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菜园。
友谊医院不远处的一家中档馆子,这里的菜味道非常好,价格也适中,是专门为收入不错的医生们准备的馆子,所以开在这友谊医院附近。
因为菜色齐全,而且价格公道,所以这里的生意很火爆。
张万林约杨天见面的地方就在鲜菜园。
当杨天下的士的时候,第一眼就见到了三个圆体大字,鲜菜园。
跨入厅堂,迎宾小姐就迎了上来。
“先生,请问几位?”
“已经订好了,是位叫张万林的先生。”
迎宾小姐听后,微笑的领着杨天到了一间包房中,推开门,杨天就见到了久违的张万林。
“小杨,你终于来了。”
张万林一见到杨天就起身迎了上来。
“老张,在里面没吃苦吧?”
杨天关心的问了一句,其实他也大概有数,跟董强打了招呼的事情,董强应该是照顾了张万林的。
“还得谢谢你,你当时跟董局打了招呼,没吃苦,都对我挺好的。”
张万林咧嘴一笑,杨天瞟眼见到一旁有两个塑料箱子,里面装了不少的书籍,还有笔记本,杨天好奇的望着张万林。
“老张,你这是?”
张万林听杨天这样问,笑了笑。
“辞了,我再也不想在这儿看这些人的嘴脸了。”
张万林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杨天却能从张万林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不舍,毕竟友谊医院是他工作了多年的地方,多多少少会有些感情。
咔嚓……
杨天听到了声音,一愣,抬头就见到包房内卫生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杨天……”
“慧瑶?”
杨天很好奇,为什么慧瑶会出现在这里,不过随即一想,慧瑶是张万林得意门生,既然老师要走,慧瑶来送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怎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慧瑶从杨天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疑问。
“我知道你很敬重老张,作为他的徒弟,以后老张不在,你要好好干,争取做你老师这样的医生。”
“什么啊,我陪老师一起辞了。”
“啊……”
杨天嘴巴张的大大的,惊成了O型。
虽说友谊医院不是京城最大的医院,但绝对是准一流的医院,仅仅只在那几家国家级的医院之下,这么好的工作,慧瑶说辞就辞了,杨天都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吃惊?”
慧瑶望着杨天。
“说实话,有点。老张辞了,我能理解,在那里干了那么多年,一下全变了,他肯定接受不了,本来自己是最干净的人,却被别人诬陷。”
杨天望着慧瑶说出了张万林的心声。
“但你,我很难相信,现在工作可不好找,特别是像友谊医院这样的地方。”
杨天劝了一句慧瑶。
张万林在一旁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这么说啊,但这丫头却偏偏不听我的,硬是跟着我一起辞了,真是的。”
“这有什么,为什么老师能辞,我不能。”
慧瑶娇媚的望着两人一笑。
“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服务员望着张万林礼貌的问了一句。
“可以……你看我都把这事忘记了。”
张万林赶紧招呼杨天坐下,然后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小杨,能喝点吗?”
“喝点吧,就当是庆祝你沉冤得雪。”
杨天微微一笑,同意了张万林的提议。
不久菜就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张万林要了一瓶五粮液,打开之后,给慧瑶倒了一小杯,然后和杨天两人倒了满杯。
“来,小杨,这杯是老哥我谢谢你的。”
张万林将酒杯伸到杨天的面前,跟他碰了一下后,一口将酒水全喝掉了。
火辣辣的感觉在胃里燃烧了起来。
“好酒……从此后,我不用成天对着那些人了,不用明明知道他们在药里玩花样,却不敢说,这种日子我过腻了,小杨,来,这第二杯庆祝我的重生。”
张万林说着说着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给杨天加了半杯。
又是一口闷,喝完后,张万林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用不着这样,老张,我知道,其实你心里很喜欢医生这个工作。”
吃了两口菜,张万林的眉头才算是舒缓开了。
“在我们那个年代,作为一名医生,可是荣耀的事情,白衣天使,而且还是高级知识分子,亲戚朋友、邻里街坊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找你,走哪儿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从来就没后悔过自己选择这个职业。”
张万林望着杨天感慨起来。
“后来改革开放了,一大批一大批的人下海经商了,那个时候重商嘛,友谊医院也有很多医生,工作人员纷纷选择停薪留职,或者是买断什么,随着下海的大潮开始经商,别说,还真有不少人挣到了钱。很多人都动心了,但我的信念却从来没有动摇过,那个时候,事业单位,一些过去铁饭碗的工厂,谁不眼红那些下海做生意挣到钱的人,但我不,我坚信,终有一天,我们医生这个职业会重造辉煌,毕竟这个社会少不了我们这些人!”
“这不,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了,医疗改革,友谊医院也跟着大潮开始改制,医生们的收入是越来越好,日子也逐渐好了起来,甚至有很多医生的生活水平已经赶上了那些生意人,但改革就会伴随着问题的出现,制度改革后,让一拨做药品生意的人开始钻政策的空子,压低药厂的出厂价,然后用招投标的形式,抬高药价,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几倍,后来发展到了数十倍,最后居然有的药品成本和最后用在患者身上的价格差距到了百倍,我从来没有像今天对这个职业这么失望过。”
说完这些,张万林的脸色有些阴沉,将杯子倒满,一仰头,又喝了一杯。
“慧瑶,不怕你笑话,我们医院很多医生身家百万,甚至有好几百万的都有,我从来不羡慕他们,但今天我忽然发现会不会是我自己错了,为什么身周所有的人都在这样做?是我张万林太傻?我真的是个异类,跟不上社会的发展了?”
张万林一连自问了几个问题。
看的出来,没喝酒之前,张万林貌似对辞职的事情很豁达,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没把自己内心的一面表现出来而已。
“老师,其实医院里也有一小部分医生是以你为榜样的。”
慧瑶安慰了一句张万林,张万林在医院出名的清廉,从来不收钱,这也让一些有正义感的年轻医生将他当成了偶像,也励志要做一个清廉的医生,虽然人数跟那些贪钱的医生相比要少很多,但在慧瑶看来,这也是张万林人生价值的一种体现。
“其实慧瑶,我不怕跟你说实话,我真怕害了这些孩子们,我怕什么,友谊医院改制之前我就在这里,这里面一些头头道道我都清楚,从改制后,历任院长我都认识,甚至大部分都一起共过事,我在友谊医院就是一个老妖精,谁不知道我张万林,他们不敢动我,是因为我有名头,但那些孩子们有什么?你看看,上次实习之后,那么好的几个苗子,都给他们撵走了,他们这是在为医疗事业做贡献吗?”
说着说着,张万林有些生气了,有几个跟慧瑶一起来的实习医生,专业水平相当不错,张万林也很看重,却因为他们跟张万林走的近,甚至在科室里公然说自己今后绝不收钱这种话,最后,导致他们没能留在友谊医院。
“我已经是半截进黄土的人了,我还担心什么?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但这些孩子们,他们知道什么,我这样做就一定是对的?我不是在拦他们的财路吗?”
说到这里,张万林自嘲的笑了笑,又喝了一杯。
“老师,别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慧瑶,老师害了你,如果不是我的事情,你也不会跟着我一起辞职,你们看看,我张万林还能做什么……”
杨天听了张万林这一番话之后,心中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老张,我想让你当晨曦医院的院长……”(未完待续)