆摆手道:“你去吧,下次见面在“梁园”,以“蝶恋花”为号。”
百里青山沉默片刻后道:“有些加入者还有顾虑,是否可以将先生的身份透露给他们?”
老人摇摇头,平静道:“不到最后时刻,不宜说出我的身份,不过你可先透露出有真人境高手参与,以安其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