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魏离干脆躺在椅子上,闭起眼来,他故意摆出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是让放老爷子摸不透虚实,不敢耍花招。
果然魏离闭目不久,就听放老爷子道:“这事要从长说起。”
魏离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慢慢说,我洗耳恭听。”
放老爷子见魏离情态,心中暗怒,却敢怒不敢言,只得整理思绪道:“世间神兵利器无数,其来源不过与三种路径,一种为天然生成,这样的神兵禀天地而生,带着天地的某种属性,或产于深山,或产于大泽,或自天外飞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兵。第二种要靠人养,以身体之气血意志,充入剑体,剑不离身,最终人剑合一,这样的剑天生就已认主,只能在养剑者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若是其他人持之,与凡兵无异,问天宗的浪翻云浪大侠的覆雨剑走的就是这个路子,我方家孙儿方尚义也是这一条路,只是浪大侠走的是大道,他走的是小路;第三种则是由铸剑宗师,选取良材,用心铸造而成,兵器成之日,神兵通灵,这样的兵器不管到何人手上,都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每一柄放到江湖中,都能引起血雨腥风,莫说是十大神兵,就是如今在江湖中声名赫赫的倚天剑、屠龙刀、割鹿刀哪一柄不曾引起无数厮杀?”
魏离点头道:“说的也是,继续说。”
放老爷子道:“我要说的就是这第三中铸造神兵之法,天下铸剑高手莫不出于秦楚,秦国有我方家和祝融家,楚国则常出铸剑天才,如前代宗师欧冶子、干将、莫邪夫妇,都是出于楚国境内。但是神兵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铸造的,每一柄神兵的出世,均代表着一位铸剑宗师甘心殒命,以身殉器。”
魏离奇道:“这是为何?难道不殉器就铸不出神兵?”
方老爷子点头道:“对,若无人以身殉神兵,成为神兵的剑灵,则铸造不出神兵。”
魏离暗道铸剑方法邪门,装作满不在乎道:“那也不必铸剑宗师殉葬,大可随便抓些庶民,或者武林高手前来殉葬。”
放老爷子摇头道:“这是不成的,就以我们方家来说,如今方家子弟技艺达到宗师水平者,二十三人,但是这些人注定终生铸不出神兵,也成不了宗师。”
魏离皱眉道:“他们缺了什么?”
方老爷子叹道:“他们血液中缺乏灵气,我们方家传自墨家,但是墨家铸造技艺流传却不止于方家,为何独有方家能继承墨家技艺,代代传承,盖因我方家每隔几代,总会出现一人血脉中含有灵气。这样的子弟细心培养,等他技艺达到巅峰,就可铸出神兵。”
魏离讽刺道:“那这个弟子也因铸器而亡了吧?”
方老爷子点头道:“器成之日,铸造师跳入剑炉,以身殉器,化为剑器灵。”
魏离寒声道:“你从小培养月慧,就是想让她以身殉器,铸出神兵。”
方老爷子理所当然道:“这是每一个身怀独特血脉的方家子弟的责任,而且一名铸造师,能够铸造出一柄神兵,流传后世,千载不磨,岂不是比空活数十载更有意义?”
魏离睁开眼来,一双眼睛寒光闪闪盯着放老爷子道:“那只是你的想法,却不该强加到月慧身上。她还是个孩子,你如此处心积虑,让一个孩子赴死,你良心能安吗?”
方老爷子仰躺椅子上,叹息道:“我本想让月慧正常幸福生活,嫁人生子,等到年老之后,再铸造神兵,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刚烈,竟然提前进入“莫邪洞”。”
魏离皱眉道:“可以等临死时再铸造神兵吗?莫邪洞又有何特特殊?”
方老爷子摇头道:“当然不能,这股血脉之力,实则是先天之气,男子七八五十六岁,女子七七四十九岁之后就会散去,所以必须赶在先天之气散去之前铸造神兵。莫邪洞是我方家先祖修建的铸器炉,依山而建,山洞直通地下,能够引出地下岩浆以铸器。当有铸造师进入其中,洞门自动封闭,要一年后才会自动开启,这样既防止有人打扰铸造师铸器,又能遮掩神兵出世的锋芒。”
魏离寒声道:“如此说来,进入莫邪洞只有死路一条了,对吗?”
方老爷子点头道:“莫邪洞一旦关闭,只有等待自行开启,别无他法。”
魏离冷哼一声道:“我若让你一定救出月慧呢!”
方老爷子无奈道:“月慧是我的孙女,从小跟着我长大,我何尝不想救她,但是莫邪洞乃是先祖所建,洞门是厚达十丈的天外玄石建造,驱动洞门的机关均在洞内,实在无法以人力从外部打开,若有万一希望,我怎会忍心看着月慧赴死?”
魏离沉思片刻后,叹道:“老爷子,知道我为何从魏家离家出走吗?因为小时候我们家老爷子教我读书,我记得里面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一句,我万分不喜,若是人人都遵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岂不是常常要屈己从人?这样的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我将这样的话跟我家老爷子说了,被他一顿猛揍,揍的我皮开肉绽,但是我依然不改初衷。”
“后来我找机会离家出走,不是看不上我魏家的家传刀法,而是看不上这种事事忍让,以人为先的家风,我魏三就喜欢以己为先,就喜欢强人所难。今天我将话放在这儿,若你无法救出月慧,那十年之后,等我进入先天顶峰之时,就是你方家灭门之时,绝不会给你方家留下一个男丁。”
方老爷子站立而起,怒道:“你好胆。”
魏离刚才编纂一段谎言,就是要给方老爷子施压,让他想法救出方月慧,此时再加一把火道:“我若达到先天顶峰,你家那位老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我有凭血脉追踪之法,保证你方家不会有漏网之鱼。”
方老爷子听的脊背直冒寒气,魏离却已经一闪而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